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8章 小宝番外219,话语权
格伦斯夫妇一起起身走到了旁边，“那老太太稍等。”
很显然，老太太也没有给他们回家商量自己在家里继续等的意思，便只坐在旁边点了点头。
“你们随意。”
空气里顿时透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可老太太虽然身处其中，却完全不在意似的。
她就这样抬起头朝黛米看过去。
还主动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不放心的，待会他们走了我再慢慢给你解释。现在呢你就安心坐在我身边，保管一切都安排妥妥的。”
黛米蹙了蹙眉，还能看见老太太脸上的认真神色。
而且坐在她旁边，总是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个认知，让黛米心里甜甜的，迟疑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把心里的那些想法收起来。
“吃点东西，唠嗑唠嗑慢慢等。”老太太似有暗示一样的朝那边看了过去。
她很明显地能发现格伦斯夫妇两人脸色很深沉，真是在认认真真考虑了起来的。
两人似乎还起了一点争执。
只是隔了一些距离，看不清楚。
整个客厅便好像分成了三个区域。
一边是气氛凝重的格伦斯夫妇，一边是老太太这边岁月静好。
还有一小片区域，是独自低下头坐在角落里的娜娜。
许是因为容貌还没恢复，她脸上总是戴着口罩，用厚厚的刘海遮住一切。
而后还克制着将一切情绪都收敛了起来，手指紧紧捏在一起，不敢作声。
是的。
在这些人面前，娜娜现在连气场都是最微弱的。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去治疗了几个月，回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天了一样。
在医院那段时间，她做了无数个手术，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
可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痛苦，最后自己非但没有恢复容貌，变成现在满脸肿胀的样子，甚至还要看着黛米在她面前嚣张。
娜娜实在是不明白，怎么忽然间，爸爸妈妈都对黛米这么好，甚至还要主动去讨好她。
而连那个传闻中极其高冷、脾气直接的老太太，竟也对黛米有偏爱。
还有小宝哥哥……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喜欢黛米。
而她现在似乎成了那个被人抛弃的人，家里人没有在意她，小宝哥哥不爱她，老太太更是正眼都不曾看她一次。
“商量好了？”过了十来分钟，格伦斯夫妇终于转过身朝他们走过来。
老太太状若随意，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
漫不经心开口。
“觉得没问题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格伦斯夫人脸上还是有些为难的样子，而老太太则是直接笑了笑，“是不是不放心？白纸黑字写下来，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出来，自然是让格伦斯夫人没办法再拒绝。
她脸上赔着笑，很好的掩饰掉自己的为难。
然后用手肘轻轻推了推旁边的男人，示意他主动开口。
格伦斯伯爵没了法子，这才嗫嚅着解释，“是这样的，因为人情这个东西，毕竟看不见摸不着的。要是以后真遇到事情了您帮不上忙，那我们岂不是亏了。”
亏了？
老太太不怒反笑。
“也好，会考虑亏不亏这件事，证明你们已经真正把我的话放心里了。如果是当成交易来谈，正儿八经聊的话其实很简单。”
“是。可就算如此，老太太您说是一个人情一个承诺。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而且您的年纪也大了。”
“哈哈。”
格伦斯伯爵听见老太太笑，多少有点心虚。
可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
“考虑的没错。我年纪的确是大了，毕竟都九十岁了，就算看起来身体状况良好，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突发疾病离开。你们有所顾虑是正常的。”
“老太太您能理解就再好不过了。”
呵呵。
“可是我能理解，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不能继续谈。说吧，想加什么条件。”
老太太一抬眼，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根本就不会多说其他，直接就给了一个结果。
她甚至懒得跟他们再谈判，摆出的姿态分明就是，你们可以狮子大开口，只要赶紧了事走人。
