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瓷器
幽蓝色的室灯亮起。
桌上摆着营养师提前搭配好的晚餐,晚餐还冒着热气,他坐过去,安安静静地吃完,起身,端起盘子去了厨房。
碗碟放入水池。
季远回到公寓。
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做完,他重新走回客厅坐下。
巨大的落地窗,窗幔拉开,天幕整个罩了下来,一切都是暗的。
他去了停车场,上车,发动,汽车驶出大楼时,穿着深色制服的保安立正敬了个礼。
车上了国道。
道路两旁的树被飞速往后抛,一排排街灯亮起,映在车窗玻璃,照见一张安静的侧脸。
他一走,两个秘书就互相看了眼,一个小声问:“他听见了吗?”
“应该…没有吧?”裘秘书道,“但孙特助让我们不要在公司谈论沈小姐的事…算了算了,下次注意点。你还听,别听了!一个大公司秘书怎么还追星……”
“什么叫又,我跟你说,以后沈又又就是我本命,你别在我面前说她坏话啊……”
“嘘,嘘,安静,季总过来了。”
集团。
傍晚。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季远朝电梯间两位白领丽人点了点头,按下电梯,略站了站,电梯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裘姐,你别这么古板啦,这年头过得这么累,追个星才快乐啊。而且我跟你说,我家又又这次的《花开》贼好听,还有《再见》,一发行,就蹿到了各大音乐榜第一,直接吊打其他人好伐?你要不要听听?”
季远下了楼。
“行了行了,我回去听。但你记住了啊,别在公司提这三个字。”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看季总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啊。”这人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孙特助在紧张个什么劲…”
“啊啊啊我家又又这次新出的单曲好好听!”
“你又换爱豆了?”
一盏盏街灯汇成灯河,季远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一盏盏灯河落入他黑色的眼睛。
他看了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又重新落座。
室内电话“叮铃铃”响起,过了会,“滴”地一声留言:“远哥,墨水攒了个局,你来不来?”
屋内很安静。
季远喝了口酒。
过了会,又一声又“滴”响起:“小远,妈现在在鸿昇这,跟你红姨打牌,就差五十万,你打过来好不好?别生气了。”
季远仰着头,阖目靠在沙发上。
过了不知多久,“叮叮咚咚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季远睁开眼睛,门铃还在响,他起身,走到玄关,可视电话亮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对着屏幕。
季远点开:“什么事?”
男人道:“季先生,楼下有您的包裹,需要您签收。”
“包裹?”
“是的,我们也可以帮您送上来。”
季远想了会,道:“不必,我下来。”
他下去,又上来,带上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纸箱。
季远将纸箱放到了茶几上。
他坐回沙发,看着纸盒上白色的发件单,过了会,“撕啦”一声拉开箱带。
纸箱敞了开来。
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女士物品。
季远伸手,先拿到了最上面一份合约。
他翻了翻,放到一边。
再下面,则是各大品牌限量版衣裙、名牌包、口红、化妆品…全是女人的东西。
季远一样样拿出来,大部分还没拆封。
东西摊了一地。
纸箱渐渐空下来,当里面还剩最后一样东西时,季远突然停住了。
他的视线落到纸箱一角。
黄褐色纸箱一角,躺着双粉色女士鞋,小小一双,系扣上镶嵌着一颗颗珍珠,看得出来年岁久远,鞋面上的粉色已经褪黄,可珍珠却还一颗颗保存完好。
季远将鞋子拿了起来,半天没动,过了会,却突然捂住眼睛:“沈又又。”他道,声音沙哑,头靠向沙发,半天没动。
黑暗里,只能看见一点细碎的光在指缝滑过。
室内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方鸣之推开门时,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巨型垃圾场。
冲天的酒气扑鼻而来,地上到处滚落着酒瓶子,窗帘拉着,一点透不进光。
客厅里没人。
电视机却还开着,沈双那张脸映在高清大屏幕上,她穿着纯白连衣裙、头戴花冠,在篮球场上奔跑,有清甜的女音在唱:“……篮球架,红球衣,清风吹拂你碎发……你牵着我,奔跑过阴暗长廊……你就像个完美的梦……”
“啪”,方鸣之按掉遥控器。
室内安静了下来。
“季远,你哪儿呢?孙助理给我打电话,说你三天没去公司了,也不接电话,我就来看看你。”他喊。
“季远?”
“季远?”
室内没人应答。
方鸣之小心翼翼地地绕过地上一个铂金包,却不意踢到一个东西。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踢到的却是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四肢却蜷缩成一个婴儿在襁褓的姿势,就这么躺在地上,身上全是酒气。
“季远?”
方鸣之心咯噔了下,下意识伸手,想探一探鼻息,手还没碰到,却见刚才还闭着眼的人突然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落到他脸。
“季远?”
