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国储!
赵顼不仅将陈宓调入中书省,还给陈宓加了太子少傅,并加天章阁侍讲,太子少傅被称为太子六师,不过隋唐以来这已经成了虚名,但天章阁侍讲是真正给太子讲课的。
也就是说,赵顼让陈宓成为太子真正的老师。
这是赵顼给太子留下人脉的意思,也有托孤之意了。
不过,虽然有太子少傅,但却没有太子。
赵顼生了六个皇子,但只有最小的儿子活了下来,名叫赵傭,陈宓便是他的老师。
虽然说赵顼只有一个儿子,但赵傭的地位并不稳,因为赵顼还有两个弟弟,雍王赵颢三十六岁,曹王赵頵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关键是,赵颢、赵頵和宋神宗都是高太后亲生,论地位和出身,这二人也都具备了做皇帝的资格。宋朝又有宋太宗“兄终弟及”的先例,所以,这两兄弟说是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赵顼任命陈宓为太子少师加天章阁侍讲,里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在元丰七年秋天之前,别的人不会想到这些东西,但陈宓却是感觉到了黯然,他知道赵顼大约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太行了,所以提前安排这些事情。
可是他现在才三十七岁啊!
其实陈宓与赵顼这些年来,说实话关系也非十分的亲密,王安石时期,王安石才是赵顼的心头肉,赵顼大约是将他当成一个出色的年轻人,能够干一些事情,但与家国大事,大约还是要等以后的。
后来王安石退了,赵顼对陈宓的关注度高了不少,是因为陈宓步入了官场,并且协助他干好了经济与吏治的事情,但赵顼真正信任的还是徐熹。
等这两年徐熹在永乐城殉国之后,赵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行了,想着为自己的儿子留下股肱之臣的时候,才真正看到陈宓。
因此,陈宓对于赵顼的观感是十分复杂的。
一方面,陈宓对于赵顼的变革是心存疑虑的,因为历史上这些变革并没有真正取得真正的效果,甚至为以后埋下灭国的隐患。
所以,在两次伐夏中,陈宓并没有那么坚定地阻止,只是干自己的分内之事,尽可能让大宋朝少失血,至于其他的,还是颇为惜身的,尤其是在张载退了之后尤其如此。
不过陈宓并没有后悔,因为干大事便需得惜身,这道理他非常清楚。
不过,赵顼对自己的身体的预判是对的,在秋天的一场宴会里,赵顼突然突然开始抽搐,把酒杯都打翻了。
这是生病的前兆。
但开始还不是很严重,一直到元丰八年正月,赵顼突然卧床不起,不能处理朝政。
二月,赵顼疾病日趋恶化,愈来愈严重。
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已经来到了台面之上了,便是太子之位的确认。
赵傭虽然是赵顼惟一的儿子,但赵顼一直没有立皇太子,大约还是觉得自己还年轻的意思,他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这么快的崩坏。
政事堂。
宰相吕公著脸色肃穆,看着次相王珪与参知政事蔡确,哦,还有另外一个参知政事陈宓。
吕公著道:“陛下身体久久不见康复,诸君,咱们也要为了大宋的江山考虑,该劝一劝陛下稳固国本的事情了,国有储君才能够稳定下来,你们说呢?”
王珪点头道:“吕相公说得有道理,此事的确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老夫建议明日咱们一起进宫,向陛下恳求定下此事,如此国本稳固,天下苍生才能够放下心来。”
蔡确却是怒道:“陛下才三十来岁,此次不过是偶感风寒,何至于此,蔡某觉得先缓缓再说!”
吕公著看都不看蔡确,只是看向陈宓问道:“陈参政,你觉得呢?”
蔡确,字持正,是泉州晋江人。宋仁宗嘉祐四年进士。他有个外号“倒悬蛤蜊”,因为蛤蜊又名壳菜,倒过来念就是蔡确的谐音,为刘贡父所取。
此人外表老实,内藏奸诈,城府颇深。为了谋取高官,他制造了多起冤狱。他从知制诰升至御史中丞、参知政事,都是靠制造冤狱夺别人官位后得到。
蔡确一度依附于王安石,靠着王安石的新政发家,俨然是一位变法派的干将。当他后来发觉宋神宗对王安石已有微词,便立即疏远了王安石,还不顾知遇之恩,上书参劾王安石,见风使舵和墙头草的性格昭然显现。
正因为如此,朝中大臣大多瞧不起蔡确,吕公著与王珪俱都看不起他,时常不给什么好脸色看,因而蔡确对这两人也是心怀怨恨。
陈宓正看着蔡确与吕公著的好戏呢,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倒是愣了愣,但随即笑道:“陛下便只有延安郡王这么一个儿子,早立晚立都是他,不过吕相说的是,国本早一日稳固下来,对于利民苍生也是个好交代嘛。”
吕公著展颜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明日咱们便联袂进宫,请陛下定夺吧。”
蔡确却是反对道:“不可,陛下现在还神志不清,言语不详,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定夺如此大事,还是等陛下身体稍好一些再说吧,不然,天下人要说咱们是趁着陛下病恙逼着立太子的权臣了!”
蔡确这话一出,吕公著顿时语塞,王珪脸色漆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即便有从龙之功,以后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谁知道赵顼的身体到底能不能好起来,心理又是怎么想的!
蔡确见到他们都被自己吓住,心下不由得得意,但也在暗暗地打算,这吕公著王珪以及陈宓,都是支持赵傭的,若是让他们成功了,从龙之功便是他们的了,那自己便落了下风,以后在这政事堂里,更是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不可以如此!
蔡确提高了警惕。
不过,不支持赵傭的话……蔡确想起了另一个大臣邢恕经常有意无意与自己谈起雍王赵颢和曹王赵頵,大约……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