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打开方式不对
此时的陆舒陷入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地,孟黎柯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语在他脑海里重播了起来,无比清晰无比缓慢,慢到每一个字每一段语气都能让陆舒听的真真切切。
“……还有就是你得学着登录佣兵网络了,我之前给你演示过一遍,希望你还记得,我要挂了,以后如果没有必要,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记住刚才的对话,就作为切口!”
陆舒默默听完最后一段话,刚刚睁开双眼想要站起,就头脑发昏双腿一软,直接从马桶上摔下,重重跪倒在地面。
斩杀武装分子时陆舒的状态是肉体脱力,此时则是精神上的空虚。
双重虚弱的状态袭来,将陆舒直接打翻在地,一股疲惫的感觉压的他起不了身。
过了几分钟,独卫的门被敲响,外头传来了帕夫柳琴科担忧的声音:“舒马赫?舒马赫!”
见陆舒久久没有回应,帕夫柳琴科直接开门进来,然后他就看到了跪倒在地上的陆舒。
“老兄……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邪门的宗教仪式吗?”
陆舒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两个人起来,然后抱到病床上慢慢放下。
“他怎么了?”
“不知道,过会你给他看一下吧,博士先生。”
“那你有治安部队的联系方式吗?”
“你要干什么?”
“我得找人把这个杀手控制起来啊。”
换成以往佐藤问话,帕夫柳琴科是绝对不会给他好脸看的,所以目前这种看似正常的对话模式,其实已经足够体现帕夫柳琴科的耐心了。
没办法,对佐藤这种见到了杀手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能下手去搜零件扒衣服的狠人,帕夫柳琴科明显客气了许多。
看来那枚毒针真把他吓得够呛。
平常佐藤也会梦呓一些在乌科蓝战场上的往事,但那只是说说,今天倒是真的让帕夫柳琴科开了开眼界。
陆舒的极度清醒状态更像是疲惫前的回光返照,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他就陷入了新一轮的沉睡。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任何一项能力的获得都伴随着相应的代价。
有付出才有收获,没人能够逃脱自然法则的制约。
一夜无梦。
因为那个杀手,后半夜佐藤和帕夫柳琴科都没敢睡觉,反正陆舒的睡眠状态很好,那索性病房里的灯就这么亮着。
要不是帕夫柳琴科在厕所里无意间撞破了疑似维克多派出的杀手,此时的三人可能已经横尸加尔丹了。
佐藤下午给陆舒施展了心理暗示,筋疲力竭之下睡了过去,现在倒还能撑住,但帕夫柳琴科就不行了。
既不敢睡觉,也没有心思写稿子,帕夫柳琴科就这么硬撑到早上,等奥马尔来了才敢睡觉。
接连两天,陆舒都在沉睡。
不知道这几天陈骅他们都在干什么,反正除了有空来陆舒这屋照顾照顾,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
说是照顾,实际上也就是来休息,毕竟沉睡中的陆舒有啥可照顾的。
除了最开始两天加尔丹医院需要应付爆发式出现的伤患,往后的几天倒是难得的清闲了起来。
不怕事情多,就怕对比。和平常的工作量比起来,当然是现在要大一些,不过与最开始那两天比起来,现在赫然显得清闲许多。
小护士帕丽夏并不是陆舒这屋的专护,她平常也要照顾附近两间病房的伤兵,白天忙的脚不沾地,到了晚上才能抽出时间来给陆舒做一些康复治疗,保证陆舒的恢复。
但帕丽夏没有任何怨言,在她看来“依斯莫纳”的康复比其他所有的事加起来都重要。
那些伤兵里有不服的,先去消灭六个武装分子再来这里废话。随着时代的发展,武器的革新,用于战争的技术越来越先进,消灭敌人却越来越难。
如果不是现在时节药物比较珍贵,医院完全可以让陆舒更快康复,两天之内就让他生龙活虎的爬起来。
两天了,陆舒还没有爬起来。
如果不是佐藤那看起来颇有说服力的诊断,其他人就要开始怀疑他还能不能醒来了。
这天早上是奥马尔值班。
陆舒醒来的时候,正看到奥马尔在愉快的嗦着一碗鹰嘴豆汤。
“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刚刚睡醒还在懵圈的陆舒闻言动了动胳膊,却发现身上的酸痛感已经全部消除了,脑袋也很清醒。
“我好了?”陆舒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惊喜的发现无论是那种直击灵魂的疲惫感还是身上的酸痛,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行了。
陆舒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好的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但当他闻到奥马尔的早饭时,还是饿了。
陆舒从近在迟尺的小桌子上抓起一份卷饼,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个。
“还有剩的吗?”
