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马贼
房玄龄的话语,不断在之耳畔回旋。
难道说,时机真的已经成熟了吗?
即是成功的入主长安以后,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与关陇世家之妥协?
但如前之想,他与关陇世家,虽没有直接之碰撞,但在江南之行,早于二者形成了隔阂。
何况,杨昭并不想这么简单的同这群世家妥协。更不像成为世家之代言人。
而且,他有种感觉。
今次之事,依旧不是那般简单。
但房玄龄之建议,却是不可以不采纳。
只是不能这么直接的踏入长安才是。
需要的,正是一个合理的方法。
房玄龄建议之借口,确实可以,但于杨昭看来,并不算特别有效。
尤其是上次给老杨的那份奏报,再经由房玄龄这么一推理,他越发觉得老杨是在玩火自焚。
杨昭双手将房玄龄扶起,然后叹息道:“玄龄,起来吧!
关中之行,在所难免,但我想换一个办法。
不如这样……”
洛阳,于紧闭的齐王府内,旁人尚不知晓,于府内的大隋皇帝次子,齐王杨暕已经偷偷逃了出来。
也就在房玄龄与杨昭对话的次日。
宇文府上,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
其人正是偷偷逃出来的杨暕。
前番宇文化及受命往北地而去,但于宇文府上,如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这对兄弟依然于家。
但于前番杨暕主持朝政于洛阳时,宇文智及自以为之效力,却是宇文士及像其父宇文述众多,甚是慎重。
而于当下,来到宇文府上,杨暕正是要亲自面见宇文智及这个名义上的妻兄。
在前几年娶到宇文家的女子后,杨暕即于宇文家的关系越来越紧闭,只是让之失望的是,老丈人宇文述,是以为态度模糊,长忠于父皇杨广。
好在两个大舅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是一直与之站在一起,同甘共苦。
这次成事,此间两个大舅子于其中,自要发挥巨大的作用。
房舍内,杨暕先一步进入到了见面的地方。在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以后,宇文智及终于赶来。
数年的时间,即是年少的宇文智及,当下已是成人般身高,整个人更增添了几分成熟之感。
而在看到杨暕以后,他目中带着兴奋,在关上门后,忙大笑道:“妹婿,是以许久没有见到你,我非常想念。这不,前日收到你的消息,即忙着出去帮你布置了!”
说着话,就伸出一双手,去将杨暕给抱住。
宇文智及这般亲切,让杨暕有些不适应。于几个大舅子中,也只有宇文智及最为少礼知礼,为人不仅残暴,还甚是粗鲁,即如当下,杨暕自觉君臣有别。
即是宇文智及为之妻族,但也不能这般无礼,诚该称之为殿下,才是合理。
但大事在前,于这些年的养气之中,杨暕已经能做到不喜形于色,遂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任由宇文智及将之抱住,道:“多谢妻兄于孤之忙碌。
此中功绩,孤一定会谨记于心中。
待大事一成,孤一定为妻兄好生行赏,定不忘记今日之恩!”
宇文智及闻言,自是眉开眼笑,然后用力拍了拍杨暕的肩膀,道:“有妹婿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知道你这次前来,是关系洛阳外的几路守卫之事。
还真不瞒你,这次,有我出马,加上有我宇文氏的面子在此,又有谁不同意。
现在就等妹婿你亲自书写之信。
但让我拿去与之一看,定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行事。
还且放心,即是宫内,我也给打点好了。
只是我唯一有疑惑的,乃是妹婿你为何带上那个拖油瓶,哪有什么好的?”
所谓的拖油瓶,正是才几岁的杨暕之弟弟,亦是大隋皇帝杨广之幼子杨皓。
在说道后一件事时,宇文智及下意识的挠了挠头,此时的杨暕在整理好衣衫,重新坐回主位之地后,充满了自信之看,但见之拿起手边方才仆人添置的茶水,默默的喝上一口后,道:“很简单之原因,妻兄,现在外面人,是如何看待我的?”
