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贪婪的人（十七）

    夜晚的凉风呼啸着, 从打开的窗户刮进房中。

    芮一禾一步跨进201室，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房门的冲击，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胖子。那没有衣物遮挡的粗脖子上冒起一粒粒鸡皮疙瘩, 可能因为风太凉，也可能因为紧张。很快，胖子就放松下来, 茫然的摇晃着脑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做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再装模作样，”芮一禾从腰包里拿出折叠成小方块的纸张, 抖开后怼到胖子脸上, 语调冷淡的道：“你把自吃成一个大胖子，连脑子里也长满脂肪。瞧瞧，把你那稀少的脑细胞全给挤掉，胖蠢。不仅忘记自姓甚名谁, 连自原本长什么样子也忘记了吗？”

    胖子还那句话，“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芮一禾无从肥肉挤成一团的脸上，看出他真的想。

    纸张从第五同学给的资料里单□□剪出来的, 上面有一张秦浪的照片。五官端正，身材挺拔，虽然被拍下来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 显得气质阴沉，但瑕不掩瑜，怎么看个鲜嫩嫩的小帅哥。

    这叫人不得不感叹，一胖毁所有。

    芮一禾麻绳将人捆起来, 边捆边说：“你也吃得太胖了。我一捆麻绳不够。”

    胖子：“……”人身攻击就过分了。

    楼下传来单小野的声音，问芮一禾他能不能上楼了。

    “别，”芮一禾轻松的将两百斤的胖子提起来，目光扫向楼梯间里，逐渐向下蔓延的黄色粘稠液/体，提高声音说：“二楼不够安全，我把人弄下来。”

    胖子被捆成大粽子，无挣扎。她还能空出一只手，把粘在墙上的画取下来，一起带到楼下。

    人太多怕打草惊蛇，上楼抓人的只有芮一禾，单小野、鲍静等玩家在一楼。

    新人想着，要情况不对能立刻冲上去。

    单小野：要芮板搞不，冲上去也白送。

    宣和静静站在离玩家很远的地方，不被允许靠近。

    胖子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你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芮一禾：“正义化身，惩恶扬善。”

    你到底谁？正义化身。

    为什么抓我？惩恶扬善。

    胖子：“……”回答问题能不能走点心？

    芮一禾：“别嚎了。你的种种为，早就暴露了你纵火凶手的事。在挂画的时候被我逮住，人赃俱获，还喊什么冤枉。等等，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哭泣的男孩》一幅被诅咒的画吧？”

    胖子：“……”对，我以为你不知道。

    芮一禾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知道《哭泣的男孩》会引来火灾。”

    胖子咬牙切齿，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的表现明明就没有一点问题。”

    芮一禾拿出手机，看到直播间里全问号。

    [说一点问题没有就太自信了。]

    [主播非说根据照片认出胖子就秦浪的，那我也不会信。]

    [照片和真人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好么。]

    [胖子秦浪的话，杀人机也谋财咯？]

    [直播一直开着的，为什么主播能发现胖子秦浪，而我像个憨憨一样什么没看出来？]

    [所以……为什么？]

    [求解密！]

    芮一禾把手机放进兜里，对胖子说：“第一、你住在‘闹鬼’最凶的三楼。阁楼上住的那位，每晚蹦迪到亮，你不可能听不到。就算你穷神附体，没钱只能住凶宅，也可以搬到二楼的空房间。你为什么不搬呢？原因很简单，你不害怕阁楼上的鬼，却恐惧过人的205室。因为在里面的人，被你杀的啊。

    第二、秦浪和独眼虫具备杀人机，能在不惊任何人的情况下，两次犯案的人。并且，也只有这两人有足够的时间和贪婪建立联系。”

    考虑到胖子受贪婪影响，但对贪婪的了解并不很多。芮一禾不打算贪婪的特性，反推凶手的逻辑。毕竟直播间的观众和胖子没有听过第五同学讲故事，她掰碎了讲，听的人也不一能解。

    “第二起火灾发生之后，秦浪联系过两个人，分别前来认亲的芸芸和就读于同一所大学的表弟。聊内容很相似——你身陷困境，求助于他。话里话外，无一不在透露秦浪失踪的秘密，就藏在公寓里。这种方，骗他住进公寓，再找机会杀他。而你，唯一一个见过秦浪的人。你很可疑。”

    贪婪两次在生育女神睡觉的时候，偷窃母亲的财宝。第三次被抓住。

    芮一禾把失踪的秦浪列为嫌疑人时，就在猜测他有没有可能隐瞒身份，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和芸芸聊过之后，就想到了——如果他在策划第三次犯罪呢？

    胖子反驳：“秦浪没由杀他。”

    “有的，”芮一禾翻了个白眼说：“杀芸芸怕他争拆迁款。因为芸芸白回来，晚上出门，从搬进公寓以来从不曾在公寓里住过一晚。《哭泣的男孩》却只会在夜里生效……对吧？前两起纵火案发生在深夜。你找不到杀芸芸的机会，在贪婪的催促下，决先把表弟骗进公寓，施第三次纵火。”

    “第三、你把独眼虫推出来吸引我视线的为，太着急了。虽然的确拖延了一的时间，但正知晓独眼虫多年前犯下的杀人罪，我才真正确你有问题。201女装大佬，202大骗子仙人跳，203强/奸犯，204在逃杀/人犯，保安手上两条人命，杀人藏尸。在全员恶人的公寓租户里，唯一一个没有秘密，没有作恶的‘好人’。你简直像黑暗中的明灯一样耀眼呢！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胖子：“……”这还说个屁啊。

    小表弟单小野怒瞪胖子：“你简直不人！冷血无情，专杀亲人。”