见此情况，格伦斯伯爵也没有再犹豫。
“终归是一个人情，我想不如当下实现，这是对彼此都好的事情。若是老太太想让黛米还清我们的养育之恩，只要给格伦斯家族一次帮助就可以。目前我们家的情况相信您也清楚……郊外那一片土地的开发权，老太太可否交到我们手里头。同时给我们三个亿的投资确保这次项目能平稳进行即可。”
“你……”黛米都听不下去了。
就算是养了她这十几年，值这么多钱吗？
她冷冷笑开，“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格伦斯伯爵未免也太高估我了。”
格伦斯伯爵有些心虚。
他只能赔着笑，“呵呵。你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对你用了那么多心思，如今你翅膀硬了要离家，我这个做父亲的要点报酬也不行？”
“就算是养了一条狗，二十多年也有感情呢。”
格伦斯伯爵的话不中听，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他就是要道德绑架，甚至是威胁黛米。
可黛米性子本就倔强，往日里心里想着还有母亲的遗物和骨灰，甚至顾念一点两个人的父女情分。
如今倒是觉得没有任何必要了。
她冷冷开口。
“你都已经登报跟我断绝关系，将我逐出家门，如今又来提养育之恩，不觉得自己前后不一吗。”
“老太太，这样的条件就算你同意，我也是不会同意的。我不值那个钱。”
黛米直接起身，根本连谈都不想再跟这些人谈下去。
毫无意义。
可就在她刚刚站起来的那瞬间，旁边却传来一股力道，正好扣住她手腕，将人拉了回去。
老太太认认真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
“不。”
“你值。”
她目光坚定，嗓音里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黛米，你甚至不仅仅值这点东西。”
老太太言辞冷硬，直接将黛米拽了回去。
而后紧紧盯着格伦斯伯爵。
“小子，你这人我也清楚。小时候就知道你的品行，你父亲当年都不敢在我们面前这么说话，如今你倒是敢。”
“毕竟黛米的是我的女儿，当父亲的，自然要为女儿多考虑。”
“呵呵。是你旁边这位教你这么说的吧。”老太太径直看向格伦斯夫人，眼神里多了一分嘲讽。
她当然清楚以格伦斯伯爵的智商，可提不出这种要求。
甚至他虽然是个草包，却还非常要脸。
为了颜面，也说不出来这话。
“五个亿在我看来虽然不多，可毕竟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郁金香家族的掌权人。郊外的项目我也从未过问，这个要求对我来说还真不好办。”
老太太说的也是大实话。
她总不好在退居幕后几十年之后，还要去干涉他们的决定。
可格伦斯夫人只是笑了笑，便试探性地看向墨承安。
“可公爵不是有决定权么？老太太您跟公爵说，他不可能不同意吧。”
很显然，格伦斯夫人已经在心里头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盘。
她当然知道自己提出来的条件有些过分。
可若是不过分一点，这种一锤子买卖，谁会去做呢。
黛米冷冷笑着，眼底尽是嘲讽。
“合着你们拿所谓的养育之恩来要挟老太太和公爵？不是，我完全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他们要为我付出这么多？”
“公爵于我有知遇之恩没错，如今也愿意收留我。可凭什么他要为我付出这些？格伦斯夫人，麻烦你有时候也用用脑子。”
墨承安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从头到尾都很冷淡的样子，只是黛米说话的时候，才会抬起眼看她。
旋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女孩一个人身上。
看她带着气愤开口，生气到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格外可爱。
“你们请回吧。”
黛米让他们回去。
可格伦斯夫妇只是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好长时间两人眼底都只有很淡很淡的嘲讽，而格伦斯夫人自己是很有把握的。
“要不怎么说外面的人都知道公爵的心思呢，黛米不明白，公爵你不会也不懂我们的意思吧？”
墨承安摇摇头，黑眸里的笑容很明显，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来那一丝嘲讽。
“你们的意思我倒是懂，可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受你们威胁？”
他笑。
身上迅速汇聚了一些冷厉之色，好像那瞬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整个人身上透着的气息都有些孤寒冷冽了。
“公爵，这可是谈好的交易。”格伦斯夫人气势有点被压制住了，但仍旧硬着脖子道，“你可以还价，但总不能直接撕毁协议吧。”