宇文智及此时也默默坐于一侧,拿起茶水,学着杨暕的模样,默默喝了一口,道:“外面之人,自是以为你为疯王,得了失心疯,更有许多人心生同情。毕竟前两年,你于洛阳城外,亲自施粥,可是得了不少的民心。”
听宇文智及说到这里,杨暕心中不免多了些伤感。
皇位,都是皇位!
他于过去,费了那么多的精力,今之一次,一定要掌握于手中。再以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全都跪地求饶。
想到这些,杨暕的脸上开始浮现起笑容,不过这等笑容,于旁人看去,竟是多增添了几分冷血之感。
“就如妻兄汝之所言,我是个疯子,得了失心疯。便是按照这次的计划,直接走上那个位子,又会有多少人会原因臣服一个疯子?
便如我与关陇诸多世家商议的那般,即是今次这般,也是先以我那好弟弟为主。
至将来,这天下终归是我的!
不过,我那弟弟年少,什么都不动,以我这个兄长监国总没错!”
在说到这些的时候,杨暕语气很是平淡。
但如宇文智及于之旁侧,却是能听到浓浓的自信之意。
是的,这正是杨暕的自信。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谈到皇太子杨昭,因为两人都很确定,要想行大事。有两个人必须不能存在于世上,一是当下的大隋之主,另一个就是大隋储君。
而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只要当前的大隋天子出了“意外”,但对付皇太子杨昭,方式就多了很多。
见杨暕沉默了下来,宇文智及不由得出言道:“妹婿,书信等物,可都备好了?若未备好,我要不这就让仆从研墨?”
杨暕摇了摇头,道:“不需这么麻烦,其中书信,孤自是备好了。就放在马车里,妻兄你等会去取就是了!孤这次来见你,是另有一件事,需要与妻兄你当面诉说!”
宇文智及那双凶眉一皱,随即舒缓道:“不知道妹婿你有何安排?”
杨暕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沉声道:“妻兄你也知道事关重大,遂于今次行中,我想让你亲自于洛阳,率此中之部,竭力阻止好孤那好兄长西入洛阳之军!”
宇文智及摸了摸下巴,侧眸一望,道:“妹婿,汝就这般相信,那位太子会率部到来,以兵入长安?”
杨暕忽然又有些像是发神经一样的笑了起来,在笑过之后,他以沉默道:“妻兄,汝等皆以为,孤那兄长,便只是在江南杀了不少人,还拉起了一部兵是乎?
说实话,连孤父皇,恐也是这般认为。
但汝等,非是皇子,非处于孤等之位置,是以难以理解,皇位于孤等心中之地位。
便是孤之兄长又如何?
其为太子不假,但太子是为储君,又非是真正的储君尔!
国君与储君,虽是一字之差,但于地位而言,却是千差万别。
孤这般言语,汝可明白?”
宇文智及哪里会管这些,于宇文家中,他所需要的不过是权欲罢了,至于说皇位之事,于之眼中,不过是另一种形式上权欲。
杨暕也没有寄希望自宇文智及能够明白自己的渴望和心情。在详细言谈,另确定一些事情之后,他方离开了宇文府。
即于夜幕之下,杨暕偷偷拜访了洛阳城内的几个世家。
这一夜中,足见整个洛阳城都不平静。
而洛阳城的不平静,又岂是今日这一晚?
五原郡。
大隋皇帝杨广,于此地出发,已有两日。
即是出发当日,以万人兵马随行,宇文化及赫然在列。
且于行途之间,杨广似乎并不着急迅速回往关中之地,一路走走停停,甚至几多进行野外的打猎。
这看的随行护卫,无不压力山大。
便是随行中的宇文化及,心情也是多次起伏。
而在离开武原郡城的当日,他收到来自洛阳和长安之信件,即知道机会已经来了。
无论大隋皇帝具体做了多少的安排,但于这一次,定让自己跳入到陷阱之中。这或者,就是人常言之,聪明反被聪明误?
宇文化及不由得这般想到?
