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鉴于刚才护士长的一番话，餐厅里阴云惨淡的气氛越发浓重。
经历了惊悚练习生宿舍和昨夜的恐怖事件后，有一个新人明显走到了崩溃的心理边缘。
在护士宣布了日程后，他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朝着她们大吼大叫。
“昨晚死人了啊！你们他妈的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医护人员的良心！”
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我有个狗屁的精神病，我看是你们脑袋有毛病才对！”
“这里是医院，生老病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护士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那你说说，你怎么证明你没得精神病？”
精神病是一个可怖的灰色地带。
死罪难逃的人可以依靠它来进行免罪，无辜清白的人却能被它送入监狱。
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他有精神病”便足矣。
至于怎么证明你是不是精神病——
精神病人从不来不会自己承认自己是精神病。
没有办法证明。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
新人浑身发冷，嘴唇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众人都以为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尖叫一声，状似癫狂般从餐厅里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没入了楼梯间里。
“把他带回来。”
护士长朝着护工们挥挥手，头也不回地下令。
等到他们离开了餐厅后，其他人才从方才那种压抑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别说是餐厅里的人了，直播间里的弹幕也一样议论纷纷。
经历了一段时间后，宗九的直播间也稳定在了一千人左右。虽然和那些大佬动不动上百万的观众无法相比，对于新人来说却是足够瞩目。
【瞧这个迹象，今晚看来是铁定会出事了】
【的确，存活三天。第一天还只是清粥小菜，第二天第三天就是重头戏咯】
【刚刚从隔壁直播间里溜过来的路人说一句，隔壁个人秀的主线任务也是存活三天。虽然那边没有什么内鬼和随机任务，练习生也已经死了近一半......这边有圣子，存活率应该会大大提升】
【主系统真的有毒，这还只是惊悚练习生的第一场啊，难度设置的这么高，就不怕新人出现什么心理阴影？】
【回楼上，你想想初评选的时候演播厅里站了多少人......那么多人，主系统应该也懒得等新人成长，倒还不如直接放一个高难副本，等同淘汰赛一样筛选出剩下的人呢】
恐慌在无声蔓延。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集体推选出来的领袖，发挥领导作用，给众人注入强心剂显得格外有必要。
很显然，弥赛亚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
金发圣子放下餐具，从餐桌旁起身，“大家稍安勿躁。”
餐厅里人的视线都追随着他，骚动渐渐平息。
“今天的重点是线索情报的搜集，待会我会将昨晚得来的情报事无巨细地告诉大家。”
“事不宜迟，在观看完现场治疗后，大家就可以分组进行信息搜集。我们已经讨论出了结果，既然病房已经分组，那就按照病房的分组来。”
弥赛亚露出那种让人安心的笑容，“请大家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这句话若是其他人来说，那还真不一定有这个效果。但如果是圣子来说的话，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经过昨晚老人们的科普，新人们也对这位no.7有了初步了解。
圣子能够在无限循环里拥有近乎一呼百应的威望和簇拥，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悲天悯人和乐善好施的性格，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实力。
弥赛亚并不是他的全名，他的全名应该叫“弥赛亚牧北”才对。
在西方宗教意义里，弥赛亚的意思为“被上帝选中的人”，是一个宗教头衔。
只要是经历过受膏仪式，被立为君主或祭祀的人，都能够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弥赛亚的尊号，例如著名的弥赛亚约书亚，弥赛亚犹大等。
弥赛亚曾经在一个以圣经为蓝本衍生创造的s级恐怖副本里拿到一张身份为古以色列大祭司的身份卡，接受了受膏仪式后，成为了那个副本里神在人间的代行者，冠上弥赛亚的前缀。
成功挺过了那个近乎无解的副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a级评价后，保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弥赛亚的发色，还有他作为以色列大祭司，在犹太历七月初十日进入至圣所，准确念出神的真名后得到的一根手杖。
《出埃及记》里记载，先知摩西和先知亚伦分别有一根手杖。
摩西的手杖用来审判和行驶上帝意志，在大名鼎鼎的“摩西分红海”时也曾使用。而摩西弟弟亚伦的手杖则被存放在了犹太人的圣物‘约柜’里。
而弥赛亚从这个副本里拿到的，便是亚伦之杖的复制品。
虽然复制品比不上原本的亚伦之杖那样拥有bug一样的复活能力，但也在治疗上拥有卓越的才能，同时，由于杖上附带的光明和生命气息，在灵异类副本里简直拥有奇效。
换句话说，弥赛亚相当于一个行走的治疗。
这世道，惹了谁也不能惹治疗啊！无限循环里最缺的就是治疗的，更何况还是一个自带驱散效果的治疗。
整个无限循环的高阶小队里，就属弥赛亚领导的圣殿小队伤亡率最低，每年招新的时候都能接到数万份申请名单。
于是，一番鼓舞士气后，终于知晓弥赛亚厉害的新人们再度安定下来，看向金发圣子的眼神越发狂热。
对这样的场面，别说是弥赛亚了，就连贺建蓝他们也是见怪不怪。
【果然副本里有一个圣子，让人安心多了啊！！】
【随身带治疗就是这点好，不愧是比灵媒还要大熊猫的能力】
弹幕纷纷感慨，【这个副本里的新人真好运】
“七点五十了，还有十分钟，我们先赶紧走吧。”
即使餐厅时钟上显示如今是大清早，精神病院的走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
