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婚姻大事
深夜,下了乌篷船后,赵诵便随其后,黑夜中,这些人也是小心谨慎,生怕泄露了行迹。不久后赵诵便随他们来到城南一处小巷,小巷十分清幽。
巷子尽头,矗立着一座宅院,赵诵见此院甚是简单,更是清净,而且位于城南,也离皇宫大内很近。
只是赵诵觉得离皇宫这么近,若是出现变故应当如何?不过赵竑既然将位置选在这里,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多时赵诵与赵竑入了内宅后,整个内宅外面都把守着亲信,赵诵见这架势,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保护他们的。
桃娘没有入内宅,而是与芳姑去了西苑歇息,内宅之中,此时只有赵诵与赵竑二人,赵诵见赵竑如此安排,便知道赵竑有机密话要跟他说。
接着赵竑郑重其事道:“我儿,虽然你现在有些事情忘记了,但还是要与你说说。”
赵诵很是期待赵竑接下来要说的,便立马道:“还请爹爹交待一二。”
赵竑凝视赵诵,一时间还没想好该怎么说,赵诵注视赵竑,表情很是疑惑,屋子内气氛有些尴尬,然后二人就坐了堂中,面对着坐了下来。
赵诵问道:“爹爹是有什么事么?”
“那张尼克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你真的记不得了?”
赵诵又再一次从赵竑口中说出张尼克这个人的名字,也很惊讶,因为张尼克与他的合影是现代照,那为何赵竑会知道张尼克这样一个人,又或者赵竑所说的张尼克就是与赵诵合影的那个人。
赵诵摇摇头,关于张尼克的一切他真的不清楚,所以赵诵道:“爹爹,这个人我真的不认识,又或者我是得了失魂症了,不记得了。”
赵竑凝视赵诵许久,见赵诵不是说谎的样子,便道:“算了,以后等你想起来了再说,现在我还要与你说另外一件事情。”
见赵竑不提张尼克这个外国佬了,赵诵松了口气,然后就听着。
赵竑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此事与你相关,我从泉州来的路上就在考虑了,之前也和你提过,不过现在看你也应已经忘记了。”
见赵竑如此慎重的样子,赵诵便问:“爹爹说罢。”
赵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慢慢说起来:“你一出生,你娘便离我父子而去,从小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已是弱冠之龄,像你这般年纪,早已娶妻纳妾,膝下也有儿女了......只怪爹爹自私,这些年一直忙碌自己的事,今日父子重聚,见你这般,想起往事,真是愧对你娘,若将来到地府,你娘一定会怪罪于我的!”
原来是婚姻大事,赵诵还以为要把什么权力交给他了,此时心里不禁有些腹议,但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就怕在赵竑面前说错了话,让赵竑不高兴,而他也懂得察言观色,若是一来就要夺权,也不太可能,便宜爹爹也不会直接放权给他的。
赵竑继续说了下去,说着很是唏嘘不已,暗自叹息垂泪。
赵诵看着面前的赵竑,赵竑如今已是天命之年,两鬓斑白,皱纹满面,再仔细看时,那伟岸的身子都微微有些驼了。
岁月不饶人啊,想着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有一丝痛楚,赵诵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此时他很好奇赵竑会给他介绍什么样的女子,按照赵竑的皇室出身与人际关系,待出阁的女子应是身份尊贵无比,才华出众,美丽端庄,温柔贤淑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才对么?想着赵诵不免心神荡漾,心花怒放,早就忘记了他是被冒认的。
赵竑见赵诵不以为然的样子,以为还在记恨自己,想起赵诵手臂上的那条伤痕,他就很是抱歉。
实际上赵诵的婚姻算是一桩交易,也是笼络部下人心的一种手段。
于是赵竑试探道:“方才在船上,我也和你提过那临安巨富,你可......还记得?”
