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道路
杨昭这两日没有处于剿叛贼的前线,而是处于梁郡的官舍之内。
一大早,当之于主厅舍内,接见了本地的一些长者,房玄龄即满怀着心事的走了进来。
于杨昭的影响力,房玄龄一直属于那种无所不能,点子众多的人。便是于江南,政务最繁忙、难关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见过房玄龄如今日这般愁眉苦脸。
他心里有些好奇,但是面上却是从容的让房玄龄坐于舍内之地。
“玄龄,这两日对梁郡之地的户数,统计的如何了?可是有什么难关?”
杨昭从旁边的炉子上,接过了烧沸的水壶,为房玄龄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人的旁边。
房玄龄见此,早就起身,忙双手接过,放在了身前的案几上,屁股只坐着一半,小心的回应道:“不瞒殿下,梁郡受叛乱之扰,官寺名存实亡,即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早不如几年之前。大面积的土地空旷。尤其朱粲于此多次闹腾,哪里还有百姓生活在这里。也就是今次殿下率部到来,本部人马打败了朱粲团伙,问询之后,才陆陆续续的返回。”
杨昭知道这不是房玄龄来此的要点。
房玄龄每次于之讨论问题时,总喜欢从全方位的地方,加以探讨。也就是现在所说之一切,不过是接下来话语之铺垫。重点应该在后面,但杨昭也看出来,房玄龄今日到来的主要目的,应该和人口土地脱不了干系。
下面,其人所说的话,却是直接印证了这一点。
“梁郡本是富饶之地,今岁的秋收,因为夏末之干旱,导致粮食并不多,但依然比东平郡要好上很多。
即是多半被叛贼给收走,而今全部的土地,又多见荒芜,便是这些年的战乱之后,归来的已经多是妇孺老弱,难以维持,以被来年春耕之事……”
果然如此,而且大规模的有些缺人了,杨昭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抬头道:“人的问题,孤倒是一个办法。借此中之人,可以为梁郡的农业等多项生活生产以恢复,其实于百姓也有帮助,就是当下降兵营中的俘虏。
孤本于父皇已经去信,但即便父皇同意,要朝廷同意,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今之数万的叛军俘虏,不能轻易放虎归山,亦不能让之在军中吃着白食。
这般吧!
梁郡,包括东平郡,淮南郡之地的诸多荒芜农田之平整,水利设施之建设,即用年前的两个月,以降兵为基础,以江南府兵联合地方府兵以作监督,让之共同劳作,也算是为当日这群叛军于此多地所犯之事,弄得无辜之众家破人亡,以行赎罪之举!
至于本部主力三万人,按照原计划,在平定梁郡,东平的小部分叛贼后,敢在年关之前北上,至少要打击掉荥阳的叛军,防止荥阳、东郡两部叛军联合,以对洛阳形成威胁。”
说到洛阳威胁之事时,杨昭并未提及当下正声势浩大,亦是距离洛阳不远的杨玄感部。
原因为何?
其之在于,就于数日之前,魏郡消息。
来护儿这次重新集结了三万人马,由三个方向冲杀到了上党。
现在最终的战果虽然还没有传来,但于杨昭看来,结果已经注定。
尤其进入到十月中旬之后,于杨玄感部之内,由于粮草之危机,出现了数次叛逃之事。
就是这数次叛逃之事,早就让之内部人心大乱。
别说有再厉害的名将,再厉害的谋士,一部将士,若是其人的士气低落,无再战之力,那一切都是枉然。
只要面对朝廷正规军,可不就是一触即溃的结局。
说到不远的事,就如同朱粲残部一般。当见无路可走时,为了生存下去,甚至于内部都会直接乱起来。
对此,杨昭倒是谈不上有多么大的感触。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而他则是要想办法一步步解决当前的叛军之局,最后能赶在明年春耕前,打击更多的叛军,恢复更多郡地的安宁,也让更多流落的百姓,能够回归家园,于此安生下来。
只有对大隋,实实在在的恢复帮助,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多有枉然之意罢了。
而处于舍内之地,在停了皇太子杨昭的建议后,便如房玄龄,也不得不感慨,皇太子殿下于此思虑的灵活。
降卒之事,事关重大。
便是如张须陀这等阵前大将,也不能私自决定。
但是面前的皇太子可以,因为当今天子可是与之了先斩后奏之权,更使之于此军事民生的处置之权。
“殿下英明!”
