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退路
“将军不好了!皇太子于洛阳之地,今日正式揭露了齐王殿下与突厥人私通之证据,另有少数世家意图联合,推翻大隋之事。
此中之讯报,正是由齐王从大兴城让人迅速送来,请将军过目!”
亲卫于之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语声,刚刚说完,其人手里拿着的书信,为李容给夺了过去。
在匆匆一览后,李容很容易的判断出了,其中事情之真伪。
皇太子杨昭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机会在齐王于大兴城向天下,以皇帝杨广名义下发天子诏的同时,皇太子也向天下宣布了此中消息。
尤其皇太子杨昭之本人,不知道从哪里掌握到了真凭实据,便是如他李容,也名列其中。
有内奸!
李容第一时间想通了此中之于关键!
只有这个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说明皇太子为何能在短时间内,获取他们密谋之事。
而且,此中内奸,就在身边。
甚至于包括当下,他们所做之事,说不定都处于皇太子杨昭的视线下!
这仗还怎么打?
他李容是否要继续一意孤行下去?便是家庭又当如何?
一瞬间,李容经过天人交割,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退不能退,进不能进。
这种来自内心的挣扎,非常让人难受。
舍内,但看李容的表情不断发生着变化,即使如镇定的宇文化及,此时也多少有些心慌意乱。
李容于军中多年,见多识广,便是皇帝杨广迟迟没有搜寻到,也未见之表情变化。今次神色巨变,显然是遇到了非常棘手之事。
什么事能比当下搜寻到皇帝杨广还要重要,唯有诸人之于处境。
不等旁人之开口,下首一名叫文童的部将,当即出声道:“将军,可是有要紧之事,需要我等去办?”
李容左右思衬,没有将当下的情形说出来。若是直接讲出,反而可能会让当下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部将,于此内部生乱,便是告知,也需要这群跟随的手下一个思考的过程。
更为主要的,在于宇文化及在面前,其非是自己人,李容便是当下投身于齐王杨暕之手下,但于宇文化及的防备,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他随之颔首,带着半真半假道:“当下洛阳局势未免,齐王担心洛阳的皇太子,会趁机来攻,为了防守好各要地,还需要我部兵士增援。
但当下皇帝没有找到,我等又如何能分出兵力。
遂,我左右感到了棘手。
但经过刚才大家之议论,我自觉得,此番当是说服齐王的好机会,想必齐王也能明白我等用心良苦。
便于此时,也顾不得礼法了!
宇文将军,我打算让你亲自跑一趟,如何?”
宇文化及一直在下面默默听着,便是方才李容面色巨变的时候,他本人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此中所为之布置,这李容当真有那么好心?
便是方才齐王所送之书信,到底写了什么?
宇文化及本想要来看看,但见李容越是掩饰,其越能觉得其中猫腻众多。
这个时候,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当下他手里,仅仅有两千的人马,这是他独自率领的,忠诚自是不用怀疑。
但是,李容作为西北督军之人,其之于部将,联合各地之于府兵,可是足有数万人马。
所以,准确的将,他之于本人,正是处于李容的老窝之中,做什么事情,不能像是在洛阳,或是大兴城那般,肆无忌惮。毕竟,这里不是他宇文家的主场。
若是不于当下营地,便是像李容这样的人物,宇文化及之于本人,还真的看不上眼。
而听完李容之言语后,宇文化及面上还是带着笑意,道:“将军之安排,甚佳!
基于此,我焉能不同意?
便是今日,我当即率部回到大兴城,以当面向齐王殿下,说明其中之重要。
只是……于灵武之地,以搜寻之诸事,还要继续劳烦将军才是!
但有发现,我还想将军,以及诸位,万万不要留手!
毕竟,我等所做之事,本就是杀头大罪,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
诸位当知晓此中道理,绝不要被一时,或是旁人给予之利益,给迷惑才是。
另有,便是赵王登基以后,以论功行赏,诸位可是人人都有份。
到时候,荣华富贵,什么会没有?
此中之事,我言至于此,相信诸位,心中皆有定计,便不再多言了!”
宇文化及说完以后,重重的看了眼上首闭目沉思的李容。
然后,其人起身,于上抱了抱拳,又向舍内的其他人抱了抱拳,非常利索的走了过去。
这一幕,看的旁人,多少有些面面相觑。
舍内的气氛,也在此刻,变得有些怪异。
而等宇文化及的身影消失在舍内之后,李容的双眸重新睁开,他的目光,从每个部将脸上,皆有停留,最后收回,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局势可能比我等方才之言,还要险峻。
方才宇文化及说的对,我等已经没有了退路。
但是,我等也都是有家庭的人,没有退路,其实也要想办法,创造出一个退路。
当下大势之下,无论皇帝的死活,我且问一句,洛阳丢失之后,天下之间,齐王与皇太子之中,谁的胜算更大?
在这之前,我也考虑过问题。
但依照方才我所得到的书信,不得不改变一些个人的想法。
同样地,为了大家,不得不改变一些策略。”
闻此。
即是舍内的其他人,眸光多有转动,然后纷纷看向李容。
李容沉默后,道:“便是搜寻到了皇帝,要努力的抓活的。到最后,看谁实际胜算大,开的价码高,我等再将之送给谁!
且大家想想,我等今次是在帮助齐王。
但在另一方面,难道也不是在帮助皇太子成事?
皇太子为聪慧之人,而我等又各手握重兵,把控着西北之所,他人自当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方才出言的文童,于此眼睛一亮,看向李容,道:“将军的意思,我等现在只需要做好两件事。
一是于皇帝的继续搜寻。
二是在关中和洛阳的战事之中,两不相帮,保持中立。
但看最后是谁快胜利了,再投靠过去?”