陆舒意犹未尽的咽下那份卷饼,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盯着奥马尔的早饭。
“没了!”奥马尔慌了起来,伸开五指将自己的饭碟罩住,对着抢他早饭的陆舒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陆舒遗憾的咂摸咂摸嘴,一个饼不够吃的啊。
懒洋洋的朝衣柜晃去,陆舒打算换套衣服下楼。
在这个时间点上,穿着一身病号服,当着一帮老弱病残的面,生龙活虎的跑去食堂大快朵颐,恐怕挺招人恨的吧。
至少得把那件治安部队送来的大衣披上。
但当他打开衣柜的时候,却看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大衣,也没有折叠床,只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嘴里头还塞着一条揉成团的内裤。
被绑起来的人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使劲扭动腰部,脑袋用力撞着衣柜门。
陆舒看着那个被绑起来的人,沉默了两秒,然后猛的将衣柜合上。
一滴冷汗从陆舒脑门缓缓淌下……
肯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在衣柜前愣了几秒钟,陆舒再次打开了衣柜,被绑起来的那位依旧还在,而且叫的更欢了。
这下陆舒彻底不淡定了,嗷唠一声怪叫,合上衣柜就朝外头跑去。
陆舒还没往外跑几步,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陈骅,将陈骅撞了个趔趄。
“嘿嘿嘿,给我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陈骅眼疾手快,捞住惊魂未定的陆舒问道。
“柜子……”陆舒冷汗淋淋的指着衣柜,就在他指过去的时候,衣柜应景的摇晃了一下,“柜子动了。”
陈骅看到那个柜子,又看了看惊慌的陆舒,露出了然的表情。
拍了拍陆舒的肩膀,陈骅微笑着走到柜子前,慢慢打开柜门。
就这样,陆舒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有陈骅在,陆舒明显镇静了一些。
“怎么是他?”陆舒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人他认识。
这不就是前两天那个杀手么。
“你们还没把他送走?”陆舒迷惑的问道。
“加尔丹……”陈骅缓了口气,“你不知道啊?南方城市西巴特遭受袭击了,规模比加尔丹的这个更厉害,加尔丹治安部队开拔去南方作战了。只留下一个名为瓦尔德的军官,带着一个连的兵力驻扎在医院,政府大楼在西侧,那里也有一个连。”
陆舒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窗外的点点光芒,这才算是有了点印象。
在遇袭初期,加尔丹的平民都收拾了细软跑路,现在还敢留在城里的人,无一不是有点胆色的狠人。
这些人,治安部队自然是不会去管的,对治安部队来说只要平民识相,井水不犯河水,任这些人怎么玩他们都不管。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刚刚遭遇兵祸的加尔丹平民接下来的生活状态已经不言而喻。抢劫、打砸、暴力冲突事件随处可见。但治安部队全都不管,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人们常说,图尼丝是没落的北方贵族,这话一点没错。
“诺,这个人就丢在这了,帕夫柳琴科说要找间病房把他锁起来,但佐藤坚决不同意,就要把人锁住衣柜里。”陈骅说着又看了那个杀手一眼,然后把衣柜锁起。
衣柜再次被锁上,被剥夺了所有自杀工具的杀手顿时绝望的低吼起来,脑袋使劲撞着柜门,衣柜被他撞的咣当作响。
奥马尔放下手里的红汤,插嘴道:“我也是那么想的,不过鉴于现在病房紧张,我们又没有对付杀手的经验,只好让佐藤来处理他。”
陆舒缓了一下,也从刚开始的惊吓里回过神来。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问题,这个杀手该怎么处置。
无论怎么说,这堂堂一个大活人,不好办。
站在原地想了想,发现自己多想无益,陆舒就不再想了。该操心的时候他自然会操心,不该他多想的事,想了也没用。
“对了,感觉如何?”陈骅笑着问道。
虽然不是真正的战友,但在兵荒马乱的地方,奋战在前线的战地记者们就是彼此的战友。
可以说不是战友胜似战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