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伟大的艺术家（十六）

    冷风吹进巷子里, 单野打了个寒战，走到麻布口袋旁边。将穿着蓝色碎花裙无头身体装进袋子里，捡滚圆脑袋, 吓了一跳。真太像了！和芮老板脸乎一模一样。单野心“噗通、噗通”跳，回头看了眼站在远处芮老板，才定下心来。

    他刚刚一度产生在为芮老板殓尸错觉, 太可怕了。

    活生生玩家能变蜡像，蜡做狗又能变有血有肉恶犬，他快不出什么是有生命物体，什么又是活存在了。不仅如此，两次漫长梦境, 也快让他不清梦和现实区别了。

    触碰到头颅, 感受到固体蜡独特质感，单野两只都麻了。

    他现在快对蜡制品产生ptsd了。

    “芮老板，这该怎么办？”

    芮一禾走过去，握住蜡像躯体臂, 感觉到疼痛。一个用力，将臂弄断，也有一次体验断臂感觉。

    “砸碎，然后丢到墓地里。”

    果然, 蜡像本质并不是巫女巫蛊娃娃。

    单野答应下来，隔着麻布口袋，还得放空思绪, 闭着眼睛往下砸。一想里面是芮老板蜡像人，他动作自然而然放轻了。

    等他砸完，芮一禾状态也调整好了。

    “从现在开始，我得开行动。”

    芮一禾想了想又说：“你最好不要靠近我。”她已经被副本boss盯上, 因为有价值，所以不会轻易死掉。别人就一不定了，容易被牵连。

    单野问为什么，点头说好。

    “那我该做什么？”

    “找入口藏在红砖巷里一间密室。那很可能是方秋真正工作间，找到之后，不要贸然进去。”

    芮一禾将梦所所闻简单地说了一遍，包括打开密室办法。只要死死按住第三行第列一块红砖——未来就是这么做。

    梦密室里，足足有二十六尊方秋蜡像。她估摸着便是boss将血肉割之后，制作出可更替躯体。玩家需要任务物品——方秋脑袋，就得从有部boss血肉、可更替蜡躯上获得。

    二十六尊蜡像，二十六个脑袋，足够玩家了。

    黄昏时，橘红色太阳坠落至地平线以下，只余灿烂晚霞。芮一禾目送单野离开，心里想着：看到通关副本曙光，并不味着胜利就在眼前。

    方秋目前展露过三种状态，各有各能力。

    第一种，芮一禾探索梦未来出现屋时，到过方秋。身娇体软，一推就倒，子弹都能轻易解决，却又能无限复活。

    基于屋特殊性，很可能是方秋能力【镇领主】体现。技能描述是：可放置两个面积为10乘以10区域。这很符合芮一禾进屋之后，血脉能力统统无效化情况。

    这个方秋，一碰就变蜡油，似乎是【技能】一部，有获取脑袋可能性。

    第二种状态，灵魂转移到星身体内，使用别人躯体面对玩家。碰上之后，砍头也用，得到脑袋绝不可能符合任务要求。

    只有第三种状态……午宴请玩家方秋，能给玩家提供任务物品。这时候方秋，使用就是自己蜡躯。可又很难打！常年覆盖在身体上技能——蜡之盾，能吸收掉玩家全部攻击，并让周围一切出现蜡化情况。

    芮一禾也在想，二十六尊蜡像，灵魂却只有一个。趁空壳有灵魂时候，砍掉脑袋行不行？然后又觉得b等级副本不可能如此简单，她猜空壳蜡躯之上也会覆盖着一层灵蜡，谁碰谁死。

    一切回到原点，还是得寻求能融化灵蜡方法……不然逆天boss法打。

    幸好【秘密之眼】已经给出答案，唯一能融化灵蜡物品是方秋心脏。

    芮一禾只要找到boss心脏就赢了。

    可方秋心脏在哪呢？

    一定被藏来了，关系到命，方秋一定会藏得会很隐蔽。

    芮一禾抬头看着面前两层楼，推开门走进去。打从踏进屋内那一刻开始，她血脉能力就无法使用了。一楼人，往楼上走。楼梯间里，正方形通风孔被黑色东西堵住了。

    她取出尖刀，戳了戳。

    原来黑色东西是拳头，张开之后，长长指甲差点挠到她脸。

    “未来！”

    楼上响方秋声音，长指甲猛地缩回去，她从不知名怪物动作，察觉出害怕味。勾唇一笑，尖刀用力往下剁，把怪物黑漆漆指留下三根。

    “妈妈，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芮一禾把刀送到方秋面前，示她收下三根干瘦、黑乎乎指。

