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大捷

呼啦！

马蹄声起，战马所过之处，尽是人仰马翻。

刚刚冲出十多丈的朱粲为眼前这一切，给震惊住了。

隋军那队冲进来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不仅杀得本部人马毫无还手之力，且看之方向，正是冲向自己的方位。

“稳住！稳住！”

见此，朱粲不由得大叫道。

其往前冲的攻势，略微一降，却是给左右发下命令。

就在这么的停顿中，朱粲也是明白了，朝廷军中，那位直来直往的厉害将领，正是为自己而来。

见之模样，朱粲吓得魂都飞了！

朱粲最转身间，注意到随着自己动的帅旗才恍然大悟。

朝廷军的将领，为何往自己而来了，大概是看到了自己后面的旗帜。

“你，带着他往前冲。还有，你们，都给我护卫住了，切记一定要某护卫住了。要是某的帅旗有损失，你们全都别想活命！”

朱粲面色凶狠道，一时间，叛军内部行动起来。

其中一名小将动作略微慢了些，有些困惑道：“陛下，这帅旗是跟着您的，现在这……”

朱粲拎起长刀，于之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狠狠的刺进了小将的胸膛，大吼道：“让你做，你就做，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找死！”

一些走的慢的人，见此情形，无不打了个寒颤。

于阵前，和朝廷军打仗是死，惹了叛军的主将，也是死。尤其后者，更来的出人意料，让人恐慌不已。

这一下子，再没人敢停顿了，纷纷护卫者帅旗往前跑去。

朱粲由此才松乐一口气。

发现朝廷军的骑兵，果然顺着旗帜的方向移动，朱粲冷哼一声道：“某见多识广，还治不了你！”

而经过这件事之后，朱粲认识到这次面对朝廷兵的凶猛，不同于他以往所见之部，心中难免生气了怯意，更别说往前冲什么的了。

现在就是身后团团围绕着数万人，他也不敢直面了。

在上百亲卫的掩护下，朱粲开始偷偷的往后面撤去。

隋军阵前，经过两轮的进攻，正前方，涌来的数万叛军，其中之攻势给制止住了。

现在要进行的，就是在叛军露出颓势之下，完全转向进攻。

张须陀给传令兵下令，于片刻后，整个隋军，无论左右中，全都开始运动起来。赫然是变幻起了军阵。

军阵，也正是隋军的优势。方才除了左翼的秦琼率部冲击外，大体上，还是防御阵型。而下，自然是转向多路的军阵进攻。

“散！”

哗啦啦！

这正是隋军前后左右运动，响起的整齐脚步声。

刀盾手，长矛卒，长刀卒……各个兵种相互配合，交接前进。

“啊！”

往前的大道上，随处能听到阻挡的叛军发出的惨叫之声。隋军内部，当然也有兵士伤亡。这些伤亡的兵士，却是没有被放在前进的路上，遭到摧残，而是按照江南兵内部演练的那般，迅速沿着各部之前，特意流出的小道，转移到后方，以便能尽快得到救治。

张须陀站在后方，不断指挥中，望着江南兵，比大隋正规军，更有纪律，更重救治的现象，默默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他在此期间，有些明白，江南兵内部，经常传唱的“不抛弃，不放弃”到底是何种意思了。

不抛弃，这是不抛弃任何一个同僚，更体现了江南兵之间的团结友爱，另有对每个兵士生命的重视。

不放弃，则是不放弃去赢得胜利，就算是敌众我寡，依旧要奋力的搏击。

张须陀先前，自以为已经很了解皇太子杨昭于江南平叛后，苦苦训练的这部防卫兵士，直到现在，身为一名老将，他方发现自己了解的尚不够透彻，甚至误会了不少。

“给秦校尉去令，让之准备回大军阵前，不要跑得太远！”

张须陀这边正在沉思时，一抬头，发现秦琼所率的骑兵之部，已经深入到叛军之内、且于隋军大队人马的距离越来越远，若是需要支援，便是本部人马，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到达。