房玄龄迅速起身,口呼道。
杨昭笑了笑,然后将房玄龄扶起,道:“怎么,玄龄你如今也变得会拍马屁了?”
见房玄龄老脸一红,杨昭也没有过分打趣,而是表情端正道:“当下之叛军,另有各地之民生,都是亟需解决忙碌之事,还真是苦了玄龄你了!
即如今岁春时,我本为你和克明都放的有休沐月之假,但你二人还是全部退掉,以认真用心为孤做事,以至于三年来,都没有回家和远在长安的家人,吃过年夜饭。
于此之事,孤心里一直故意不去,更是铭记于心,尤其汝二人之于功劳!”
房玄龄闻言,眼圈一红。
自当日,他同皇太子杨昭第一次见面的一幕幕,重新浮在了脑海。
得明主如此,如何不舍身去相助?
且常言,国家国家,而今大隋正处于危难之间,此中更是事关太子殿下之于未来。若是没了大隋,没了太子的大隋,又何来他们的家庭?
这一点上,房玄龄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
他深深一礼道:“这都是臣吏该做的。便是如殿下,也有三年,将近四年的时间,没有回长安,回大兴城了。
臣吏上次见到了晋王,晋王可是与殿下很是面像,亦非常聪明,而今都有五岁了!”
闻房玄龄之话,杨昭的脑海里,则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胖乎乎的男童。
那是他的长子,而今的晋王。
是啊,当年他一直有些抗拒,以至于在接受身份以后,完全的接受了这一切。
而今呢?
自上次之别,有四年没有回去看过了,便是今年,也是他来大隋的第五年。
等今次事毕,也是时候回去看一下了。
孩子,包括很多人都是无辜的。
“玄龄你有心了!”
杨昭拍了拍房玄龄这位臣子,也是同道的肩膀,不免叹息了一声。
在和房玄龄又聊了一会儿,杨昭没有久留,以之出去忙碌,他本人则是拿来下吏送来的文书,翻看了两下。
最上面有在房玄龄到来的前两刻,吏者送来的梁郡统计数据。而于下方,则是江南送来的奏报,内中多是杜如晦亲笔所书。
杨昭先是看了看上面,当下梁郡之地的情况,还真如房玄龄方才所言。土地荒芜,百姓飘离……都时动乱惹的祸。
常言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这句话于大隋同样适用。等平乱事毕,老杨若还是执迷不悟,而他羽翼越加丰满,于天下之于大势,或该早做一些谋划。
目的,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让他们活命。
战乱总由停歇之时,杨昭想让之早一点结束,也就是多一些人活着。
在快速浏览完上面的文书后,杨昭看向了下方江南之奏报。
江南水师于半月前,大破倭寇!
后于近数日内,于海岸之地,完成了对倭人的全面围剿,大隋的渔民,也终于迎来了难得和平之期!
