第四百零四章 后院之火
王彦章、李嗣源都是将帅之才,哪能不知道其中道理。倘若太原或汴州出了这样的事,怕是连夜都要班师回去。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对方是否也知晓上京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彦章可不敢轻易猜测,要是急哄哄杀过去,对方还不上京出事,那自己这边等于自投罗网,给别人送人头。“那耶律阿保机知不知道出了此事?若是没出,这仗还是要继续打。”“出了也要会打!”李嗣源在军事上,颇有见解的,思虑了片刻,方才继续道:“亲手打下契丹的皇帝岂能这般轻易退兵?纵然要走,也绝不会让我们知晓。”耿青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说。”得到首肯,李嗣源心里没来由的高兴,要知道这些年里,他早就将大几岁的雍王看做老师,这种赞赏的肯定,无疑让他心思更加活络。“换做我是契丹皇帝,定先遣一军纠缠,遮掩余下军队徐徐后撤,拉开追击的范围,途中再设伏兵,确保完全没有追兵......”“耶律阿保机会不会悄然撤兵,到时观起军容、观其阵列便可知!”王彦章低声道。不久,军队动了起来。但耿青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契丹军营之中,耶律阿保机考虑的是辎重后营。阳光延伸的北面,契丹诸将从帅帐三三两两出来,耶律阿保机坐在长案一口接着一口的灌下酒水。这边前线战事不顺,但还没到让他动怒的地步,再有些时日,定能全歼这支汉兵,攻下幽州。然而,辎重后营囤积的粮草掺泥,仅靠牛羊为食,这场仗还能如何打下去?召集诸将一一询问了,筹备、检验粮秣都是在仓中完成,其后就直接运到了军营,连夜南下前往屯扎之地。唯有掺假的时间,就只能是在官仓和出城前的那段时间,但无论哪两个,掺假都已成事实。“我契丹男儿,何时变得跟汉人一样......弄虚作假,糊弄朕!”耶律阿保机想不通,亲手建立的契丹,亲手挑选出的贵族,为何做出这样的事,他愤愤将酒袋砸去地上。“让朕败在汉人手上......可耻!”接下来的事,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便是撤兵,再强悍的兵马,没了粮草供给,人、马吃什么?仅一天的消耗,都是庞大的数字,眼下营中只能承受两日所需。但要就这么撤军,那就太便宜这支苟延残喘的汉人兵马!耶律阿保机拿定了主意,压着膝盖缓缓起身,拖着披风绕过长案走到了帐口,亲卫护卫下,他望着渐起喧嚣的军营,兵马开始调动起来。‘想要安然撤军,必然不能汉人知晓。’视野之中,调动的步卒、骑兵多达两三万人,都是可以舍弃的棋子,以此来掩护主力从容撤走。耶律阿保机心里多少残存一点希望,希望这支兵马能将对面那支汉人军队击溃,这样便不用再撤兵返回上京,一旦占据幽州,粮
草自然就能补齐,不用担心军心哗变。想着的片刻,有斥候冲过辕门从外面回来,干净利落的翻身跳马来到耶律阿保机面前半跪下去。“启禀陛下,汉人兵马有异动,汉骑出营正朝这边过来。”“多少骑?”“约莫四千。”听完,耶律阿保机皱起眉头,自己刚打算用一支兵马拖延,对方就过来了,还是主动求战。‘莫非是我后营辎重有失,被对方察觉?不可能.....此事诸将才知,就算有奸细,也不会这般快。’就在思虑间,马蹄声疾驰,皇帝抬起目光,一匹快马风尘仆仆的赶来,穿着并不是军中斥候,而是城中军卒的甲胄。“启禀陛下,上京出事了!”那人下马,蹒跚过来,在亲卫搀扶下,才勉强半跪行礼。这一模样、神态,让耶律阿保机心里咯噔猛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迅速升了起来,他挤出声音:“你说,朕听着。”“.....陛下,上京.....上京大量财赋失空......不少族中贵族闹事......”耶律阿保机感觉心脏都快停滞跳动,嘴角抽搐:“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给朕讲清楚!”“是上京那汉人,分红利......如今找不到人了!他名下酒楼,都卖给了别人,人去楼空,族中大人们给他的钱财、珠宝,还有许多值钱的东西,大部分都被不见了。”嘶~~皇帝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没有比打一场败仗更让他感到心痛,那什么投资、分红利的事,多少是知道一些,原本想管,可遭到族中不少贵族反对,后来看到确实有大量钱财出入,落到贵族手上,他心里也就放心了。