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要命的催稿

在积善坊、后市街、乌龙巷、众安桥南的北瓦等说话人的推动下，西游记横空出世第一日后，便在临安城掀起了轩然大波，百姓、达官贵人等皆对那写书人明朗僧十分好奇，这人究竟是谁，怎会有如此才华？

自昨日夜间开始，临安陈宅书籍铺、荣六郎书籍铺等其他书籍铺，都被人挤满了。

因为价格便宜，所以很多人来买。

陈续芸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早知道就多印一些。

不过即便他要多印，但书籍铺内的伙计不够，其他分铺纵然开印，印刷量还是赶不上来买稿子的人。

除了买印刷稿的，还有些人则看上了西游记的盗版生意。

陈续芸也没有办法。

很快，临安市面上多了盗版，而且那盗版居然只卖一文钱一张。

陈续芸在赵诵的授意下，一咬牙，一跺脚，也赶紧降到了一文钱一张。

这一日赵诵没去北瓦，康士达要开书籍铺，所以赵诵便将西游记的事情都交给了康士达去操作，至于他倒还在酒楼，和赵平二人忙即将开业的事情。

其他一些伙计，则发着陈宅书籍铺印刷的单子在御街南、中、北三段区域沿街叫卖、发散传单，顺便还卖了一些西游记的印刷稿件。

......

北瓦

康士达正要将印刷的稿子交给王小二，此时一中年男子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康士达一抬头，便见到一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深色直裰的对襟长衫，大袖子，袖口、领口、衫角镶有黑边，头上戴了一顶东坡巾，从穿着打扮，再到相貌，康士达觉得此人应该是个士人。

中年男子正是马天骥，今日刚下了朝堂，朝服都没有换，正好下朝路上经过，所以亲自来北瓦，如果能够见到作者，便可将书稿呈给当今天子一看。

不久后，马天骥见是一少年，便问王小二，王小二见不是东家，但这少年之前他也见过，和赵诵一起来过。

马天骥见到康士达，便开口问道：“那西游记可是你家兄长所写？”

康士达看到此人穿着官服，正要作揖，忽然一旁的书童怒道：“大胆刁民，这是我家礼部侍郎马官人，还不快快行礼？”

康士达虽然家里是做生意的，但对这官场上的事情很熟悉，所以知道这马官人的身份，虽然素来看不惯丁党一派在朝堂的作风，阎丁董马在苏姐姐口中也不是好鸟，但康士达知道丁党势大，康家如蝼蚁一般，不得以卵击石。

康士达立马作揖，恭敬地挤出笑容，“小民康士达见过马官人。”

马天骥很高兴，扶着康士达的手，“你回去后催催你家兄长，尽快把整本书的稿子给本官。”

“是。”康士达不管如何，便只得答应了，回去后可要好好和赵大哥说说看。

马天骥没想到少年答应地如此爽快，想到官家素来喜欢看这类小说，他很是高兴，想着升官发财，便道：“此稿若是圣人能看上，那你家兄长日后可是飞黄腾达了，而且千秋节即近，希望快些完稿。”

“这事情我一定跟兄长说说。”马天骥说完就离开，康士达还站在原地。

“怎么办，我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要是赵大哥完成不了书稿可怎么办？那岂不是害了赵大哥。哎呦，我这猪脑筋.......”

将稿子交了王小二之后，康士达急匆匆便赶去了酒楼。

酒楼内，赵诵正与赵平开着玩笑，赵平正捂着肚子笑的前仰马翻，康士达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大声道：“赵大哥，有麻烦了。”

“我不是将事情都交你了，你还不好好办事么，怎么这么急？”赵诵看到康士达的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贴着，脸上满是汗水，赵平一见，便赶紧打了一盆洗脸水、一块毛巾。

康士达洗了脸，来不及擦干净便将今日在北瓦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给了赵诵。

赵诵听着皱眉，他没想到马天骥居然看上了他的稿子，而且还要呈送给皇帝。

康士达很是担忧，“赵大哥，怎么办，万一你完成不了。”

赵诵叹了口气，自嘲起来，“哎，真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康士达听了赵诵这么一说，便羞愧地低头不语。

赵诵看康士达一脸惭愧，想着康士达也是没法子的，那马天骥毕竟是官员，若是不答应，康士达今日就休想离开北瓦了，于是道：“此事不急，你且说说那千秋节是几月几？”

康士达立马道：“赵大哥，你急糊涂了么，千秋节还有七日啊。”

赵诵想了想，便道：“还有七日，那还来得及，不过可能要你多多执笔了，谁让你一口答应了呢。”

“哦。”康士达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一脸通红。

不过赵诵却觉得此事不算坏事，若真的成了，那一定会受到皇帝的青睐，若是官家问起功劳，赵诵第一个想到的是要将苏乾从苏家剔除出去，若不是苏乾，婉儿也不会操心，他也不会成为苏家的“女婿”，虽然是口头上的，但苏乾那狗东西实在不能多待一刻。

