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卿本佳人
“难道鸨母觉得我不像个大人物吗？”
沈青打断了老鸨的话，声音中带着些许威严，努力让自己的举手投足间都显露出不凡的气魄。
“官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官人一看就器宇轩昂，绝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只是看着面生，旁人不认得，怕是难以服众呀。”
老鸨显然看出沈青绝不是普通人，但话语间也表露出让沈青自报家门的意图。
沈青自然是不怕的，这李家老二虽当下在皇家里处境窘迫，但在这种地方，李世民的名头还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虽然确实秦王的名头被在这种地方搬出来似乎着实有些不妥，但沈青倒是没什么负罪感。
天下都帮你打下来，这点事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与这京城中一位大人物颇有交情，就是不知这位朋友的名头够不够大了。”沈青故意卖了个关子，他也特别好奇老鸨接下来的反应。
“不知官人这位朋友的名号……”
老鸨混迹京城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江湖骗子也都见了不少，气质如沈青者也不是没有.
她这如花馆也不是一般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随心所欲的。
“秦王府的名头，够不够让在下服众？”
沈青一字一顿地说，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
老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了，纵使隔着厚厚的脂粉也能料到她脸色变得多么苍白。
“原，原来是秦王府的贵客……妾身有眼不识泰山，望官人宽宏大量……”
皇家的关系就算再胆大的江湖骗子怕也是不敢乱用的，眼前之人既然敢说，那必定是无误了。
老鸨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十分担心自己刚刚的傲慢得罪了眼前惹不起的人物。
“罢了罢了，我平日又不往你们这些地方跑，不认识也不怪你，不过这诗词大会总该让我参加了吧？”
沈青也不计较，毕竟这如花馆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是来夺魁的，还是与人为善的好，省得再遇到些黑幕，徒增麻烦。
“不愧是秦王府的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官人实在是宽宏大量！官人请随我来！”
看沈青也不再计较，老鸨放下了心，引沈青进入了作为会场用的大厅。
此时离诗词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大厅内已经提前到达了不少人，看上去都是些非富即贵的风流公子哥。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还有些已经揽着身旁的美人缠绵悱恻起来了。
果然和自己想象的公子哥儿没什么区别，一看就是些肚子里有点儿墨水也是掺了胭脂味儿的纨绔子弟。
沈青环视了整个大厅，看得出虽然已经尽力地附庸风雅，但依然遮不住妓院里浓浓的风尘味。
沈青皱了皱眉，虽然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佳人环绕，莺莺燕燕的梦想，但他着实无法把吟诗作对与这样的环境结合在一起，况且如此灯红酒绿的氛围也难免影响着他的思绪。
毕竟自己还要用这段时间抓紧翻一翻脑海中的库存，多想出些能用的诗词来。
整理下思绪，沈青端了杯茶，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来边喝边想。
唐朝之前的诗词作品必然是不行的，但太晚的作品沈青也担心不合唐朝人的口味。
另外在这种场合也免不得入乡随俗，过于严肃沉重的诗作自然不能拿来用。
“昨夜星辰昨夜风……”
有了！晚唐诗人李商隐，其情诗缠绵悱恻，还有大量晦涩迷离的诗句，富有美感还能显得自己玄乎其玄，就他了！
只是对不起李义山他老人家了，不过等李商隐出生，自己也早驾鹤西去了。
沈青这么想着，消除了不少抄袭带来的负罪感。
“看这位公子与众不同，也是来参加这诗词大户的？”
聚精会神间，一个柔软而干净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虽甜，却又丝毫不腻，全无一丝风尘味，让人无论如何想不到如此嗓音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被打断了思路，沈青转头，眼前之人竟令他一窒，片刻之间那份一直维持的镇定与沉稳荡然无存。
人如其声，干净的不能再干净，却令人甘之如饴，与周遭俗不可耐的寻常脂粉格格不入。
一袭雪白的纱裙缀以灰色，仿佛水墨画一般，及腰的青丝自由垂落，发饰素雅却不显单调，如此打扮散发出的脱俗气质断然不是寻常青楼女子所能拥有的。
女子的面容全无妖媚，但如山间溪流一般沁人心脾，眼波潋滟间还有一丝灵动的光彩，粉唇轻启间。
虽无甚表情却仿佛有盈盈笑意，略施粉黛，清澈与柔美结合的恰到好处，美得出尘却又真实。
“咳……”沈青清了清嗓子掩饰一下片刻的失神，“莫说我，姑娘在此处也是与众不同啊。”
眼前人听了沈青的这句话也微微一愣，看得出这个地方也不是她内心所属之地。
“人生在世犹如浮萍，纵然与众不同又有几人能左右自己身归何处？”
佳人清澈的语气中
微微透出些许无奈。
“此言差矣，纵然天老爷不公，人生在世，也定要与它搏上一搏！”
沈青言罢，拿起茶杯嘬了一大口，仿佛要压住自己突如其来的激动，女子轻轻拿起茶壶，将茶斟满。
“公子器宇轩昂，自然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而妾身一介弱女子，又哪有那么容易左右自己命运呢？”女子轻轻说道，眉间多了分不易察觉的忧郁。
“卿本佳人，缘何流落至此，美玉蒙尘？”沈青越发感到眼前女子不一般，开始好奇起她的底细。
“公子过奖了，人各有命，妾身自小父母双亡，承蒙一书院先生养育之恩，自小衣食无忧，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无奈先生突发重病亡故，负债累累，妾身不得已才委身于此，幸甚鸨母还算仁慈，容许妾身卖艺不卖身，处子之身得以留存至今。”
回忆起过去，女子的本来无波的神情中也流露出一丝哀伤。
“还不知姑娘芳名……”沈青有些动容，良久才打破沉默问道。
“待大会结束之后再相告吧，”女子起身准备离去，转身之前又说道，“金鳞本非池中物，还愿公子如愿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