说是让他还价，其实就已经是落了下风。
可墨承安并不在意这一点。
男人缓缓往后靠了一点，半靠在沙发上。
整个人脸上都透着一些淡淡的笑容，而后轻声朝她开口，“这件事我并不会退让。尽管你们并不能用黛米威胁到我什么，但我愿意跟你们谈。”
“当然。如果这件事用是的老太太的人情，那或许，该跟我谈的是老太太？”
后者忽然被cue，还愣了一下。
毕竟墨承安接过话茬之后，老太太就已经开始坐在那嗑瓜子，假装自己的局外人了。
无人知晓她心底在想什么。
可墨承安朝她看过去的时候，老太太微微挑眉笑了一下，“是，是该用我允诺的人情才是。小宝啊，那奶奶求你允了这事？把郊外的项目给了格伦斯那小子？”
“可以。”
墨承安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让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
黛米直接愣住。
“公爵，不行……”
“你先坐。”
墨承安跟老太太的反应一模一样，直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只是语气比老太太要更宠溺一些。
“乖乖呆着，交给我处理，嗯？”
黛米掀了掀唇，其实是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事情要交给他来处理的。
她想问。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还需要他来帮自己处理所有的事情。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墨承安看她的眼神，实在太温柔了。
那双漆黑如墨色的眼眸里，好像藏匿了万千星辰，柔缓和谐，就这样包裹着她整个人。
所有的急切都逐渐消失，她掀了掀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站在墨承安面前。
黛米选择相信他。
……
“交易可以。要郊外那块地的开发权也可以，但五个亿，不行。”
格伦斯夫人见墨承安松口了，顿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后便静静琢磨起自己的小算盘。
“是是是，五个亿听起来有点多，可对公爵来说，只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没必要为这件事谈崩了。”
墨承安挑眉。
所有的厉色都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讽。
良久。
他静静看着对面的人，一直不说话。
两方在对峙时，像是在比拼耐力一样，谁也不肯先退让。
墨承安思绪其实很清晰，知道格伦斯夫妇所求是什么，更知道这次的交易，主动权其实在他这边。
甚至他若非顾忌格伦斯夫妇手里头握着的东西，会影响到黛米日后，完全可以放弃谈判。
气氛越发凝重。
老太太自是比他们要更沉得住气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自顾自吃点心嗑瓜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两方对峙，总有一边要败下阵来。
格伦斯夫人再次推了推身边的丈夫，低声道，“你催催。”
“呃。”
“小宝啊，可以商量的。”
墨承安闻言，却只是勾开薄唇，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全然不在意似的。
格伦斯伯爵握紧了手掌，只能尴尬地朝黛米看过去。
“黛米，这可关系到你的呀。你也不劝劝。”
黛米拽紧了手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就这样抬起头认认真真朝对方看过去。
“我劝什么？”
劝墨承安多付钱，好让自己卖个好价钱？
她笑，“我又不是货物。说到底，你们谈的这些东西我本人并不在意。当然，你说我是你的女儿，又有养育之恩，所以必须要回去报答你。可养育之恩这东西，上次不是还了么？”
黛米低声提醒，“你让我去发布会那次，忘了么？”
“那都是上回……”
“就算你没忘，可我就是不报又能如何？毕竟我一个私生女，从小母亲不在，父亲也不曾过问的。为什么非要是一个明事理懂感恩的女人呢？”
不止如此。
“我本就声名狼藉，若不是老太太和公爵顾及我，这些事本也不在意。你们想威胁我，或者从我身上再得到什么东西，简直痴心妄想。”
她说完便住了嘴。
其中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这让格伦斯伯爵脸色有点挂不住。
被黛米这么当众怼了，实在是有点难堪的。
旁边的老太太默不作声，只是努力憋着笑，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这些细微的表情。
而墨承安则是摇摇头，再看向黛米的眼神里满是宠溺，那模样和刚刚的冷厉，简直判若两人。
“投资不会有。”墨承安缓缓放下杯子，终于肯给他们一个正面的答复。