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耶律阿保机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摇摇晃晃的退了两步,被亲兵搀住才呼出一口气。上京乃契丹都城,可谓集整个契丹最为富有的城池,自己半生营造......尽被一个汉人给骗了。“你告诉朕,那汉人是如何行骗,又如何将如此多财富转走?他一个人不可能办到!”那骑士知道的都是派他出来的贵族、官吏告知他的。“卑职知晓也不多。”“你!”耶律阿保机一把提着他领子,将人拽了起来,看着对方战战兢兢的模样,松手将其放了,一个跑腿送信的,如何知晓详情。“......那为何现在才告诉朕?”“是.....是......”那人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口,待到皇帝一声暴喝:“说!”当即吓得跪去地上,脑门触在地上,急忙道:“是皇后.....是皇后将事压下来,不让派人通知陛下!”“啊啊——”耶律阿保机大叫,转身拔刀,猛地一刀将案角给劈了下去,双目通红嘶吼一个女人的名字:“月里朵!!”半晌,怒气回返,他目光清澈了些许,不对!不对!“月里朵不会背叛朕.....她向来聪慧,不让派人,是怕
朕分心,不能打仗,被敌人所趁!”想通此节,他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可眼下不可能再有心思攻城略地了,无论如何都要返回上京坐镇,顺道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不能让自己败的如此不明不白!当即,招来传令兵。“传令给耶律欲稳,让他去迎战汉人,尽量拖住对方!”“是!”令骑飞奔而出,接到命令的耶律欲稳看了看中军方向,阖眼咬牙,抱拳拜了一拜,翻身上马大声嘶吼:“契丹的勇士,敌人来犯,该去拒敌了!”声音落下,兜转马头,朝辕门狂奔而去,早已集结的兵马顿时持着刀兵盾牌,紧跟在后奔跑起来。十里之后,排开阵势拦去奔来的汉骑。王彦章、李嗣源都是将帅之才,哪能不知道其中道理。倘若太原或汴州出了这样的事,怕是连夜都要班师回去。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对方是否也知晓上京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彦章可不敢轻易猜测,要是急哄哄杀过去,对方还不上京出事,那自己这边等于自投罗网,给别人送人头。“那耶律阿保机知不知道出了此事?若是没出,这仗还是要继续打。”“出了也要会打!”李嗣源在军事上,颇有见解的,思虑了片刻,方才继续道:“亲手打下契丹的皇帝岂能这般轻易退兵?纵然要走,也绝不会让我们知晓。”耿青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说。”得到首肯,李嗣源心里没来由的高兴,要知道这些年里,他早就将大几岁的雍王看做老师,这种赞赏的肯定,无疑让他心思更加活络。“换做我是契丹皇帝,定先遣一军纠缠,遮掩余下军队徐徐后撤,拉开追击的范围,途中再设伏兵,确保完全没有追兵......”“耶律阿保机会不会悄然撤兵,到时观起军容、观其阵列便可知!”王彦章低声道。不久,军队动了起来。但耿青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契丹军营之中,耶律阿保机考虑的是辎重后营。阳光延伸的北面,契丹诸将从帅帐三三两两出来,耶律阿保机坐在长案一口接着一口的灌下酒水。这边前线战事不顺,但还没到让他动怒的地步,再有些时日,定能全歼这支汉兵,攻下幽州。然而,辎重后营囤积的粮草掺泥,仅靠牛羊为食,这场仗还能如何打下去?召集诸将一一询问了,筹备、检验粮秣都是在仓中完成,其后就直接运到了军营,连夜南下前往屯扎之地。唯有掺假的时间,就只能是在官仓和出城前的那段时间,但无论哪两个,掺假都已成事实。“我契丹男儿,何时变得跟汉人一样......弄虚作假,糊弄朕!”耶律阿保机想不通,亲手建立的契丹,亲手挑选出的贵族,为何做出这样的事,他愤愤将酒袋砸去地上。“让朕败在汉人手上......可耻!”接下来的事,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便是撤兵,再强悍的
