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傅奕之托

芊芊虽有些震惊，但一向从容得体的她也还是定了定神，连忙起身，向李世民跪拜道：“谢陛下隆恩。”

这时却轮到刚刚伸出手作揖的沈青尴尬了，无论如何他也从没有跪过这李二，要是此时破了例，以后自己还怎么在皇帝面前摆谱？

这时李世民却连忙扶起芊芊，说道：“朕既奉沈先生为帝师，便没有师娘跪拜的道理，切莫折煞了朕啊！”

不错，这李世民还挺识趣，沈青暗想。

只是这场面让芊芊更加手足无措了，起身之后还低着头，不敢直视李世民。

毕竟在这个年代，阶级观念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沈青明白，芊芊再与众不同，这种场面还是不可能从容应对的。

于是沈青索性继续抱拳作揖，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陛下。”

芊芊心领神会，有样学样。

在李世民示意后，众人才重新纷纷落座。

沈青看到芊芊投向自己的眼神中带有一丝谢意，立即报以一个温暖而宠溺的微笑。

“真龙天子证婚，这沈先生与芊芊姑娘的婚事，定能吉星高照啊！”房玄龄首先抱拳祝贺道。

“哈哈哈，这双喜临门之事，沈先生可得干了这杯，莫要推辞！”程咬金已经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尉迟恭闻言也不甘落后。

“二位将军且慢，沈先生若是不擅饮酒，可不能硬劝！”看着沈青有些为难的神色，秦琼会意，起身劝阻道。

“那这杯酒在你秦叔宝身上可得加倍了！”尉迟恭笑着说。

待众人闹够，角落一位文官模样的老者起身，缓缓说道：

“沈先生大喜之事，我太常寺也理应备礼一份，若陛下不介意，傅奕愿代为算定良辰吉日。”

“甚好！不知沈先生意下如何？”李世民点头微笑道。

“沈某荣幸之至。”人得识抬举，这一点沈青可是太明白了。

这傅奕身为太常寺卿，博学多才，更关键的是，他的革新思维以及带有唯物主义色彩的思想，让沈青明白，此人是他值得借助的力量。

所以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臣以为，九月初十乃是嫁娶吉日，且有九九归一之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傅奕思考片刻说道。

“那便定下九月初十了！”李世民端起酒杯，“为此双喜临门，朕与诸位卿家共饮！”

众人推杯换盏，宴会结束时已是二更时分。

沈青与芊芊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宫门，胭脂早已等候多时，由

于是庆祝之日，她便也应景地没有身着劲装，而是略施粉黛。

往日一直束在头顶的长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垂落而下，一袭红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丝毫不显艳俗，反而灵动无比。

再加上胭脂本就柔美的五官，这身打扮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那个冷酷无情的影卫联想起来。

这令人意外的变化让沈青也有些吃惊。

芊芊先走了上去拉着胭脂说话，沈青便在原地与一同出宫的官员道别，一一将他们送上回府的马车。

众人都上轿回府，唯独一老者仍然没有走的意思，沈青一看，正是太常寺卿傅奕。

明白傅奕一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沈青于是走上去扶住他说道：

“夜深风寒，傅大人可要注意身体！”

“无碍无碍，在下这把老骨头还算结实。”傅奕说道：“我在此等候，是有一事欲拜托先生。”

“大人请讲。”

“不知先生是否知晓，自隋亡天下大乱以来，便有大量胡僧趁乱自西域涌入中原，招摇撞骗。”

“而我大唐励精图治，民生稳定，且两任圣上皆海纳百川，故长安文化日益多样，这些胡僧便有了抬头之势。”傅奕缓缓介绍道。”

听到这里沈青便大概心中有数了，唐代的佛道之争一直以来都十分激烈。

西域僧人作为与本土佛教不同的一支，也成了一股独特的势力。

其很多笼络民心的方式都是用一些后人看来十分简单的化学或者物理现象装神弄鬼。

而傅奕的思想中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成分令他对于这些行为十分不爽。

“大人可信鬼神？”沈青问道。

“先生见笑了，老朽虽工于祭司礼法，然而却不认为世间万物为鬼神掌控，遵法守礼，人便虔诚善良，但万事皆求于鬼神，定使百工荒废，官民不思进取，邪门歪道更是贻害无穷。”

傅奕沧桑的声音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坚定与倔强。

果然这老头子的思想里有不少唯物主义的萌芽，甚至对祭祀的作用有了些最初的正确认知，沈青心想。

“傅大人果然见识卓绝。”沈青的夸奖确是发自内心的。

“不敢当，反而老朽自愧无能。”

傅奕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胡僧四处招摇撞骗，甚至在我太常寺祭祀人员面前大放厥词蛊惑人心。”

“老朽虽知其荒唐，却由于那些胡僧把戏实属怪异，不知如何破解，先生能引雷电之力，老朽以为此类雕虫小技定逃

不过先生慧眼。”

这老头子果然厉害，自己沟通神明借用天雷的借口骗得过别人，但显然这傅奕没有全信，不过不告诉他真相，他也绝不会猜到是如此事实，这倒是没什么后患，沈青暗想。

“我沈青尚未至而立之年，实在担不起大人谬赞，但大人既然看得起在下，此事我必助大人微薄之力。”

沈青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破解那些小把戏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那便多谢先生相助了！”傅奕向沈青深深行了一礼：“明日请先生来太常寺一叙。”

沈青知道，表面上讲这只是太常寺卿与西域胡僧的理念之争，但如果不能抑制胡僧蛊惑人心，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一方面对大唐在思想方面的统治极为不利，另一方面，胡僧背后的势力多半是不友好的。

自己的存在定会成为对方的眼中钉，如果任其做大，最自己来说是个十分不利的因素。

所以这个忙，是一定要帮了。

送走了傅奕，沈青想到不能再晾着芊芊和胭脂二人太久，便赶忙转身向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