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众说纷纭

当沈青与苏防风一起到场时，作为临时议事场所的，太医院的大厅，正在讨论的如火如荼。

嘈杂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这里竟然是本应该安静的太医院。

而这各路医者的样子，令沈青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场养蛊大会。

一个一身道袍打扮，却没有一丝一毫仙风道骨气质，反而看起来像个算命先生的中年男人，捧着一个炉鼎，神神叨叨地，似乎正在做着炼丹的准备。

一个穿着似乎是苗疆服饰的老太太，面前有一排陶罐。

从留出来的小小的透气孔向里看去，似乎里面分别装着的，是些蜈蚣、蝎子、蛤蟆、蜘蛛等一看就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沈青看了一眼，胃里便有些翻江倒海的感觉。

另一个中年女子打扮诡异，手里拿着一根像是树藤做成的法杖，一样的棍子，头上带着一圈用兽牙、禽鸟羽毛做成的发冠。

身上的衣服也是由兽皮、兽骨、植物藤蔓等等组成，看上去大概是个什么部族的巫医。

就连天竺僧、吐蕃僧等等面貌与打扮，皆是无比诡异的外来和尚，都出现在了这里。

当然，更多的还是些，看上去比较正常的中原医者，这些人让沈青至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少正常人，心中也算是舒服了许多。

“诸位静一静！”

看到了李世民的示意，总管太监声音尖细地大声喊道：“各路应邀前来以及自告奋勇的医者已经到齐，下面就在陛下与大唐帝师，青山侯沈青先生的见证下，请各位神医各自阐述自己的疗法！”

话音一落，一个看上去肌肉发达，体格健壮的，根本不像个郎中，反而像个武者的壮汉，抢先走到了大厅中间。

清了清嗓子，用洪亮又粗犷的声音，声如洪钟地发言道：“在下乃是崩山派长老铁石掌。”

“以俺看来，公主体内乃是有股内气在体内筋脉中流动不畅，导致公主气血不调，待俺一掌将这浊气逼出，公主之病自然不药而愈……”

“大胆！”

太监率先斥责道：“公主方才七岁，你这厮一掌下去，公主幼嫩之体如何承受得住？难道你是意图谋反？”

“公公莫急，在下这治法也是无奈之举，但这浊气必由一掌才能逼出，在崩山派，俺们都是这样治病疗伤的啊……”

这个自称铁石掌的男人分辨道。

“轰出去吧。”

李世民有些气愤，却又忍着不敢发出来。

所以难免说话时有些咬

牙切齿：“这年头不知来头的小门派，都敢出来招摇撞骗了。”

“朕念在汝南公主之病亟待诊治的份上，不追究于你，趁朕还没改变主意，自己滚出宫去！”

别的不说，李世民亲口呵斥，令这铁石掌瑟瑟发抖，赶紧五体投地跪地求饶，然后逃命似的窜出了太医院。

“陛下，贫道劝陛下明辨是非，切莫被些江湖骗子蒙蔽了双眼。”

这时，捧着炉鼎的道袍男子走到了大厅中间。

上来就对李世民说道：“而贫道炼的这十全大补丹，定然能让公主旋即痊愈，安然无恙，甚至还可延年益寿，一生康健。”

沈青看着这道袍男炉鼎中的物品，心中便有了数。

史书上一直都在说“炼丹”，这一曾经风靡各地的行为，有多么可笑与可怕，在这人手中的材料，便可以提供最为直观的佐证。

一个瓷盘中放着一团似乎是液体，又泛着金属光泽的粘稠物体，旁人不知道，沈青一眼就分辨了出来。

这东西正是汞，也就是水银。

这东西在古代时常被用来作为炼丹的材料，但实则有剧毒，不少服用丹药的人早夭，与这玩意儿关系不能说不大。

而这人手中，捏着另一个盘子中的一块蓝灰色金属，看上去有些柔软。

以沈青有些匮乏的化学知识，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似乎就是另一种经常被用在炼丹工艺中的有毒金属——铅。

旁边的盘子中还依次放着铜、少量的黄金、硫磺、雄黄、甚至丹砂，也就是硫化汞。

还有很多沈青认不出来的东西，仿佛是一个实体的元素周期表。

看着这堆东西，沈青实在是头皮发麻。

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但是自己太清楚不过了。

要是用这些玩意炼成所谓的丹药，让公主吃下去，别说什么延年益寿了，不当场毙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你先等等。”

无奈，沈青只得自己亲自上前制止：“别告诉我，你就是用你面前这些玩意炼丹的！”

“沈青大人，虽然您贵为帝师，但不代表您事事都懂，这炼丹之法可谓是玄之又玄，集天地之精华，我此次将取其中最为精纯的‘天三才’，其中的玄妙又岂是凡人能参得透的？”

“别跟我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青语气与表情都十分不容置疑：“你说没事，那你可敢自己服用这些东西？”

“帝师大人切莫强词夺理，这些材料自然要经过炼化才能服用……”

这假道士分辩道。

“那别的不说，我就从你这材料里拿出几样来，让陛下和在场各位看看你这丹炼得有多荒唐！”

沈青边厉声说着，边从这人面前的材料中拿出了三样。

这是沈青刚刚已经经过观察，谋划好了的行为。

此人的材料中，正好有硫磺和硝石，以及生火用的木炭，沈青便早已有了主意。

他将木炭用火折子点燃，扔进了这假道士的炉鼎之中。

对方刚要制止，李世民便示意亲卫将其拦下，于是，到了沈青表演的时间。

见木炭已经开始燃烧，沈青示意众人后退几步，然后将手中，从材料中拣出来的硝石和硫磺远远扔进了炉鼎之中。

下一瞬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响彻整个大殿，还好所有人都已经远离炉鼎，才没有人受到波及。

硝烟散去，这炉鼎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

“要不是沈先生明察秋毫，怕是公主便要丧命于这歹人之手！来人，把这江湖骗子拉出去下狱，令大理寺以谋反治罪！”

李世民见状勃然大怒，号令之下，禁卫将高声喊冤的假道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