“唔,记得,爹爹说过。”赵诵道,想着今日在乌篷船上见面的情形,便隐约觉得如此,更确定是赵竑对赵诵的愧疚感。
即是如此,装作失忆就失忆吧,那他现在的处境也就没有问题了,赵诵想着,也就放心许多,然后就坐直了身子。
赵竑见赵诵脸上没有表情,不知赵诵心里究竟是赞成这桩婚事,还是反对这桩婚事,便试探道:“我儿,你不怪爹爹擅作主张吧,还要你娶商贾家的女儿,我知道肯定是要怨我的,这些年来我对你的管教的确是不够。”
赵诵道:“爹爹莫要自责,孩儿觉得喜欢一个人,不是看对方的身份和地位的,只要是互相喜欢就可以了,就像当年爹爹和娘一样,而且爹爹这么说商贾的不是,娘听了会生气的,你说是也不是。”
赵竑连连抱歉,想了想,心里更加惭愧了,他低下头,不敢正视赵诵,“唉,你娘是个奇女子,爹爹居然还这么说,实在是愧对你娘啊。”
赵诵见赵竑如此,便出言安慰,“爹爹这么做,一定有您的考虑,一切也是为了孩儿着想,爹爹就不必心怀歉意了。”
见赵诵越是这么说,赵竑心里就越抱歉,只是觉得赵诵自从失忆后,好像更加亲近自己了,或许是老天爷让他们父子间的尴尬减轻了一些吧。
于是赵竑立马喜逐颜开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是,孩儿听爹爹安排。”赵诵可不敢说一个不字,赵竑都没有怀疑自己,已是万幸之中的大幸了,有妞儿介绍,赵诵还奢求什么呢,只是强塞的妞也不知道漂亮不漂亮,赵诵心里头很是期待,不由得脸上都红了一片。
赵竑继续对赵诵道:“明日有空跟我去拜见一下。”
“一切听爹爹安排!”赵诵也想见见传说中的那商贾之女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赵竑见事情差不多了,便起身吩咐下人带赵诵去后院歇息。
“天色已晚,你就好好歇息吧,你的东西大部分都还在泉州。”
赵诵拱手,辞别赵竑,“爹爹也早些去睡吧,每天熬夜对身体也不好。”
赵竑听了赵诵的话,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实际上心里头很是感动,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诵对他的关怀。
赵诵来到后院房间,看房间布置得很是妥当,一切用具都有,书房内甚至还放着一些书籍,想必是以前那赵诵喜欢看的,赵诵拿起一本书看。
这是一本《四书章句集注》,作者便是那朱熹。
赵诵没想到以前的赵诵居然喜欢看理学的书籍。
赵诵很好奇。
翻开书本一看,里面居然写满了注解。
只不过这字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好,没想到也是这般差。
对于理学,赵诵并不感冒,有些嗤鼻。
赵诵是个唯物主义者,对于虚无缥缈的心学,不敢兴趣,对于穿越,他认为可能现有的科学还不能完全解释清楚。
程朱理学在宋代来说还处于萌芽阶段,是一个完整而精致的客观唯心主义的思想体系,到后世乃至清代却被统治者歪曲,阉割,过分强调“存天理,灭人欲”,才被后世的人批判。
如今皇帝赵昀倒是推崇备至。皇帝崇尚理学,自然是更好地统治。
赵诵又看起了注解,赵诵原本觉得那个赵诵应该是个迂腐的年轻人,受理学熏陶很是严重,但从注解来看。
赵诵觉得那年轻人还是很客观唯物的。有些观点,甚至都是客观唯物主义者的观点。
赵诵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赵诵为了确定他的观点,特意来找了其他的书。
在书房里面找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儒家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等儒家书籍,反倒是找到了法家、墨家、道家之类的书籍。
赵诵觉得很意外,后来想想赵竑,便想清楚了。
这人是个当代愤青。
而且很愤青!
简直就是个狂人!
赵诵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赵诵继续翻着赵诵留下来的东西,忽然看到书架上的一个日记本。
看样子是那个赵诵的东西。
居然还会记日记?赵诵诧异地翻开,从第一页看了起来。
......
xx年xx日,我养了一条狗......狗狗很听话......
狗狗死了我很伤心……
xx年xx日,母亲的学生张尼克先生教我读书写字......
张尼克是番邦人,什么都会......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张先生陪着我,亦师亦友,又好像父亲一样。
......爹爹总是忙活他的造反大业,一去南洋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
......不过张先生从小到大样子都没有变过……
......赵诵翻着翻着后面就没有了,总觉得这个赵诵很孤僻、很怪异。
至于张尼克,倒是出现在赵诵日记本脸很多次,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赵诵觉得等有机会就去问问身边的人。
赵诵看了看时间,很晚了,便离开书房,回了房间。
房间里早已准备好了炭火。
赵诵开了一扇窗,他可不想半夜被闷死。
窗户门口,亲信正贴身守护着。
赵诵忽然觉得在古代出入有保镖跟着,是一件很牛逼的事,不过看到大冬天的,亲信站在门口,心里不是很自在,反倒没有那种感觉了。
赵诵立即出了门,劝那人离开。
亲信名叫李怀恩,和赵诵年纪一般大,身高也一样高,他听了赵诵的话,心里头有些激动。
他很小就伺候在少主身边,跟少主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少主以前倒是很关照他。
却也没有叫他擅离职守过。
但如今,见赵诵开口,李怀恩心情很是激动,他不过是一名亲信,出身卑微,父母以前还是济王府的侍卫和婢女,跟少主身份比起来,很是低微。
李怀恩很是犹豫,但是一想到主公的吩咐,便没有离开,再说听桃娘说起过,少主得了失魂症。
难怪,少主见到自己不认识了。
李怀恩很是伤感,不过少主能安全回来,已是不错了。
赵诵见李怀恩很是固执,又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的样子,这李怀恩最多还可以站个三小时,便立马回了屋。
躺在床头,赵诵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内心依然不平静,现在他的身份没被赵竑看穿,那日后就是真正的赵家少主了。
只是那亲事,赵诵觉得还是见一面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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