    方秋：“…… ”

    她有点被“妈妈”俩字震住了。“女儿”不愿叫妈，她又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但经验告诉她，强扭瓜吃来绝对甜。

    但真逼得“女儿”开口叫妈，她却一点都不舒坦。

    概是“女儿”声调太奇怪？太急促、太高昂、太尖锐，刺耳，难听。

    芮一禾歪着头，可可爱爱问：“妈妈不喜欢我准备礼物吗？”

    方秋：“……”

    boss有破功征兆，似乎无法继续维持“母慈子孝”现状。芮一禾连忙把三根指头丢掉，做乖巧状。她敢自投罗网，是料定方秋不会杀掉她。毕竟刚刚在巷子里，好机会她都被弄死，方秋明是拿她有用。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芮一禾对方秋性格已经有了一些了解。这人掌控欲很强，且固执。偏偏又是个急性子，想做什么一定要做。比如“找个替身，学习控制女儿心灵世界方法”。瞅瞅！这种绝妙主，是正常人能想出来吗？

    方秋还能把天马行空想法付诸实践。

    更绝来了！她不跟替身说，要如何表现，而是让替身自己悟。

    boss亲口说让玩家替身，太掉价了。反正我这是剧本，最多告诉你一点前情提要，你要嘛配合演出，要嘛去死。理解能力不行？哦，一个不行，那赶紧去死，我好换下一个。

    芮一禾要不是办法，真不想和蛇精病搭戏。

    之前她不配合，蛇精病还肯容忍她——软硬兼施，让她低头。

    现在她为得到更多线索，服软低头了。

    方秋对她容忍度不会变高，只会变低。

    若挑衅太过，让方秋觉得她表现不佳，替身计划倒不会被搁置。毕竟方秋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努力方是错误，但芮一禾就危险了。

    妈都认了，失败亏了。

    方秋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芮一禾，似乎在评估着什么。半响之后，温柔说：“你不用给妈妈准备礼物，你听话一点，就是送给妈妈最礼物了。”

    “妈妈，你总让我听话一点……是我之前做得不够好吗？这很容易让我产生逆反心理。”

    “是吗？”

    芮一禾点头。“你可以说乖，妈妈很喜欢，但妈妈更喜欢xxx，你下次可以给送妈妈xxx吗？”

    “听来很不错，”方秋思索片刻，表情变得柔和，眼神里有对“女儿”赞许。

    “来！跟妈妈一去和长辈打声招呼。”

    芮一禾乖巧跟着“妈妈”，在“妈妈”示下，推开房门。蜡烛被点着，火光照亮房屋。这是她第一次在镇里看到明火，但一点都不惊讶。方秋有控火能力，不怕火焰毁掉蜡躯。

    一屋子悬挂着蜡像人僵硬低下头，露出渗人微笑，磕磕巴巴喊：“未来……”

    和上次一样，方秋操控着蜡像人落到地上，从辈最高外公开始，在芮一禾面前一字排开。

    “你长辈都很爱你。”

    芮一禾：“……”爱什么感觉到，惊悚感倒是很强。

    外公伸拍了拍女儿肩膀，表情僵硬，出干涩笑声。

    “你是爸爸最疼爱女儿，你生孩子，自然也是爸爸最疼孙女。你弟弟都比不上你，未来更是我家里唯一公主。”

    芮一禾：“……”您嘴别张太，下巴会笑掉。

    排在外公后面是外婆，张嘴就道：“未来又来看我俩个老家伙了。不愧是女儿，就是比男孩强。”

    芮一禾：“……”

    胖胖爸爸问她，“未来要不要完骑马？爸爸抱你坐到我肩膀上。”

    芮一禾：“不了吧……”

    她转头对方秋说：“妈妈，骑马是父女之间岁时游戏。爸爸语库该更新了。”

    方秋……方秋听，继续招让“亲戚”上前来。

    哎！希望未来不需要常常感受来自长辈爱，否则就太可怜了。她简直不敢想，一个心智未熟朋友，是怎么在一众“长辈”呵护下，长人。

    这tm等于是天天生活在恐怖片里。

    等芮一禾跟最舅舅说完话，后面就人了。

    “我有表哥表弟吗？”

    “你个舅舅都有孩子，”方秋温柔说：“这样话，舅舅和舅妈就会把你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你实话跟我说，我表哥表弟到底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