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就是您孙子
下午两点将近。
吃完饭的胡炎,打门口进来。
“师爷辛苦!”
“师叔辛苦!”
众人纷纷见礼。
胡炎一扫后台,貌似人不齐,再抬手一看表,直接眉头微皱。
不过,表情转瞬即逝,依然微笑着回应。
回到上场口,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场陆续进来的观众,脸色却不太好。
胡炎吃完饭,顺带拐到正门,去票房问过了今天的情况。
结果依然不好,上座率还是只有四成多一点。
可等两点一到,演出还得正式开始。
开园子就是这样。
你不能因为人少就不开,否则连这点气都得散喽。
这个“气”,既指观众的人气,也指一众演员自己的心气。
不然当初,相声大会那会儿,台下只有一个观众,郭德刚为什么还要坚持演出?
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也告诉这个世界,咱还能挺得住,还值得诸位衣食父母捧场。
当然,代价肯定是有的。
只要园子一开门,那最起码的成本,就得一大笔钱,而且还是一天一天不断的支出。
所以真想园子能持久的开下去,先甭惦记赚多少钱,至少得保本。
以前这事儿,轮不到胡炎来操心,至少不知、不见,心不烦。
但现在郭德刚当着众人的面,把湖广托付给自己,那心里的感觉,自然又不一样。
小岳、孙悦已经开始接触磨合,计划也已经在进行中,烧饼绣花儿的惨叫声儿也渐渐减少,总得来说,一切向好。
但等是不可能等的。
他们有他们的作用,自己有自己的作用,所以该他和孙悦上场亮相,尽上一份力了。
毕竟,歪招只能拢人,正活才能留人,这是根本。
而且,整个计划便好比一场活儿,肯定要先慢慢垫话才行。
转眼,演出正式开始。
刚才一起吃完饭,继续去找食儿的孙悦,咬着烧饼适时进来。
大吃货身后,自然也少不了小吃货。
烧饼同样咬着烧饼,屁颠屁颠的跟着。
胡炎已经懒得打问孙悦,上台打饱嗝的事情。
不过,孙悦脸上显出来的几分疲惫之意,倒是让他有些担心。
胡炎关心道:“孙老师,困啦?”
孙悦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果然打了一哈欠。
“唉,
上午跟小岳说话太上头,差点没把我逼疯喽!”
万事开头难,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
胡炎笑道:“孙老师,别太急,慢慢来,小岳的潜力可是无限的,他值得你付出。”
孙悦嘴咬烧饼不停,直接摇头,脸上半点都不相信,又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的演出,算是湖广园子的首次亮相,很重要。
孙悦这状态可不成。
不过,俩人排得场次是下午场攒底,时间倒是还够。
后台也有专门的小房间,方便演员演出累了,好临时休息用。
胡炎道:“孙老师,这样,你去小房间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咱上台好弄个响的。”
“那您一个人在这儿,成吗?”
“没事儿,我年轻,精神头好的呢!”
“我也年轻!”
“但您胖!”
孙悦:“……”
师叔好讲理。
胡炎不管他,交待烧饼:“烧饼,扶你师叔进去休息,记得扯两床被子,横着盖!”
“哎,我知道了!”
俩人一走,胡炎开始自己把场。
转眼,烧饼又跑回来了,还一脸的惊奇。
“师爷,三条,三条,嘿嘿。”
胡炎扭头疑惑道:“什么三条?”
“被子呀,三条被子才够,两条竖的,一条横的,我的天呐!”烧饼一脸啧啧称奇的表情。
胡炎扫了他一眼,悠悠道:“那你几条?”
“我一条就够啊,我又不胖。”
胡炎无语道:“你还真要脸,我劝你早点减肥吧,平时也少吃点,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烧饼直接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减,我妈好不容易帮我养起来的。”
得,这二愣子,就是个好赖话听不懂的主儿。
“你会减的。”胡炎回头继续把场,不再搭理他。
谁知烧饼还来劲了,梗着脖子道:“说不减就不减,这辈子都不可能减肥。”
胡炎最受不了的,就是烧饼此刻这德性,哪里能看到半分稳重的样子?
他重新扭头看着烧饼,认真的问道:“你以后要减了怎么办?”
“我要减肥……我……我就是您孙子。”
胡炎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是我徒孙。”
“不是徒孙,是真孙子,我当着人最多的时候叫你爷爷,哼!”烧饼瞪大着眼睛,真是天老二,他老大的模样。
胡炎悠悠道:“你确定?”
莽撞人的性子,属于一点就着,一激就炸,哪里受得了人家质疑?
“我烧饼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颗钉,您要还不信,我再学狗爬上两圈都敢!”烧饼满脸豪气的继续加码。
一心作死,天难救!
那就祝你老人家到时玩得开心吧。
胡炎认真道:“好,今天是2010年元月6号,你可记住这日子,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烧饼边点头,边拿眼神瞟胡炎:“这成,不过,师爷啊,我要是做到了不减肥,您可就得一直罩着我,咱算是都下了注,成不成?”
胡炎一愣,哦,敢情这家伙的小盘算打在这里呢?
不过,这根本不算条件吧?
自己进了班子,不是第一个便在关照他么?
胡炎笑道:“没问题。”
烧饼闻言大喜:“好,那咱击个掌,就这么定死了!”
“啪!”两个巴掌旋即在空中击响。
这边击掌完,烧饼松了一口气,直接笑意盈盈的拉开拉链,从自己怀里掏出了十字绣。
扯着板凳坐在一旁,开始正大光明的绣花儿。
胡炎没有在意,继续把场。
等下场演员来到上场口听活儿,一瞧烧饼有模有样儿的在绣花儿,顿时惊讶得不行。
旋即好似忘记了师爷在场,笑道:“烧饼,你是不是爷们,怎么还绣上花儿了?”
“哼,这是师爷让我绣的。”烧饼抬头,回答得底气十足,旋即看向胡炎,“师爷,对吧?”
“啊,对!”胡炎点头。
来人当即不说话了。
烧饼见人吃瘪,得意的将手中的羊毛针,在自己头皮上刺挠两下,又继续自己的刺绣大业。
而且,打这开始,烧饼基本走哪儿,十字绣都不离手。
比如上厕所,去下场口叫人,端茶倒水等等。
同时,一句句理真气壮的答话,也不时从各处传来。
“我可不是自己想绣,是师爷让我绣的。”
“师爷逼着我绣,我有什么办法?”
“师爷的话,你敢不听吗?”
“……”
声音着实不算小,胡炎倒是越听越不对劲。
不是吧?
烧饼前面所说的关照,莫不是让自己顶他在后台绣花的缸?
胡炎反复细品,结果愈发的肯定。
不过,是与不是,
都不重要。
胡炎反倒挺高兴。
烧饼开始学会用脑子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而且,绣花儿也确实是自己的主意,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