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整整一个上午的地毯式搜查，明明足够细致，但是却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发现，甚至就连几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的蛛丝马迹都摸不出来。
小队里有一个b级的老人对密码学有过一定时间的研究，他把整个图书馆的图书排列，还有各个不同小组在不同地方得到的线索，包括那个病房里得到的“pnpso”一起放到面前，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愣是没能解释出什么东西来。
“按理来说，这种前军事基地不可能不留下密报的。”
那个人拿着圆珠笔在白纸上圈圈画画，“但我用了好几种不同的解法，都没能得出任何线索。不排除这个基地有自创密码的可能。”
一般出现这样的字符字母，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密码相关，特别还是在有军事基地这个前提下。
【好奇怪，为什么一直解不出来，难道是这串字母有什么不同的隐喻不成？】
【我也在好奇这个。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一串密码的可能性偏大，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边的书架上有整整一个书架都是和这个方面相关的书籍，可能圣子他们也是发现了这点，所以才试图用密码的方式去解吧】
“古典密码学里不是还有维吉尼亚密码这类需要密钥的密码么？”
弥赛亚若有所思，“先停下吧。要么就是我们方向错了，要么就是缺少了关键线索。”
站在一旁的贺建蓝深深拧眉。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他们的地毯式搜索却依旧没有多少收获。一切都和昨天晚上一样，被卡在了某个当口，前进不得。
这样下去就是明晃晃的耽搁时间。然而现在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最不能浪费的也是时间。如果还没有更多的线索，最迟到今天晚饭后，就得开始不计损失地主动出击。
就在贺建蓝思忖的时候，忽然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传来。
他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门口。
“圣、圣子阁下。”
一个从楼下跑上来的c级练习生站在图书馆门口，弯腰喘气，“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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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弥赛亚带着留驻在图书馆的人走到事发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围了一些人。
那些老人和新人们低声交谈，一个个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惧神色。
看到金发圣子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像是被送了一颗定心丸。
“圣子阁下。”
“太好了，圣子大人终于来了。”
......
弥赛亚朝着人群们点点头，走到那道众人自发散开形成的小路里。
这里是负一楼的楼梯间。人们就堵在通往负二楼的楼梯口，一个个探头探脑朝着下方看去，刚探出去一点又害怕被那深沉的黑暗同化般迅速缩回来。
通往负二楼的楼梯十分破旧，不仅破旧，偏偏像是黑得要防止他们窥探的视线，连一盏灯也没有。
弥赛亚侧着头往负二楼的更深处看去。
不仅仅是楼梯间没有灯，就连负二楼整个走廊也黑糊糊一片。
谁也不知道在这样张牙舞爪的黑暗里，究竟隐藏了什么可怖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
他一边走，一边朝着负责这块区域的秦也看去。
秦也：“我带他们在负一楼病房挨个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信息，然后突然有个新人朝这边过来汇报，说是在楼梯间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就带人过来了。”
金发圣子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噤声。
刚开始大家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渐渐地，这么静默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每个人都听到了那种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
这个声音很奇怪，并没有节奏可循，又像是什么尖利的东西划在铁板上的牙酸感，直让人鸡皮疙瘩汗毛直立。
弹幕叽叽喳喳地讨论。
【这个副本果然是太和平了，都到第二天中午了竟然还没把一整个精神病院探索完。明明这么好的条件，白天那些医护人员根本就不见踪影】
【主要还是圣子的组织力太强。换成其他副本，老人们个个都是刺头，谁也不服谁，那样落单的概率就大，出事也多】
【确实，你们看这个副本，也就死了一个落单上厕所的，其他时候大家都抱团行动，一点期待感都没有，大家只需要无脑执行圣子的命令就行】
【放心好了，如果他们还没有更多的线索，那恐怕再不想也得下去负二楼了】
贺建蓝眼眸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这个底下有活物？”
“不，不一定是活物。”秦也说，“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他们一致看向了站在一旁闭眼凝神的孟天路。
上次在负二楼，孟天路试图放开感知，结果却直接昏迷过去。
昏迷就意味着灵媒的精神力全部被抽取一空，那种大脑仿佛极近干涸的感觉难受到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锯齿在头顶研磨，接下来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来。
好在孟天路并不是在一个人的情况下遭遇这种紧急事件。因为灵媒精神力的透支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曾经在一个s级副本“恶灵古井”中就发生过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
一位高级灵媒在刚进副本不久后，无意间链接上了那个副本中最可怕的存在。在链接上的那个瞬间，高级灵媒的精神力被抽取一空，而那个恶灵也顺势侵占了灵媒的身体。
最后进入那个s级副本的三个团队无一幸免，遭到团灭结局。还是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后，这个副本被重启时，后来者在副本里找到了上一个开启副本的求生者日记，这才知晓了这么一段恐怖往事。
“我现在没有感知出什么，也有可能是因为昨晚的损耗......暂时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缘故。”
看着负二楼的黑暗，孟天路心里也没底。
“我试试，如果发现不对，立马打晕我。”
实在也是没办法了，整个副本就他一个灵媒，虽然只是个中级灵媒，但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孟天路睁大眼睛，努力地忽视自己昨天晚上在这里遭遇的滑铁卢，正准备将精神力再次探下去。
“等等。”
弥赛亚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感知，“直接放绳子吧，我们现在需要信息。”
弥赛亚说的绳子是贺建蓝的特殊道具。
说是绳子其实不对，道具的全名叫做绳结套索，是贺建蓝在一个b级副本里得到的b级道具。
它的用途十分简单广泛，可以攻击可以防守，甚至还可以拿来探测。也是贺建蓝得到高位b级评价的倚仗。仗着这个实用性强大的道具，其他老人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贺建蓝犹豫道：“会不会......”