李容摇头道:“对也不对!
总之,汝等都是我李容多年之部下,我又岂会陷你们于不义?在此事上,汝等按照我之安排,用心去做就是。
反正最终是谁胜利,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
这时,下首又有部将,起身,试探道:“将军,那宇文家的小将军,我等要不要将之‘留’下来,便是将来,也好如您所说的,同将之作为筹码?”
李容制止道:“宇文化及代表的宇文家和齐王,此事不可莽撞!就让他离开吧!
其至于离开,也能让齐王知道我们的诚意,不是吗?”
说完之后,舍内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
心叹,不亏是在边关之所,镇守多年的主将,于此问题之上,要远比一般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更加刁钻。
而宇文化及本人,在离开郡府的堂舍之后,其人面色一变,便是于行走间,都显得很是匆忙。
在出了灵武郡郡城之地,往本部人马驻军大营的路上,宇文化及都有些提心吊胆,直到回到了军中,叫来各个部下,他之于内心惶恐才去掉了一部分。
但当之叫来部将,以作吩咐之言,其中之话语,瞬间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传令下去,各部放弃辎重之物,勿要有所久留,当迅速以行动,离开灵武,一起回往关中之地!”
这话一说出,其他参与此事,知道不少真相的部将,多有些犯晕。
知道大家的疑惑,三言两语,难以解释,宇文化及继续道:“此中之于缘由,到了路上再说。
若是此时不走,我等多可能,会一直的留在这里了!”
其余人等,再无任何停留,收起了个中疑问,马上行动起来。
两刻钟后,宇文化及之两千部将,终于是集结完毕。
在看没有其他人马,以做拦截,而见出行在即,宇文化及很是希望自己多思了!
随之,他扬起双手,看了眼天空耀眼的日头,道:“出发!”
一刻钟的时间,宇文化及率部离开的消息,就传到了李容的耳中。
对此,他早有预料。且足可见之,宇文化及还当属于有先见之明之人。能于感受到了来自他之危险,这样的人,无论战场,还是朝中都有些可怕。
便是相处的一日一夜间,李容实际都在担心,宇文化及会不会插手让所安排之事。
此时,宇文化及,这位齐王专门派遣而来的人物终于离开,李容不知为何,竟有种松气之感!
却说在宇文化及这边,让人率部,马不停蹄的出了灵武郡,然后到达盐川,便是在一日后,顺利的到达了上郡,他之于本人才松了一口气。
一日过去,灵武之地,足以发生很多的事情。
可惜一直没有传来事关皇帝杨广的任何消息,仿佛在那场乱生之后,大隋皇帝杨广,便是几经寻找,没有发现,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尤其是带着上百部从突围的杨广。
凡走过,必留痕。
随着时间的推移,暴露的线索,也就越来越多。其中最为重要的,自是在他离开后,李容能否担当起全部的责任,倾尽全力的寻找,而非是以敷衍。
“但愿李容能明白当下之情形,不会中途掉链子!”
宇文化及在心中祈祷道。
便是在上郡当日,他还非常谨慎的向父亲宇文述讲述了此中之行。另外,毫不客气的告诉父亲宇文述,即是当下,能投靠于齐王杨暕,方是明智之举,即是于将来,宇文家,才会更加的繁荣。
宇文化及,包括宇文智及在内,于当日跟随杨暕行事开始,其实就没有打算,完完全全的说服父亲宇文述。
于大隋,宇文述忠诚无余。于皇位之上,宇文述自己,且一直告诫几个儿子,不到局势明朗的那一刻,绝不能跟风站队,当保持中立最佳。同样的,便是于过去数年,储君之位已经有了确定。宇文氏可以交好太子,但绝对不能特意去做,以免让皇帝猜忌……
一件件小事,实际能看得出宇文述的谨慎之态。
可惜便是几个儿子,少像于他,多是有些顽劣之辈。
能够相信,即是兄弟几人,今次再行谋事,多半会让父亲宇文述大吃一惊。或者在某个时候,断绝父子关系,以保全宇文家也都有可能。
于家族利益面前,个人利益也是属于可以失去的一部分。甚至为了保全家族,而选择结束个人性命者也有存在。
于大隋治下,国法是一方面,家规同样是另一方面。而于国法家规之下,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大隋律法体系。
当宇文化及还没有回到大兴城,尚于路上忧虑不已时。
在灵武郡西北五百多礼,一处荒漠之地,一行人,正在艰难的行进者。
这一部人马,从人数上看去,不过四十多人。
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和恐慌。只有坐在中间马匹上的中年男子,脸上尚显得正常,其之目光,顺着天空中的大雁移动,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其人正是大隋皇帝杨广一行人。
这同样的,不是杨广第一次在荒漠中迷路。
上一次,则是于北地之所,后带着万众人马,才好不容易的逃了出去。
而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的凶险万分,原因很简单,在经历过数次的突围之后,他手边的可用之人,那是越来越小。
即是面对接下来的围堵,想要逃脱,凭着当下之部从人数,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眼见行进半日,人马困乏,在一处荒凉的山丘上,杨广下令让众人就地休息,再节省着吃一些干粮。
“陛下,喝水!”
一名中年将领,从后侧走来,双手为皇帝杨广,地上了一个水囊。
此间将领,是以为裴仁基。
其乃北周骠骑大将军裴伯凤之孙,三次北伐之中,战功赫赫。
即是之前担任先帝杨坚之亲卫,在汉王兵败后,因之相劝之事,杨广以之为护军。
至今次,以为亲卫统领。
接过裴仁基递来的水囊,杨广指了指旁边的石头,道:“德本,汝坐于此,朕有话与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