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真与假
这是一本文笔很是普通的书。
“玉京山上，一株巨树正在与一名老者相谈……”
杨眉以他过往的见识为题材，按照流行网文的风格，写了一本洪荒小说。
小说字数不多，所以杨眉很快就完成了这部作品。
“行了。”
杨眉笑着停下了打字，并把手机还给白泽：
“你且看看。”
白泽迷惑地接过手机，点开文档看了起来，这一看，他顿时面露惊色，好奇心与激动感交加于心，忍不住慢慢品读……
“老师……我……”
好一会儿之后，白泽终于收回了看书的注意力，目光奇异地望向杨眉，犹豫再三，他还是不禁开口问道：
“这书里所写，是真的吗？”
不怪白泽发问，主要是书中所写的内容实在过于惊世骇俗，由不得他不好奇。
毕竟若书中为真，那自己的老师杨眉大仙，可就是个诡异无比的穿越者了！
没说错，的确是堪称诡异。
既然杨眉是后世来的穿越者，他是从后世带回的仙道文明，然后传道于鸿钧，那么他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真的是这个洪荒吗？
“不可能！”
白泽自问自答，他烦闷地捂着头，一直念念有词：
“时间是不存在的，所以穿越时间也是不可能的，可老师若真是穿越之人，这就成为了悖论……”
杨眉看着自己三观不稳的学生，不由一叹：
“穿越是真的，为师的确是后世穿越之人。”
“而这個悖论，也同样困扰着我，自我到洪荒起，我这上百个元会一直都在琢磨它，无时无刻不对它感到好奇，为此，我才专程来此，想亲自一探究竟……”
白泽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动摇，一时间连道心都有些不稳，他晃了晃脑袋，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良久无言。
“所以，您找到答案了吗？”
好不容易重新稳定心境的白泽，小声地问了一句。
杨眉欣然点头：
“已经差不多明白。”
“是什么？”
白泽追闪。
“它。”
杨眉指指他的手机，笑而不语。
白泽愣了愣，看了看手机文档，又看了看杨眉，然后又看向手机，又看向杨眉，一连变化多次……
“您是说？”
白泽忽而恍然大悟：
“您并不是穿越时间的人，而是穿越到您写的书中世界里！”
“然也！”
杨眉点点头。
可白泽却越发茫然了：
“若照您的说法，您是穿越到了书中世界，那么现在的这个洪荒世界，乃至于【有】、【无】、七圣、仙道文明……都是书中事物，是……假的？！”
自己生活了无数个元会的洪荒，见到的一切人与物，甚至连自己本身都是假的，只存在于某个“杨眉”的笔下！
白泽堂堂大罗金仙，竟也无力地瘫倒在地，茫然无措的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毁三观的说法。
对他来讲，与其接受洪荒是假的，还不如接受时间是客观存在事物，进而接受时间穿越者的存在呢……
但这并不是白泽所不想接受就能不接受的，杨眉很明确地告诉他：
“这洪荒之中的一切，的确都是书中世界。”
“但是，谁说书中世界就是虚假的呢？”
杨眉笑着把颓败的学生从地上扶起来，又替他舒展开褶皱的衣裳，认真道：
“为师今日教你，书中世界其实从来就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真】与【假】，【真】与【假】是两个相对存在的概念，是相对，而非绝对。”
“相对？绝对？”
白泽喃喃道，似懂非懂。
“对，这二者是相对而非绝对！”
杨眉举了个例子：
“对于书中世界的人而言，他们所在的世界才是【真实】，他们之外的世界反倒成了【虚假】，【真】与【假】的判定，取决于观测者所站的立场与角度。”
“对我们而言，洪荒就是【真】的，而对书中人来说，书中世界才是【真】的，双方各自都认为自己是【真】，就是这个道理！”
他又指着自己道：
“我因本源不属于洪荒，所以独创了混沌魔神之【书道】，凡是我所开辟出的书中世界，我都可以改变他们的真假界限，炼【假】成【真】，炼【真】成假。”
“其中虚实变化，哪怕是鸿钧道友这等圣人之尊也不能明了，于他们而言，【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无从改变，岂不正应了此理？”
“所以我才说，世上只会有我一人能够实现【穿越】……”
杨眉又拍了拍白泽，安慰道：
“放心吧，洪荒是真的，历史也是真的，文明还是真的，你更是真的！”
闻听了杨眉这一大通教诲，白泽总算是重新稳定了道心，双目重聚了光彩。
“我是真的。”
白泽自言自语。
“我是真的！”
白泽笑了起来。
……
师徒二人就这样谈论了许多，杨眉说起自己对虚实真假的感悟，白泽则好奇地学习这些独属于混沌魔神的大道知识，虽然用不上，但也能丰富一番自己的见闻。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医生！医生！他不行了！”
“立即准备手术！”
“……不好！瞳孔已经放大，心跳也停了！”
“尽力了……尽快联系家属吧。”
“可是……这个病人并没有家属……”
“这……”
“唉……”
论道的师徒二人就这么在病房里等待，观望着这场抢救。
直到一抹浑浑噩噩的残魂从逐渐冰冷的尸身中飘出，杨眉这才出手取走残魂。
“老师。”
白泽看着杨眉手中的残魂，突发奇想：
“要是您不让他穿越，转而出手救活他，或者任由他飘散于天地间……会怎么样？”
杨眉道：
“不会怎么样，他与我实则并非同一个人，彼此不存在继承关系，就算他不穿越，也不会影响到我。”
说着，杨眉感慨万千地捧起手中残魂：
穿越……原来如此！
他取过白泽的手机，又登陆上了那个写作软件，正准备讓残魂完成穿越，卻忽然一滞，似是想起了什么。
“泽，你说我若让他穿越到这本已经完成的书中世界裡，他会不会受到剧本的束缚？”
杨眉忽问。
白泽稍加思索，认真道：
“一定会，已经写成的书，自然就成了一个框架，再怎么努力去改变，也不会真的改变……”
这就是所谓的“剧本”效应，一切都是早已注定了的！
“那我可不能这样做！”
杨眉皱起眉来，翻开自己已经写好了的小说，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删除，转眼间，一篇不同于大众潮流的洪荒小说就这样删没了大半，只留下一个开头。
“这样才对嘛！”
杨眉满意起来，指尖缕缕玄妙大道气机注入手机之中，那篇只有一个开头小说，瞬间开辟成了一方书中世界：
【无】中生【有】，有盘古巨人生于混沌之间！
盘古刚一诞生，便立马开始了无意识的奔跑，随着他的奔跑，他的身体开始消散，逐渐孕育出一个天圆地方的洪荒天地！
而杨眉，一眼就看到了那座玉京山……
“去！”
杨眉低喝一声，手中残魂顿时突破了【真】与【假】的界限，被杨眉丢入了洪荒玉京山间的一株先天灵根之内！
灵根之旁，正有一团先天元气吞吐灵气，它有朝一日终会生出灵智来……
做完这些，杨眉不再关注书中世界，只默默地看着手机：
“我只做这些，往后的一切，全凭你自己谱写了，希望你会走出一条与我所不同的人生吧……”
“拿着它！”
杨眉递过手機，嘱咐白泽：
“以后它会自行书写后文，伱要定期将后文发到网上去，就当这是一本普通的网文吧。”
白泽接过手机，迟疑着问杨眉：
“那老师您呢？”
“我？”
杨眉笑了笑：
“我该走了……”
……
(下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