“不会。”弥赛亚说，“有我在。”
金发圣子的手里已经握上了那根大祭司之杖。枯木般的枝节上垂着几片新鲜的绿叶，在昏暗的走廊上泛起浅淡的金色光晕，看起来相当让人安心。
既然弥赛亚都把s级道具拿出来了，贺建蓝自然不会再扭扭捏捏。
他十分干脆的拿出了自己的绳结套索，在孟天路的配合下，从楼梯与楼梯之间的缝隙里缓缓放了下去。
一圈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绳子垂下去的地方。
贺建蓝的绳结套索有一个必定会绑到某样东西的能力设定。这就决定了，只要绳子掏出来放下去了，就一定会自动捆到什么东西，然后被他们合力拖上来。
嗯......拖上来的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总的来说还是很有风险的。
要是放在往常，贺建蓝是绝对不会冒这种风险的。但弥赛亚都掏出大祭司之杖了，那也没什么风险评估的意义，直接上就是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宗九看到这一幕，侧着头看了一眼。
正巧一直找他找不到的盛钰从楼上急匆匆地走下来，看到人群背后的人顿时眼睛一亮，“九哥！”
高中生估计找了他蛮久，嗓门一个没控制住，这么一喊，围在楼梯口的人全部都听到了。
九哥？
他们纷纷回头，正好看到白发青年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站在那里倒没什么，有什么的是那个站在他身后的人。
黑发男人眸似寒潭，周身一如既往带着那种好像全世界欠他几百万的漠然。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弥赛亚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惊了。
【我靠，这才多久，怎么这个白头发美人就抱上诸葛大佬的大腿了？】
【我就说吧，谁会傻到拒绝圣子的邀请，还直接硬气地退出队伍，嚯，原来是早有准备，无缝衔接啊】
【其实讲道理，他们之前在这里猜来猜去说这个白头发和那个f级是内鬼，其实我觉得反倒觉得这个白头发和诸葛暗两个人更像】
【牛逼，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连找两家都是s级大佬，我酸成柠檬了】
弹幕都能看出来，没理由其他练习生看不出来。
这两天诸葛暗可谓是神龙不见首尾，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看见，其他时候都不知道人去哪了，神神秘秘的。
这一回倒还算是在餐厅以外，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位no.3。更惊悚的是，大佬好像还和宗九认识，至少若是完全不相识，能够从神态和举止轻而易举地看出，他们之间反而气氛较为融洽。
宗九却完全没被这种气氛所影响。
他漫不经心地朝着盛钰点头，“什么事？”
远远地，盛钰就哭丧着一张脸，“九哥，我下楼来追你，但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发现你人。”
宗九看了眼楼梯间那段忽然紧绷的绳子，“是吗？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贺前辈，绳子动了！”
贺建蓝正想开口，回头却发现手中绳子的拉动。于是又重新回过头来，手忙脚乱地和其他人一起拉扯。
盛钰费劲地穿过人群，期间还得到了一些新人鄙夷和排斥的眼神。
也是，他和宗九两个人现在已经是他们盖章认证的内鬼，就相当于臭水沟里的老鼠屎，不管有没有冤屈，都不会敢有人接近他们。
“九哥，这是......？”
正在盛钰看到诸葛暗，想要悄悄询问宗九的时候，白发青年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小盛啊，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这还是宗九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称呼盛钰。高中生一下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九哥你说！”
宗九指了指背后，“你过去看看他们在做啥。”
“可是......”盛钰有些沮丧，“他们现在看到我都避如蛇蝎一样。”
“别怕，他们现在自己都乱着你，你只要挤到里面去，悄悄看几眼，把事情经过搞清楚就好了。”