又因为照顾稿子的声音，赵诵觉得也要尽快完成西游记的撰稿，这样他可以印刷整本的，赵诵想了想道：“你再找一个誊写的人。”

“好。”康士达一口答应，赵大哥既然这么说一定是胸有成竹，他心中的愧疚也就少了些许，这次就安心地给赵大哥当书童罢。

“你呀，这又不怪你！”赵诵笑骂道。

到了夜间，赵诵躺在躺椅上，身子歪着，如葛优一般，身上盖着一条锦缎盖被，循着回忆，回想着西游记的篇章。

康士达执笔，一直低着头默默无声，身旁的伙计一言不发，正在研墨。

烛火暗了下去，赵平便从椅子上起身，拿着剪刀，一剪子剪了下去，黑色的烛苗落地，赵平赶紧弯腰捡起，放进簸箕，等了片余，见赵诵口舌干燥，便端着沏好的茶水上来了。

赵诵一口喝完，嗓子又继续说道。

康士达写完一张，接着又从伙计手中接过来一张稿纸，继续写着。

康士达写完后，接着便有康家书童在一旁抄写稿子。

赵诵则按照他的思路，娓娓道来。

康士达听了稿子，很想表示他的新奇，但看到赵诵苦思冥想的样子，很是惭愧，接着又写，纵然屁股有些痛，也没挪动半分，脖子也是酸胀，心道这糟心事都是他揽来的。

烛火又继续升高，屋内点了一炉子的炭火，烤着很热。

苏婉半夜来的时候，脚步很轻，身边的丫鬟也不敢多一句嘴。

直到子夜，赵诵见众人满是睡意，就打发康士达等人先下去休息了。

赵诵见苏婉还坐着，身边的丫鬟银黄也没走，于是道：“婉儿怎么不走？”

苏婉来之前听了那下人报告，便知这稿子是马天骥要呈送给当今官家的，就猜透了那马天骥的心思，此人是想要借官家千秋节之机借机献上邀功，如果赵诵能成功，想必也让马天骥放心，虽是痛恨马天骥这一类人，但若是借这个机会得到官家青睐，也能上一个台阶了。

“暂时不走了，我来看看诵哥儿这文章，毕竟我曾入宫，那官家的脾性自然有些清楚，希望到时候诵哥儿莫要触了这官家龙鳞。”

赵诵心道也好，也就没有赶人。

然后赵诵与苏婉就拿着康士达写的稿子一一看了起来。

苏婉很认真地看了起来，她指出了几处地方。

赵诵也就先拿着笔勾画出来，然后心中又苦苦思量，和苏婉讨论了一番，这才清楚那几处应该怎么改了。

苏婉大致看完了今天写的稿子，指出了一些，赵诵也划了出来。

丫鬟银黄看见自家小娘子有些倦意，便知道即便是让小娘子骂一通，也要说道说道。

赵诵听了银黄的话，抱歉一声，先让苏婉回去了。

苏婉有些担心赵诵的身体，但赵诵还是先让她回去了。

赵诵其实也知道一些当权者的毛病，所以书中有些地方不能写的，就删掉了，然后又凑了一段儿补齐，就这么一来二去，赵诵看了看手表，已是早上四点了。

赵诵只得在酒楼内随便找了个包厢睡了。

......

......

这几日，赵诵没有出门，酒楼生意则是交给了赵平，其他事情则让苏婉去操作了。

他和康士达二人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稿子上，后世还在月底忙着催促各位大大的稿子，没想到今天他被催稿了，不过这个催稿可是催命了，毕竟是为了皇帝服务，如果一不下心没完工，可就掉了脑袋，是以赵诵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一直花了五日，赵诵终于将西游记余下的内容全部凑齐了。

直到第六日，赵诵和康士达见到对方，再也高兴不起来，原来二人宵衣旰食，废寝忘食，一个说话，一个执笔，此时二人一脸胡茬，顶着两只熊猫眼，甚至于头发都有些乱糟糟的。

康士达看着手上，衣服上黑漆漆的，很快端了水来洗赶紧手，洗完后看了一眼赵诵，“赵大哥这样子真像极了那些逛青楼的公子哥儿。”

惹得赵诵怒火朝天，恨上了那马天骥，他不恨小康，毕竟小康也是受害者，于是扯着喑哑的嗓子叫道，“还不是那狗娘养的催稿，老子要宰了他。”

康士达一听，忙捂住赵诵的嘴巴，“赵大哥这话说不得呀，被听到了要掉脑袋的。”

赵诵，“......”

康士达左右一看，见无人，便松开赵诵的大嘴巴，忙歉意道：“赵大哥得罪了。”

赵诵没生气，他方才是气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