兵马,没了粮草供给,人、马吃什么?仅一天的消耗,都是庞大的数字,眼下营中只能承受两日所需。但要就这么撤军,那就太便宜这支苟延残喘的汉人兵马!耶律阿保机拿定了主意,压着膝盖缓缓起身,拖着披风绕过长案走到了帐口,亲卫护卫下,他望着渐起喧嚣的军营,兵马开始调动起来。‘想要安然撤军,必然不能汉人知晓。’视野之中,调动的步卒、骑兵多达两三万人,都是可以舍弃的棋子,以此来掩护主力从容撤走。耶律阿保机心里多少残存一点希望,希望这支兵马能将对面那支汉人军队击溃,这样便不用再撤兵返回上京,一旦占据幽州,粮草自然就能补齐,不用担心军心哗变。想着的片刻,有斥候冲过辕门从外面回来,干净利落的翻身跳马来到耶律阿保机面前半跪下去。“启禀陛下,汉人兵马有异动,汉骑出营正朝这边过来。”“多少骑?”“约莫四千。”听完,耶律阿保机皱起眉头,自己刚打算用一支兵马拖延,对方就过来了,还是主动求战。‘莫非是我后营辎重有失,被对方察觉?不可能.....此事诸将才知,就算有奸细,也不会这般快。’就在思虑间,马蹄声疾驰,皇帝抬起目光,一匹快马风尘仆仆的赶来,穿着并不是军中斥候,而是城中军卒的甲胄。“启禀陛下,上京出事了!”那人下马,蹒跚过来,在亲卫搀扶下,才勉强半跪行礼。这一模样、神态,让耶律阿保机心里咯噔猛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迅速升了起来,他挤出声音:“你说,朕听着。”“.....陛下,上京.....上京大量财赋失空......不少族中贵族闹事......”耶律阿保机感觉心脏都快停滞跳动,嘴角抽搐:“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给朕讲清楚!”“是上京那汉人,分红利......如今找不到人了!他名下酒楼,都卖给了别人,人去楼空,族中大人们给他的钱财、珠宝,还有许多值钱的东西,大部分都被不见了。”嘶~~皇帝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没有比打一场败仗更让他感到心痛,那什么投资、分红利的事,多少是知道一些,原本想管,可遭到族中不少贵族反对,后来看到确实有大量钱财出入,落到贵族手上,他心里也就放心了。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耶律阿保机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摇摇晃晃的退了两步,被亲兵搀住才呼出一口气。上京乃契丹都城,可谓集整个契丹最为富有的城池,自己半生营造......尽被一个汉人给骗了。“你告诉朕,那汉人是如何行骗,又如何将如此多财富转走?他一个人不可能办到!”那骑士知道的都是派他出来的贵族、官吏告知他的。“卑职知晓也不多。”“你!”耶律阿保机一把提着他领子,将人拽了
起来,看着对方战战兢兢的模样,松手将其放了,一个跑腿送信的,如何知晓详情。“......那为何现在才告诉朕?”“是.....是......”那人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口,待到皇帝一声暴喝:“说!”当即吓得跪去地上,脑门触在地上,急忙道:“是皇后.....是皇后将事压下来,不让派人通知陛下!”“啊啊——”耶律阿保机大叫,转身拔刀,猛地一刀将案角给劈了下去,双目通红嘶吼一个女人的名字:“月里朵!!”半晌,怒气回返,他目光清澈了些许,不对!不对!“月里朵不会背叛朕.....她向来聪慧,不让派人,是怕朕分心,不能打仗,被敌人所趁!”想通此节,他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可眼下不可能再有心思攻城略地了,无论如何都要返回上京坐镇,顺道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不能让自己败的如此不明不白!当即,招来传令兵。“传令给耶律欲稳,让他去迎战汉人,尽量拖住对方!”“是!”令骑飞奔而出,接到命令的耶律欲稳看了看中军方向,阖眼咬牙,抱拳拜了一拜,翻身上马大声嘶吼:“契丹的勇士,敌人来犯,该去拒敌了!”声音落下,兜转马头,朝辕门狂奔而去,早已集结的兵马顿时持着刀兵盾牌,紧跟在后奔跑起来。十里之后,排开阵势拦去奔来的汉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