他心中一急，忙于兵士下令道。

兵士领命，迅速站在高台之上，向远处传令。

近百丈开外的距离，与秦琼左右，奋力厮杀的骑兵，一转头，发现了大隋军阵前传来的消息，心中咯噔一下，举起长刀，堪堪砍刀了袭击过来的叛军，与主将秦琼靠拢道：“将军，中军方向发来消息，让吾等勿要恋战，当火速撤离会本营。”

秦琼转头望了眼，他双剑眉微微一皱，瞬间舒展开来，道：“不用管他，看到我等前方的帅旗了吗？砍断了它，我等再回去！且帅旗在此，叛军主将多半在这周围。

大家都跟紧了，勿要掉队，杀啊！”

秦琼扬起手中的长矛，狠狠捅进了叛军的胸膛。随着深入，移动的越是艰难，但秦琼前进的方向没有改变。

他的双眸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信念和勇气。

许是为秦琼的气势所摄，当之越是靠近叛军的帅旗，四周之叛军，竟是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路。

山丘之畔，杨昭正在张望战场。

依照他这几年来，经常锻炼的身子骨，于前线上，与普通兵士对战尚可。但要是在前方冲锋陷阵，那就太有些强人所难了。

在看到，秦琼所率之部，直冲到敌军的心脏。尽管不是他亲自冲锋，但杨昭还是捏了一把汗。

不断有兵士来往于阵前，及之身边，将阵前总指挥张须陀的命令，和各部的反应，即叛军的战略动向，传到他的耳中。

“张将军下令，使秦校尉回撤！”

“秦校尉并未回撤，其人率部继续往内冲去。看方向，正是叛军帅旗之所在！”

……

杨昭认真倾听，心里却是有些无奈。

秦琼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冲锋在前，便是将个人安危，也是置之度外。他昨日之言语，当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个秦叔宝啊！”

杨昭只得无奈苦笑，摇头叹息。

正在他担忧秦琼和所率纵深之部的安危时，忽从战场上，听到了一阵欢呼声传来。

“启禀殿下，秦校尉深入叛军内部，已经斩了叛军的帅旗，而今叛军已经大乱！”

杨昭闻言，注目一看，还真如亲将说的那样。

方才还在说秦琼今次又有些鲁莽，没想到在这短短十几个呼吸之内，又为所有人带来这样的惊喜。

“殿下，张将军下令，让全军兵士，全面出击，右路军从旁推进，小心叛军败退之后，沿另一个方向撤退！”

真正的大反击开始了！

杨昭心道。

战场之上，每一个转机和发展，都需要机会。

这一次，赫然是冲在最里面的秦琼，又一次为隋军的兵士们，创造了机会。

且从高处望向战场。

叛军依然如同潮水一样，在隋军的多方进攻下，以可见的速度后撤。更有许多人，见逃不掉了，直接跪地请降。

当下，张须陀尚为其所领导的支援部发出消息，但纵观战场形势，这些年来，于战事多有了解的杨昭，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也是属于支援之部的机会。

“为许进他们去信，当即从右侧，跟随右翼兵士，完成对叛军逃窜之路的包抄，务必阻断所有叛军的后退之路。

再给泠页去信，彭城府兵各部，做好沿路多地的防守，防止叛军杀个回马枪！

其余人等，随孤往阵前移动，杀敌！”

杨昭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向前大喝一声道。

旁侧，近五百名亲卫，同时传出了一阵大喝声。

这群亲卫，都是江南兵的好手组成，战力自是一流，现在看来皇太子杨昭有意冲向阵前，使众人杀敌，大家早就磨刀霍霍。

“杀！”

朱粲刚退到本部人马之后，叫来数名部将，商议如何将退向两侧部卒重新召集，以加入到战场之内。另已开始商议起后退的方案，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轰隆的一声响动。

当他张望时，正巧注意到帅旗被砍断的那一幕。

“这……”

朱粲方才冷静下的心，霎时吊了起来，幸亏他跑得快。若是现在的他，傻不拉几的站在帅旗底下指挥，那现在被砍的就是他。

“陛下，不好了！帅旗跌倒，我部人马开始乱了，多部已经后撤！”

