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牧老头,道统之争
轰!
这一刻,苏铭就要被人打死 但突然间,晴空之中有着一道暴唳传出,随即整片晴空万里,瞬间阴云密布。
一瞬间,天空中有着撕裂般的狂风咆哮而出。
唰!
万千黑暗尽皆凝聚于一点,就如同无尽乌鸦变成衣服,一道衣衫褴褛的黑衣老者,瞬间出现在苏铭身前,抬手一掌,顿时就将许广陵等人拍飞了出去。
哗的一声,许广陵等人吐出了一大口血,看向了来人,随即面色一变,阴沉道:“小师叔,你这是干什么?!”
小师叔?
听到这个称呼,所有人都是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这个老者,一身黑衣,身上有着万千的阴戾,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正道之人,反而像是魔道的。
黑衣老者古怪的笑了笑,随即指着苏铭道:“这个人,我要了!”
“不许你们动他!”
“小师叔,这可是魔教余孽!”许广陵面色一沉。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魔教余孽,但此人绝不是什么魔教余孽。”黑衣老者阴戾一笑,随即面色冷漠,拍了拍手道:“苏铭,我要是不救你,你刚才就被人打死了,你可知道吗!”
苏铭面色一沉,没有说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从这老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强的气息,而这老人的修为,他现在居然是看不出来的。
要知道,他的眼力层次,无疑是大帝级的,但他转世重修而来,虽然眼力还在,但受低等修为的限制,现在无疑是很弱的。
比如眼前的这老人,他的修为在苏铭看来,简直是深不可测!
看老人和许广陵的对话,苏铭知道,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似乎不浅,尤其是老人,更是被许广陵等人称为小师叔!
江东域武府,小师叔!
苏铭眉头一皱,想了起来,很快想了起来这一件陈年往事。
江东域武府,在当年是有一场道统之争的,到底是修杀戮之道,还是修重剑之道,成为当时争论很深刻的一个问题,两派人各有说辞,各自都要统一武府的修炼体系。
后来这两派天长地久的矛盾和争斗,终于演变成为了血腥的杀戮,同宗杀戮,最后因为杀戮一派,在那场争斗中失败了,从而彻底宣告了杀戮一派的倒台。
而杀戮一派的弟子,除了一部分投诚重剑一派后,其余的尽皆战死,而尸体,至今是没有收敛的!
重剑一派,给杀戮一道的说法就是,他们必须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能取回尸体!、
黑衣老人就是杀戮一道留下的大弟子,和当今修炼重剑之道的宗主,是同门师兄弟,更是宗主的小师弟,也是这些将军的小师叔!
而如今的杀戮一道,在江东域武府,已经不复存在了,可以说,只剩下黑衣老人这个光杆司令。
但每几年,黑衣老人都会搜寻一些弟子,他精心培养,然后让这些人去挑战重剑一道的天才弟子,他一定要证明,杀戮之道是没有错的,是不需要道歉的。
想到这里,苏铭面色一沉,他想起了当年那场壮烈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哪怕是他前世时间线上,也在此时之前十几年前,就已经发生。
前世苏铭加入江东域武府的时候,杀戮之道,每年都会出几个弟子,去挑战重剑一道的弟子,只可惜,全部都战死,和他们之前战死的那些师兄弟的尸体,全部丢在乱葬岗。
而这乱葬岗,就在武府外出攻击黑魔山脉的一处必经之地,苏铭很清晰的记得,那是一处很高的山谷,而武府之中,每一次弟子集结,前往黑魔山脉与妖魔作战的时候,都要经过那里。
乱葬岗山,杀戮一脉的弟子横尸当场,尸体被挂在高架上,仿佛是在昭示着如叛徒般的惩罚。
江东武府的弟子们更是知道,在每一次他们集结准备前往黑魔山脉的时候,乱葬岗上,都会有一个黑衣老人站在那里,所有人都能看见那样一个孤寂悲凉的背影。
当年的道统之争,已经落下帷幕,而谁胜谁负,当初就已经决出,重剑一脉最终主导了整个武府,杀戮一脉则被驱逐而出。
这老人似乎已经成为杀戮一脉最后的传承人,他每次站在那里,都会静静的看着那些挂着的弟子,然后潸然泪下……
而每一年,他都会带来一些很强的弟子,这些人在重剑一脉占据控制权的时代,仍然信奉杀戮一脉,他们照常向重剑一脉的弟子提出挑战,而最后不出意外的,终是战死!