白发青年眉眼弯弯，“你不是说想和我混吗，我现在给你找到个新大腿了。”
闻言，新大腿冷淡地瞥了正在窃窃私语的他们一眼。
“我现在去和他谈条件，你去打探消息，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再汇合。”
可能这番话让盛钰想起他们如今的处境。于是高中生鼓起勇气，立正敬礼，“好。”
“九哥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有活力，真不错。”
宗九毫无诚意地夸了一句，最后再看了眼那边已经开始众人合力把绳子扯上来的人，和诸葛暗一起，一前一后地拐进旁边的病房里。
“咚——”
病房门被轻轻合上。
静寂的空气里，黑发男人忽然嗤笑一声，“谈条件？”
两个直播间里的弹幕一条接着一条刷出来。
【e级和s级的碰撞！我怎么就这么激动呢！】
【不是吧，这个白发美人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话的】
【哇，一进门就是平等的气场，感觉剑拔弩/张，感觉这个谈话可能会不太顺利】
的确，一个e级，这么信誓旦旦地想和no.3谈条件，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宗九面色平静，“怎么？难道诸葛阁下如今还有多余的线索不成？”
“若是有多余的线索，阁下也不至于鬼鬼祟祟地在我背后跟踪我吧？”
诸葛暗没有说话。
虽然对方表面上端的是滴水不漏，但宗九也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继续，“不巧，我身上恰好有阁下想要知道的线索。——关于手术室里，s级道具的线索，不是吗？”
没错，宗九宁愿选择提前离开团队，也不愿意将s级线索透露给其他人，本身就是想将这个消息当做最大的王牌。
毕竟这个线索不仅仅关乎那个s级道具，更和这个副本的主线息息相关。如果丢失这条线索，副本的未来发展还是一个未知数。
有了这张王牌在，宗九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保命符。
在他把这条消息透露之前，或者是其他人有途经从褚医生口中同样得知线索前，他都能够拿着这张王牌和其他任何一个人谈条件，底气十足，不带怕的。
譬如现在，宗九就找上了诸葛暗。
诸葛暗眯了眯眼，“你倒是有信心。”
“难道你就不怕我用其他的手段，逼着你将线索说出来吗？”
“不，你不会。”
白发青年肯定地摇头。
这是宗九从原文剧情里推导出来的信息。
原文在副本开头时，曾经有一章的人物视角给到了诸葛暗的身上。也正是通过这一章，宗九才得以知晓对方拿到的身份卡是普通卡。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借着剧情优势，知道了这位诸葛大佬的某些性格特点。
例如，倨傲又自负，乖张又清高。
这些性格特点被宗九一点点从剧情的回忆里侧写出来，化作如今的笃定。
诸葛暗深深地看了宗九一眼。
不错，他的确不会去做方才假设的那般威逼利诱的事。
倒不是不能。
毕竟一个s级，想要对付一个e级，说夸张点，在洗手间里的时候都还是诸葛暗留了手的结果。因为普通人和s级的身体素质说白了就不在一个物理层面上，前者就是普通人，后者可能是经历身体强化后的特种兵。
所以，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他不屑于用那样不齿的手段。
看诸葛暗还不说话，宗九就知道自己多半是赌对了。
白发青年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他伸出手去，充分表达了自己友好的态度。
当然，他的友好仅限于有利可图之上。
“怎么样，合作愉快？”
“试探我很愉快？”
黑发男人眯着眼睛看他，唇角讥讽地扬起，“你倒是比外面那些脑平均单细胞的无知生物有意思一点。”
说着，他象征性伸出半指，浅浅一握、然后又十分嫌弃地一触即分，好像和宗九这种凡人接触已经是他纾尊降贵的最大恩泽。
宗九：“......？”
他很想问一句大佬你是中二期还没有结束吗，平日里不说话的时候貌美如花，怎么一开口说起话来就这么讨打呢。
虽说缔结了合作关系，但病房里的气氛却因为诸葛暗那句话陷入再度沉默。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宗九决定讲一个冷笑话。
他本真求知精神，十分认真地开口，“诸葛大佬，我有一个问题。”
“您是不是有位祖先......叫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