这是以最快速度送来的捷报。
杨昭看后,不免兴叹,幸好自己当时于江南,就火速兴建了专门打击倭寇的水师。现在由之大隋海岸线上执法,至少能于隋人渔民,提供真正保护。
至于以后江南水师,能否远洋航行,以打通更远之地的商道。可以憧憬,但杨昭在见识了大隋的船工造诣后,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结果。大隋之船业发展,于当今世界之船业技术,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
但想要建造如后世如明时郑和下西洋那般的大船,还有不小的难度。
只需要稳定的内外环境,以及财政的支持才能完成。
但而今,从海盐中抽取的小部分利润,于江南水师和江南民生建设,都有着不小的压力,谈何专门修建造船厂,以行大船之研究建设。
这种事情,或也只有等到大隋国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才能进行。就比如让大部分人,免受战乱,不会饿死,以保证基础的活下去的权力。
这是大隋朝廷应该去努力做到的事情,亦是身为大隋储君的他,该去相办法努力和改变的事情。
在杨昭为房玄龄表明态度的第二日。
降卒将以耕田开垦,另行修建水利设施的消息,不胫而走。
此番,到没有什么提出反对。
就在这般背景下,陆陆续续,抓来的五万降卒,更准确的说,大部分皆为从乱的流民,开始以千人为一部,每部于百人的江南府兵看守下,往梁郡,淮阴等多地的农田而去,行开垦之事。
如此大规模、有纪律监督的恳田行动,于后人嘴里,又被称作“大业之恳”。
十一月。
天气的寒冷,早从北方涌到了南方。
而今瓦岗寨内,早不复岁春时的繁华,于“分家”以后,多少显得有些“落魄”。
便是当下的几位当家,早不行翟让当时定下的规矩,弄得瓦岗军这支义军的名声,越来越臭,连瓦岗本地的百姓也不再支持,许多人因信仰不同,更是直接退出。
所以,到了现在,也就是翟让程咬金等人离开三月之久,原本还留有的三万人,已经变成了一万八千人。
这一万八千人,还不全是东郡本地人组成,多是外来之人。因贪图享乐之风盛行,加上毫无纪律。而今不仅是商贾不敢再走瓦岗这条路,就是东郡本地人也不给予帮助。
失去了百姓基础的瓦岗军,待内部的困境现行,几个当家主事人,才慢慢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惜已经迟了。
尤其当朱粲身首异处,皇太子杨昭将率部入荥阳,而到东郡的消息传来后,几名主事人,甚至发现本部人马连之前准备好的军资都没了多少。即是朝廷军真要打过来,想要死守瓦岗,无了存粮,一切都变得不太可能,这可不是走朱粲的后路?
当日作为翟让的左膀右臂,又坚持留下来的吕豹,现在就苦恼不已。
“来豹子,干了它,咱们都是好兄弟!”
堂舍之内,几名当家主事人,济济一堂,又在吃酒。
吕豹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酒碗,碰了一下。
看着旁边几个烂醉如泥的兄弟,心里一叹。
见还有数人没有喝醉,吕豹思虑道:“老吴,老钱,朝廷军就快来了。老林他们想不到什么注意,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吴永正是现在瓦岗寨内,仅次于吕豹的二当家,在魏徽离开好,接下了“智多星”的称号,也算是吕豹的狗头军师,现在为吕豹所问,吴永咧着嘴道,顺着酒气道:“豹子,咱们还有什么路可走?
朱粲十万大军都被隋太子给打散了。但便是木头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这只证明了一点!隋太子所率之部,很强,绝非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力敌的。
所以啊,还是如前日,咱们商议好的,避其锋芒。
避其锋芒的最好办法,就是死守,但咱们死守,是要粮食的。
所以,我同意吕大梁的建议,咱们瓦岗军和他们干一票的,直接往洛阳的粮仓去。
这一次,咱们明着是去攻打洛阳城,但实际上,是去弄粮食。
此中之事,谁又能想象的到?
我也知道,豹子你平日看着爽快,但在事关兄弟们的大事之上,思考的多一些。
这是应有之意,但是啊,现在咱们都走投无路了,还能怎么办?
东郡郡府,上次刚被咱们抢了一次,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穷得叮当响,也只有洛阳这等富裕之地,才大有可为……”
吴永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至于方才还清醒,且被吕豹叫到的另一人,也是倒头睡去。
望着这群兄弟,吕豹索性拿起酒碗,给自己再添一杯。目前无路可走,而之本人,却是一时半会难以拿下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