这件事也成为了当年道统之争的延续,黑衣老人数年如一日的坚持,也只为了坚持一件事,杀戮一脉不说正确,但绝对不是错误,更不能被打倒为叛逆,也不能被打倒为愚蠢!
他终其一生的努力,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当年那些弟子的战死,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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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老人看着苏铭,失魂落魄的眼神让苏铭心里也是一沉,只听得他哈哈大笑,有些失意又有些落寞道:“我保住了你,觉得你这小子有可造之材!我问你一句,你可否愿意拜我为师,你同样可成为江东武府内门弟子!”
苏铭面色一沉,他这一刻,还真的犹豫了。
如何能不犹豫,他可不是小白,他前世是修炼过一次的,他知道,知道这道统之战的内幕和始末。
而这一次,他如果不接受,那么黑衣老人对他的救命之恩,他无法还了,可谓是道心蒙尘;而若是接受,他势必卷入到这一场道统之战里。
同样!
在他接受道统之战这一刻开始,他便与江东武府所有弟子为敌,只为了争斗一场对错!
而他的目标,就是一年后,向江东武府的天骄弟子挑战,赢了,就可以为杀戮一脉正名,最起码,可以让那些曾经战死牺牲的师兄弟,是有意义的!
但是江东武府的弟子,真会让他好好的成长一年吗,曾经黑衣老人所收下的那些弟子,无不是成长中遭受到了特定的关照,而这种关照……自然让他们的成长,是很受挫折的。
换句话说,江东武府的弟子,就不会坐看他变强,会在他很弱的时候就扼杀,这样一来,等到了一年后挑战开始时,杀戮一脉的弟子自然不强,这种情况下,他们前赴后继的去赴死,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一场道统之争!
苏铭沉默了,黑衣老人看中了他的犹豫,又道:“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们!”苏铭指了指牛小蛮和穆罗,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跪了下来,对着黑衣老人道:“若前辈愿意收我为弟子,我自然感激不尽,这是晚辈天大的机缘!但他们二人,是晚辈的生死兄弟,若晚辈拜入前辈帐下,他们二人自然少不了被针对!”
“晚辈内心无法接受,所以恳请前辈庇佑他们!哪怕晚辈一年后踏上这场赴死之路,也希望不牵连到他们!”
苏铭双膝跪下,拱手抱拳,突然间把头磕了下去。
黑衣老人愣住了,他一双老手都颤抖了起来,他一刹那间好像都有些视线模糊,好像看错了,他看着苏铭的身体,居然叫道:“元儿……”
许广陵等人沉默了一瞬,突然间道:“小师叔,武元师弟一年前,战死于乱葬岗,现在尸体还在上面挂着!”
黑衣老人没有说话,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呢喃道:“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啊!这些年,我杀戮一脉,足足五百七十九具尸体,都挂在乱葬岗上,元儿他……天资纵横,本应该有宽阔波澜的一生,但加入我杀戮一脉,他人生截止到了十九岁!”
黑衣老人从苏铭身上,仿佛看到了他上一个弟子,武元的影子,他老眼差点模糊,身体晃了晃,站稳了身体,声音沉了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苏铭,来自灵武宗!今日若前辈答应庇佑他二人周全,弟子立即拜入前辈帐下!”