看到杨广又领大军停下扎营,而之本人拿着弓箭,有意外出打猎,宇文化及叫来旁边的随行侍卫,说道了两句什么。
随即,宇文化及拿上了自己的长弓,接过兵士牵来的马匹跟了上去。
其之嘴里,却是暗自叹息道:“陛下喜欢打猎,此亦为好事尔!若是陛下能一路保持下去,就更好了!”
待之来到杨广身边,于侧,已经有很多部将骑马等待。
杨广今天的心情显然不错,在看到宇文化及到来后,指着远方的绿野道:“汝猜猜,今日朕会打到什么猎物?前日是头山羊,上上次是一头野猪!
于今日,朕会不会打到大虫?”
大虫?
便是草地之间,哪里来的大虫?
这等事情,即是周围兵将也未出言纠正。
天子说此地有大虫,就是没有大虫,那也必须有大虫!
宇文化及不亏是杨广最常喜爱待在身边之部将,即是数年前于江都时,皇太子杨昭刚刚出生,看着同杨昭大不了几岁的宇文家子嗣,杨广即心生欢喜。
其人反应很快,于马上抱拳道:“陛下震慑突厥,即于大漠,如大虫等猛兽,见到陛下,也会退避三舍。
今次陛下想要打到大虫恐会困难。
但末将等还是希望陛下能打到牛羊之物,即是陛下吃不完,也好让末将等人饱食以口舌之欲!”
宇文化及这话一出,即引得杨广哈哈大笑,其人指着宇文化及道:“还是汝嘴馋,犹如当年于江都一样!
不说了,今日天色正好,先趁着天明,于外打猎,等夜幕归来,趁着篝火,以奖赏众将士以肉食!”
众将皆传来欢呼声,随之于皇帝杨广一道,奔向了远方的原野之地。
百里之外,离灵武郡不远之地。
正有一伙上千的马贼,于荒漠中行进。
为首者,名叫桥曲,人称“一把刀”。
一把刀这个外号,正是因为桥曲擅于用刀,当年在西域之地,正是凭借一把刀,才立下乐“基业”。桥曲之马贼团伙,即于短短的数年之内,成为了西域商道之上,规模最大的几个马贼团伙。
其手下的马贼,足有一千七百人,除了日常“取货”外,还有情报买卖等诸多事项。只要价钱给的高,甚至能于西域多地,不受大隋律法管辖之地,以行多种不法之事。
这一次,桥曲就是收到了大买卖的消息,对方开的价钱很高。
只是没有说明打劫的对象,仅仅言之,等到了地方,自有暗号联系,且于目标人物,必须“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这是马贼团伙中的专用术语,意思是不留活口。于其中之事,桥曲并不意外,这几年来,于他手中接手的这般之事,已不算少。
但当日收到之消息,让之将全部人马都拉来,且言之对方有数百精锐护卫,桥曲是有些疑惑的。
但当收到那成箱的定金以后,桥曲的疑惑也就消失。
便是今日干了这一票,足够他们前面几年的积攒了。
便是身为马贼,又那里没有风险之事?
最后,桥曲还是决心干了这票!
他没敢大意。
作为马贼第一条,那即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这样一个买家给了这么多的钱,且给了这么多讯息,言之对方不简单者。
所以,桥曲这次尽管没有将所有人马从各地聚集过来,但也是调集了手里所能调集的全部精锐。
林林总总加起来,少受也有上千人。
这么一伙上千人,即是在路上走动,也会有很大场面。
可是自从过了武威郡,而至现在的灵武郡。
桥曲发现一个非常古怪的事,这件事他刚开始没有怎么注意,但经由部下提醒,才反应过来。
即是他们刻意隐藏了行踪,但动静这么大,便是两郡之守卫之隋军,也不可能没有发现!
但现实却是,连路走来,便是连一个朝廷军的斥候都没有看到。
这说明一件事,要么是朝廷军确实没有发现,他们运气好。要么是有人打过招呼,所以没有发现。
若是后者,其人之能量该有多大,便是当下天晴,桥曲在想明白此事之后,不由得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