方鸣之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地上这人竟然是季远,只是,这个季远再没从前一点矜雅,黑毛衣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那双桃花眼混了酒意,就这样看着他。
过了会,似认出他是谁,又闭上眼,手盖在眼皮上,声音喑哑:“方哥,是你啊。”
方鸣之看着季远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难受了下。
“起来,”他踢了踢他,“就这样躺着,像什么样子?”
季远没动,手盖着眼睛,半天才道:
“方哥,我难受。”
方鸣之看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说两句,还没出口,就见刚才还躺着的男人站起,冲进卫生间。
方鸣之跟过去,就见这人已经吐完了,倚着门,闭着眼睛。
卫生间内水龙头开着,水还在“哗啦啦”响。
方鸣之过去,将水龙头关掉:
“不就是失个恋?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么?这哪像你季远?”他道。
季远闭着眼睛,没回答。
对门的镜子照出一张青白的脸,下巴生出一层短短的青渣。
这还是方鸣之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
“是因为沈双?”
方鸣之又问。
季远睁开了眼睛。
对上他那双眼睛,方鸣之到嘴边的嘲讽又咽了回去。他有些烦躁,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抖了抖,递了支烟过去:“抽不抽?”
季远没接。
方鸣之讨了个没趣,收回烟,自己点了,吸了口,烟圈在浴室里升起,也倚着门:
“远子,你知道么?我以前就觉得,你像个瓷器。知道什么是瓷器吗?薄,脆,漂亮。要么永远好好地放在那,谁也碰不着,要哪回被碰着了,跌下来,就砰——碎了。”
“就像现在这样。”
季远没说话。
方鸣之自说自话惯了,继续道:“你们这些聪明人啊,办事是厉害,但就是太聪明了,容易走极端。”
“你虽然从来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你挺不屑爱情这玩意的,是不是觉得,它特不理智特荒谬还特廉价?是廉价的多巴胺和荷尔蒙作用体?”
室内静了会,就在方鸣之以为季远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一声“是”。
那“是”被酒精和饥渴焦灼,有种砂纸的磨耳感。
方鸣之“哈”了声:“果然。”
“还记得以前,我跟墨水为了失恋鬼哭狼嚎那会吗?”不等季远回答,方鸣之接着道,“你那时候特冷艳高贵,特不屑。我当时就想,迟早得让你小子跌个跟头,可你一直没跌,后来吧,我又不想你跌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觉着,你要跌了,就爬不起来了。
“我们普通人,可以爱一次又一次,只是越往后,越少。但你们天才就不一样了,可能天生理性神经占得太多,感性神经就特别少,沸点太高,烧不起来。可一旦烧起来,就完了,因为你们那点可怜的感性神经根本没办法自我调节,要么拥有,要么烧光。”
“没有第二种选择。”
室内静得像死去一样。
方鸣之转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倚着门,眼重新闭了上去,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他青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片阴影。
他笑了下,突然想起另一张雪白娇憨的脸。
按照男人的眼光,沈双无疑是漂亮的,而且她的漂亮还惹人怜爱。
“我以前就问过你,你对沈小姐是什么感觉,你说你要脱敏,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个小子行不行?你以前连性l欲都没有吧?”
季远这才睁开眼。
他没说话,方鸣之也不介意,继续道:“还记得有一回我跟你、跟胖子、跟墨水看《教父》么?”
“那时,我们都在争论迈克尔喜欢谁,是凯呢还是那个西西里姑娘。我说是阿波罗尼娅,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的吸引力是什么?”说起这个话题,方鸣之依然十分激动,“不就是性l冲动?你想想,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不想睡人家,那能叫爱吗?迈克尔第一眼看到阿波罗尼娅,就想睡人家,连她哥哥多看她一眼,他都想杀人,那不是爱是什么?可墨水那杠头非要说是初恋。后来我俩吵不过,就来问你了。”
“你那时候就特拽,慢悠悠瞥了我俩一眼,说了两个字:恶心。”方鸣之手夹着烟,像是觉得可乐,笑了起来。
他被烟呛了,还在笑:“看,恶心。”
“远子,你从不碰女人的,你连亲她们都恶心。但你偏偏跟沈小姐上床了,而且,还是从墨水那抢来的——”方鸣之笑着看向季远,“你可从来不抢墨水喜欢的东西的。以前他要什么,你都肯让。”
旁边的男人手捂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才道:
“方哥,原来…是我一直没看清。”
那声音沙哑,刮过耳朵,似粗粝的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为了省事以前都叫111」送的深水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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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再感谢「crrlldhsuibline」「初宴」「南宫亭」「芝麻」送的地雷!
谢谢留评的小天使们
好暖心
大家都好好
比心心??(????????`)
爱你们
骂我的也没事,确实是作者做错了,立正挨打。
我很容易自己给自己打鸡血,然后好激动。
大家以后看到我立flag,一定记得当做没看到,我也努力提醒自己不要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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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1-08-2016: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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