苏铭抬起头来,拱手抱拳,双目血红。
他如今还没有成长起来,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庇护穆罗和牛小蛮的,若是遭全武府针对,以穆罗和牛小蛮的天资和底牌后台,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若是黑衣老者庇护,他二人,没人敢动!
只是许广陵等人的面色却是冷了下来。
穆罗突然道:“前辈,我可以随苏铭一起,拜入你这里修炼吗?”
黑衣老人看了看穆罗,摇了摇头。
穆罗有些失落,“前辈,不可以吗?”
“不是,你很漂亮,我不舍得……”黑衣老人只说了前半句话,而后半句话,苏铭已经猜出来了,那就是不舍得……赴死!
牛小蛮看见苏铭和穆罗,都拜向了黑衣老人,他也跪了下来,人高马大的他,就算是跪下来,也如同一座小山,突然道:“前辈,你也可以收下我吗。”
黑衣老人沉默了,突然间,他眼眶一酸,强攥着拳,失魂落魄道:“收,我全部都收了!从今天开始,苏铭是大弟子,这丫头是二弟子,你这孩子是三弟子。”
许广陵等人拍了拍手,咬了咬牙,狠狠道:“很好,那恭喜你们三位啊,都成为江东武府的内门弟子了。”
黑衣老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间反身朝着许广陵一掌就拍出,恐怖无比的力量,仿佛是一道压服天地的寒光,一瞬间要将许广陵碎尸万段!
“李牧,你这个废物!”
突然间,天空传来一声爆喝。
只见的一位身穿黑色战甲的老人,从武府深处猛地咆哮而出,他单手一推,黑衣老人李牧这一掌的掌风就被拍散了!
李牧没有说什么,但许广陵是保住了,此人的身边,则站着那穿着黑色战甲的老者,此人须发皆白,面色阴沉。
“周沉!”
李牧低沉的嘶吼道。
白发黑甲老者没有说什么,突然间扬起手来,指着武府深处,虽然他指的地方非常不确切,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方向,是乱葬岗!
“李牧,道统之争还没有结束!今年,我还等着你来!”
周沉冷声道:“这些考核弟子,你还看中哪些?一并带走吧!”
“但是这些弟子,我是要说一句话的!”
“这道统之争,是我江东武府,二十年来的一场生死之战!”
“而这争斗,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
周沉说话后,冷声道:“李牧,你随便挑,尽情挑,只要他们愿意跟你走,我周沉没有二话,我期待你一年后把我的弟子,打败在乱葬岗上,接回你的那些被打死的弟子,哈哈哈!”
李牧没有说话,突然间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道:“我只要他们三个!这些考核弟子我不会再挑,至于我弟子够不够,我若不够,自会去寻找,不劳你费心!”
说完,李牧就朝着外面走去,他的身影孤寂而悲凉,他这一脉的修炼场所,并不是在江东武府内!
苏铭和牛小蛮、穆罗等人则是跟上,他们突然间也是心里沉甸甸的,但没有人回头,所有人都知道,即使回去又能怎么样。
以他们的出身,以他们的潜力,就算加入江东武府,又能如何,他们或许可以成为外门弟子,但外门之中竞争激烈,黑暗混乱,他们可没有什么好出身好底牌,以后又能混迹成什么样子?
三人跟着李牧老头不断走,很快走到了一处天地昏暗的地方,众人发现,这里是一座山峰上,站在此地,看向远处,足以看见武府之内的一座山峰,那里有黑云笼罩,更有乌鸦徘徊。
三个人沉默了。
李牧老头看着那座山峰,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随即闭上了眼睛,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徒儿们,师父没有本事,保护不了你们,让你们死在那里……”
李牧手里出现了一壶酒,朝着面前洒下,一瞬间老脸上竟然是泪花纵横。
“师父真的没本事……对不起你们!”
李牧重复着这句话,乌鸦在那边徘徊着,远处天边好像传来了一声惨叫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