众人鱼贯而出，怀着一队紧张的气氛，朝着一楼南边那个上锁的铁门而去。
这段路不长，但众人心里都怀着忐忑。
盛钰走在最后面，身边是负责详细问询他昨晚事情经过的贺建蓝。
可能是昨晚被眼镜的惨样吓到，高中生的脸色明显不太好，黑眼圈挂到了脸颊上。
看到白发青年回头后，盛钰蔫蔫的脸上才流露出一点回过神来的笑容。
贺建蓝立马警惕地眯了眯眼，“你和他认识？”
盛钰毫无戒心地回答：“是啊，那可是我九哥。”
宗九在心里打了一串“......”，没再关注后边的情况。
现在整个弥赛亚推举出来的指挥层里，唯一被孤立的就是他。
指挥层的老人们看不起他这个e级，觉得他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
没能加入指挥层小团体的老人更是对他恶意满满，觉得自己怎么也比一个e级强，恨不得立马取代他在指挥层的位置。
至于余下的新人就更加明显了。大家等级都一个鸟样，凭什么宗九就能混进小团体？不仅混进去，还成功抱上了圣子的大腿。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新人可没一个不眼红的。
如今置身于这个危险局面，很有可能就会沦落为三方不讨好的炮灰。更别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对他处处提防的贺建蓝。
例如今天早上洗漱完，宗九去其他病房寻找线索的时候，他就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的背后，力求找到内鬼的罪证。
宗九觉得自己无辜的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受到了一个b级的敌视。更可恨的是贺建蓝这家伙在小团体里还有不错的好人缘，连带着其他几个练习生也看他眼神充满了蔑视，其中一个就差把自己的垂涎写在脸上了。
不过这倒在某种程度上顺了宗九的意。
团体行动有团体行动的好处，自然也有弊端。宗九跟着团队，也差不多把自己想要的线索混到手了，接下来要没什么事，开溜也不为失是个好主意。
这不，他刚有这个想法，护士长就把枕头递过来了。
在其他人眼里，诸葛暗多智近妖，亦正亦邪，不服从组织安排，是内鬼的可能性空前之大。
但对于宗九而言，诸葛暗反而是这一整间精神病院里，第一个能够排除内鬼嫌疑的存在。
这里就不得不感谢原文了。
原文是群像描写，作者在写到身份卡设定的时候，正好将视角转到了诸葛暗身上。
所以宗九知道，诸葛暗拿到的还就只是一张普通身份卡，童叟无欺。
想不到吧，看上去最像内鬼的诸葛暗竟然清清白白！
想到这里，最前边的弥赛亚终于走到了那扇铁门前。
门依旧还是锁着的状态，根本听不到内里任何一点声响。
金发圣子给左手边的b级灵媒递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闭眼。片刻后又睁开，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弥赛亚舒展眉头，“去敲门吧，是安全的。”
秦也上前一步，正想敲门，门却骤然发出“嘎吱——”一声。
厚重的铁门自动从里面打开了。
秦也的反应速度很快，几乎是在铁门发生异动后的一瞬间，他便后退一步，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不仅仅是他，站在第一排的老人们几乎同样如此。
门后空无一人，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什么恐怖景象。
这是一间看起来十分古老的，有些年头的手术室。
至于为什么能够轻易判断出这是一间手术室，是因为其中摆放着一个陈旧的木制手术台。上方明亮的油灯便是室内唯一的光源，扶手的托盘上摆放着镊子，止血钳和手术刀，还有一些脏兮兮的棉布球。
虽说没有什么恐怖景象，这间手术室也能轻而易举让人脊背发寒。
因为手术台上那些简陋的手术用具明显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上面沾满了的斑驳的黑色血迹。垃圾桶里更是大刺刺地扔了一些不明混合物，猩红一片。
除了手术台外，墙角还立着一张绑满束缚带的老旧电椅，一旁插满了电线。
古铜色的破旧铁柜靠着墙面而立，脏兮兮的茶色玻璃后面摆满了不知名的物什。有新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颗干瘪头颅的后，差点没尖叫一声。
“看起来像是经过防腐处理的干尸。”
弥赛亚说。
宗九感兴趣地盯着那颗头颅多看了一眼，发现了疑点。
这颗头颅明显放了很久了，整体呈现黯淡的黄棕色。
可那双眼睛，不仅十分鲜活，凑近了还能看到青灰色的血丝。
这是一双刚挖下来不久的眼睛，连最脆弱的组织部分都完好无损，手法不可谓不完美。
哪有人把活生生的眼睛塞到死人眼眶里的？
宗九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背后已经吓得双腿发抖的新人，十分体贴地没有说出事实。
他天生感情波动不大，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有心情去打量摆放在陈列柜上的其他标本。
陈列柜上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些差不多的玩意，要么就是各类稀奇古怪的人体器官，要么就是形态各异的人类头颅。
这个精神病院的褚医生该不会是个人体收藏家吧？
就在宗九思考的时候，新人忽然尖叫。
“啊啊啊啊，它动了，它刚刚动了！”
“就在那里，那个标本，它的眼睛动了！”
正在观察这间手术室的老人们皱了皱眉，都没当一回事。
刚刚灵媒已经确定过铁门里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算真的有什么东西，灵媒不至于在这么近的位置上还一点异向都感觉不出来。
反倒是另一个新人不耐烦地说，“哪里动了，本来大家就心里都慌，你还在这里危言耸听——”
话才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那颗脑袋的黑色瞳仁赫然不见，只露出一片惨色的眼白，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新人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明明是相当惊悚的一幕，老人们却无暇顾及。
他们狂热的视线全部在追随着着另一个地方。
在手术台的另一边，所有练习生的瞳孔中出现一片突兀的光晕，有一个小小“s”正悄然浮现。
一件珍贵无比的s级特殊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