部将即使不说这句话，朱粲也注意到了。

于此之中，他还听到隋军越来越响亮的高呼声。

“朱粲已死！”

是的，在说他朱粲已死！

但事到临头，朱粲没哟勇气率部冲到最前面，告诉本部人马，他还活着。

于梁郡、东平之事，他是凶狠，但这等凶狠，也只是对待自己人，还有普通的大隋百姓。当真正的碰到硬茬子之后，朱粲本人，其实非常懂的取舍。

就如同一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撤，按照方才商议的路线，撤回南城！再让老尹他们，给某阻击住了！”

朱粲吩咐完以后，有些愤恨的看了眼战场。

十万人，足足十万人。

这次过去了多久，现在天还有巴掌高，连一日都没有过去。自己手下的十万兵士，在帅旗倒下的那一刻，算是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

逃的逃，投降的投降……

最后望了眼狼藉的战场，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停留，一根箭，端巧不巧的，射在了距离他两丈的位置。

片刻前，还应命的亲卫，胸口中箭，其人双手沾满鲜血，捂着伤口，轰隆一声摔倒在地上，转眼被后撤的人群给活活踩死。

朱粲眼见这一幕，再也不敢停留。

在连续用手里的双刀，放倒了几个挡道的本部兵卒后，朱粲携带着部从，有些狼狈的往东北方向逃去。

几十丈开外，秦琼有些无奈的收回了手里的弓箭，然后将之交到了亲卫的手里。

方才他率部随着叛军的人流而动，正巧看到一名叛军将领在吩咐什么，秦琼顶着酸痛的双肩，拉动了长弓。可惜叛军的一名兵士，忽然移动了位置，让这一箭，扎在了其人身上，那位叛军将领正好躲过了一劫，随之非常机警的后撤而去。

知晓其所率之骑兵，包括他自己都非常疲惫，秦琼放弃了远攻追击的打算，只得寄希望刚才从右侧涌到前方的隋军，能将之拦截住。

“可惜了！”

他长叹一声。

随之，秦琼转身，望向两侧逃窜的叛军，目光又亮了起来，向左右吩咐道：“二三子，随我协助步卒，清理战场！”

战场之上。

到处涌现着“逃啊逃啊”的惊叫之声。

刘大成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原本生活在东平，家中尚有几亩小的田地，上头有几个兄长，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便是因为大隋皇帝两次北伐之战，让一起缘由的期待，都消失了。

几个兄长，为皇帝征兵于前线后，再没有消息回来。

眼看着今岁东平之地的赋税，不仅因为战乱的原因，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而家中的粮食亦只剩下不到一碗，如何过顿？

所以，当大魔王朱粲到来的时候，刘大成，一不做二不休，跟着叛军走了。

可进了叛军之内，却是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人太多，即是如他们这些新加入进来的，一日也只有一餐，还是满是清水，能数清楚米粒的稀粥。

如此不算，如何打仗作战了，他们就像是木头一样，会被叛军头领给送到最前面去送死，至于杀敌，手里只有捡来的棍棒石头，不过是换一种死法罢了。

这样一来，还不如接受朝廷的征兵，于前线死了一了百了。

现在看到“皇帝”朱粲自个儿不见，独留他们这群小兵小将于战场之上，另外见识了隋军的厉害，刘大成的心，已然到达了低谷。

他仰望了下头顶的蓝天，看着四周像无头苍蝇一样来回逃窜的人群。不知为何，他自己在这一瞬，却是不想动了。

奔波这么久，便是连睡觉都没睡过安稳觉。

“快逃啊！大成哥！再不跑，就要死了！”

刘大成正觉精神放空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正是同乡人马进。

“你走吧！我不走了！”

刘大成摇了摇头，眼看着马进也消失在了身边，刘大成彻底放弃了挣扎，就蹲在地上。

不一会儿，一对隋军到来，高喊着“降者不杀”，哗啦啦的声音中，跪倒了一片。

刘大成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