“如果你既想要这块地的开发权，又想要郁金香家族为你保驾护航直到项目结束。那就过于贪得无厌了。”
“二者择其一，是我给你的最后宽容。”墨承安缓缓说出那几个字，低低沉沉“嗯”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
他在等他们的答复。
而格伦斯伯爵也深知墨承安与老太太不一样。
他们也只知道墨承安很在意黛米，可到底在意到什么程度，大家心里其实没有底。
说不定就只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份冲动，也说不定，根本不值钱。
“我选项目的开发权。”格伦斯伯爵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毕竟这一次夫人从家里回来，已经拿到了很大的一笔投资。
他们暂时不缺钱。
缺的是一个机会。
因为过往很多项目没做成功，如今的格伦斯家已经在很多人那里都丧失了信誉度。
但只要拿到了郁金香家族开发的合作项目，就相当于是给他们背书。
既有底气，又有名声。
墨承安笑了笑，似乎还有点诧异他们的选择。
“五个亿的确很多，但比起五个亿来说，这次的项目如果成功了，往后的利润是源源不断的，绝对不止五个亿。伯父这一次，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说完便直接起身。
“项目合作会有专人跟你谈，往后希望你们不要随便出现在郁金香城堡里。”
即便墨承安态度一直温和有礼，可最后这句话说出来，就相当于告知他们，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老太太也终于拍拍手站了起来。
“行了，事情谈到这，也就结束了。你们俩带着孩子回去吧，你女儿是叫娜娜吧？”
她忽然开口提了一嘴。
娜娜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过来打招呼。
“是的老太太，我叫娜娜。”她还以为老太太也看中了自己。
毕竟刚刚只有父母开口，她一直表现得是温柔安静的模样，而老太太当初也就是一眼看中了黛米。
现在若是瞧中自己，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老太太只是扬了扬眸，上下打量了娜娜一眼。
“嗯，我记下你了。往后你也离黛米远一点。”
娜娜张开了唇，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没想到老太太叫自己过去，最后竟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等到老太太说完之后已经离开，只留给他们一道背影。
而娜娜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怎么会这样？”
她满脸不敢置信。
“老太太凭什么要警告我，她为什么啊？”
“这，我们也不知道。”格伦斯夫人摇摇头。
若是清楚，她就知道要怎么把控住老太太了。
可事到如今，他们连老太太为什么独独对黛米好都没弄明白。
要知道，黛米以前很少露面，根本也没有跟老太太接触过。
怎么会忽然间只见了一面，就让老太太喜欢上了。
不但一直带在身边，甚至还愿意为了她做这么多事情。
真的太奇怪了……
“算了，这些有什么重要的。今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也算达到了，郊外的项目比任何条件都好，只要拿到这个项目，咱们做成功了之后，又可以跻身一线。”
格伦斯伯爵搓了搓手，已经准备大方拳脚了。
可格伦斯夫人却只翻了个白眼，冷冷看过去之后，连话也没多说一句。
“是是是，以前哪一次项目开发时，你不是这么说的？最后的结果呢？有一次好的吗。”
格伦斯伯爵不敢反驳。
他之所以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就是因为一次又一次投资失败，一次又一次项目开发失败，最后都是由格伦斯夫人来收拾烂摊子的。
也因此，逐渐不被信任。
“回去吧。这地方，短时间内咱们是不方便再来了。”
上了车，格伦斯伯爵才低声提醒。
“我看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来拜访。”
“呵呵。话虽如此，可如果黛米真的跟公爵走在一起，结婚了呢？我们身为她的父母，难道不出席婚礼？郁金香公爵是东方人，东方人最重礼仪，难道他们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去做？”
“夫人说的有道理。”
格伦斯夫人关上窗户，脸上的笑容都透着自信。
“毕竟往后很长很长时间，我们都会和郁金香家族有密切往来。”
格伦斯夫人这番话一说出来，那简直是说到了格伦斯伯爵的心坎上。
一想到今天来这一趟，不但收获了一个极佳的项目，还确定了墨承安对黛米的在意，格伦斯伯爵心里就舒服了不少。
“果然我不能没有夫人，夫人的智慧和手段，都是我远远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