    呜呜，小表弟有什么错？

    胖子：“你以为我想继续杀人吗？我早就想收手不干了。有一点你说错了，芸芸不我想杀的。芸芸根本无证明自的身份，怎么和我抢公寓的继承权？表弟，你更只有在我掉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继承公寓。我不疯子，对我有威胁的就要……怪物逼我的。如果我不继续杀人，它就杀我。”

    嚯，他承认了。

    凶手已经确，芮一禾问观众现在能不能进入验证凶手的环节，毕竟把玩家今的集赞数量加一加，肯已经过6300的及格线了。

    [不哦~]

    [要等到十二点才可以。]

    [提问也要在验证环节结束后，才能开启。]

    [主播加油，一要活到十二点啊。]

    芮一禾的手指不自觉的碰触最新一条弹幕，敏锐的察觉到这条弹幕似提醒也似嘲弄，带着点唯恐下不乱的意思。

    什么意思？已经确凶手的情况下，不到十二点，玩家拿不走任务物品吗？

    单小野在旁边出主意：“我不可以不管神秘直播，去三楼拿一件胖子的物品，直接离开公寓。”

    芮一禾摇头，“没那么简单，他房间里的物品，不符合任务要求。”

    单小野有所明悟。这么明显的空子，新人没看出来被规则蒙住眼睛，他没看出来他傻，但芮板不可能没看出来，不做尝试只有一个原因——这空子没钻。

    “芮板，你觉得正确的任务物品，不和我解的不一样？”

    芮一禾点头，“我认为真凶贪婪和秦浪的结合体。”

    ……你以为仅仅拿到一件属于秦浪的物品就可以吗？副本任务才没那么简单。

    最取巧的办，芮一禾刚到南湾公寓就想到了。从每位租客的房间里，拿走一件属于他的物品。揣着六件物品去交任务，六选一总能对一个，不就成功通关了？

    根本没这么简单。

    这件物品需要二合一，既属于贪婪属于凶手。

    属于贪婪的物品很好获得，黄色粘液就一样。属于秦浪的物品也很好获得，整个305房间里物品算。两者的结合就只有这具身体，所谓任务物品，其暗指凶手身体的一部分。

    芮一禾进副本之后，第一次使魔化状态。经过半个多月的修，她的力气变大，身体的强度增加。虽然身体能魔化的面积增长缓慢，但魔化部位和之前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此时，心念一。她的右手瞬间被黑色的鳞片覆盖，薄薄的鳞片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宝石一样幽暗深邃，在灯光下反射着深蓝的流光。鳞片蔓延至整个小臂，然后在手肘前两寸停下，不再生长。

    没有亲眼见到她魔化手臂的人，会以为她只戴了一只与众不同的薄鳞手套。

    芮一禾心里清楚，这只充满异域风情的秀美右手，外表无害而美丽。但力量之前的数倍，每根指头的顶端能弹出锋利的指甲，在一长度范围内可随她心意伸缩。其锋利程度，估摸着能和金刚狼的利爪比拟。

    芮一禾走到胖子面前，弹出指甲。对着他的一只手比划两下，思考着该如何切割。

    只有直面魔化状态的“手套”时，才能感觉到邪异和危险。胖子惨叫起来，大喊：“你不要伤害我，我什么告诉你……求求你！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什么告诉你。”

    芮一禾的指甲刚刚碰到胖子，那肥壮手臂的毛孔里就涌出大量黄色粘液，浓稠，将他的手严严的裹住。触碰的感觉像水团，却能卸掉攻击的力度。

    指甲根本无刺穿，的力量太大，甚至还会被震得往后退。

    芮一禾将震麻的手背在身后，对一直没等到疼痛降临，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的胖子说：“从头到尾，把你犯案的经过告诉我。”

    胖子连连点头。

    ……

    今年的2月，秦浪跟着父母到大伯父家做客。听到堂姐说公寓要拆迁，会赔一笔文数字的拆迁款，她想去国外留学，大伯父和大伯母已经答应了。

    这么大一笔钱，如果我家的就好了。

    当年爷爷奶奶要愿意把房子留给爸妈就好了。

    秦浪每一次来公寓，会发现大伯一家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这幢公寓本来只能收一点租金，现在为拆迁得把租户全部赶走。虽然钱还没有到手，但这笔钱该怎么，一家人已经有了很多的规划。

    我也想这么有钱……

    再一次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我能帮助你。

    秦浪变得兴奋起来，问脑子里的声音。

    你能让我变得有钱吗？

    ——不，你想要什么，得自去拿。我只能给你提供帮助。你想要一幅能杀人的画？

    秦浪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爬上阁楼，从里面取出一幅《哭泣的男孩》，按照脑子里声音的指示，挂在堂姐的房间里。半夜，把熟睡中的大伯父夫妻俩叫醒，骗到堂姐房中。

    大伯父一家被烧之后，父母获得作为遗产的公寓。

    秦浪一开始向父母诉说花钱的计划，激中的父母会立刻答应他。渐渐冷静下来，就告诉他钱得存起来，得投资。你还小，现在不可能把钱全部给你……

    我冒险杀人，不为了得到很小的一部分钱。等父母去再继承遗产？那要等多少年呢？等到那个时候，钱可能已经被他花完了。

    原来属于父母的钱，不等于自的。

    秦浪想拥有拆迁款，可以随意支配，不分给任何人。他将《哭泣的男孩》挂到父母的房间，然后父母也了。他成为公寓的主人。

    八之后，一个陌生号码联系他。

    那个人芸芸，要来抢他的钱。

    ——为了不被怀疑，你要扮成另一个人。

    ——先将他骗到公寓里，再找机会把画放到他的房间。烧他！

    ——你会变成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只要不停的吃，就不会瘦下来。

    ——这第三次，一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