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新婚

王熙凤一叹：“可不是？等国丧过了，我这里又要忙起来了。”

“嗯，旁的不说，几场婚礼就够个人缠的。”

这一夜，夫妻两个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俩谁也不知道。只是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王熙凤觉得很奇怪。

昨夜的梦里，她梦见的竟是九天玄宫，那是天上仙人住的地方。有个所在叫做什么九霄殿，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身份十分了得的人，身上穿着的是七彩仙衣，出来进去十分受人尊崇，人人称呼她为什么“九公主”。

那感觉又玄妙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千百年前，那九天之上真的有自己生活过的痕迹一般。

“奶奶……奶奶！管家娘子们都来了，要让她们进来回事儿吗？”

平儿故意大声说了这话，才让王熙凤回过神来。她讪讪一笑，不过就是一场梦罢了，何必当真呢？

“叫进来吧。”

对于王熙凤来说，日子仍旧是这样过的，每天忙碌而充实，间或有些烦心事，却也能顺势而解。只是，果真应了贾琏的话，国丧过后，她可真是忙得腰都直不起来。

这几日，王熙凤几乎住在了林府。黛玉的婚期近了，她生怕哪里还有未尽之事，一趟一趟地去，也不觉得疲惫。林黛玉都不好意思起来了，但只有王熙凤自己知道，她这样，乃是为了恕罪。好像替林黛玉张罗地越圆满，前世为了迎合元春这个娘娘还有王氏这个姑妈所做的那些亏欠黛玉的事情，就能够抵消一些似的。

好容易到了婚礼这一日，王熙凤也是跟着忙前忙后，待到宴席尽散，王熙凤忙得浑身散架了一般，生生在家歇了三天才缓过来。

等黛玉腾出空来往荣国府探望贾母的时候，王熙凤才刚养好精神，直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新姑爷可待你好？”

林黛玉彼时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一张小脸儿依然娇俏，这一身已婚妇人打扮，却衬得她别有一番风韵，就连王熙凤这样常见她的，也略晃了晃神。

林黛玉红着脸，回想起新婚之夜的场景。

天色已经尽黑了，她才等到文彦峰送走了宾客。洞房内二人喝完了合卺酒，黛玉便道：“我知道，以你的才学，叫你入赘我们家是委屈了你了。可是我们两个，一个是为了报家仇，一个是为了给家中延续香火，各有各的难处和苦衷，这才结了这门亲事。

我想，无论是因为什么我们二人才走到一起的，今后咱们的日子可要好生经营才是。这杯合卺酒……敬你。”

黛玉害羞带怯地说完这些话，几乎是低着头喝下了这杯酒，根本就没敢看眼前的男子。即使过了今晚他就是她的夫君，对于黛玉来说，他还是有些陌生的。

谁知，文彦峰喝下这杯酒后，也是红了脸，挠了挠脑袋说道：“我……其实并不觉得委屈的。”

“什么？”

黛玉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抬头询问，却是撞进了一双盛满了疼惜和深情的眼眸，倒是令她心跳紧着快了起来。

“我……那个……当初，岳父大人曾给我机会，让我隔窗看见过的你身影，还给我看过你的书稿手迹。我心中大惊，为你的才貌，更为你这个人。他们都说我为了报家仇，才和岳父大人联手，才答应入赘。

可是，报仇归报仇，我自然有旁的多的是办法报答岳父大人对我们一家的恩德，又何须答应了要入赘呢？原是我……是我自己存了私心，是我对你……嗯……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才……”

想到这里，林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敢把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私下里告诉王熙凤。王熙凤素来爱取笑人的，况且，她也不好意思说，只有红着脸答应着：“都好。”

王熙凤瞧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好时候，于是她也跟着笑。此时，史湘云也来了，赖在林黛玉身边，直问婚礼好不好玩什么的。一听见林黛玉说，举行婚礼其实是很累人的事情，她倒越发好奇了。

“哎呀，听林姐姐说的，怪好玩儿的，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呢~”

王熙凤趁机丢她：“羞也不羞？人家姑娘家待嫁，都是羞涩的，就连我当年也没说出你这样的话。看到时候秦钟知道了笑话你~”

史湘云不以为然：“我只是好奇嫁人是个什么感觉，难道连你们我也不能说真话了不成？还未成婚呢，你可别教我这些阳奉阴违的事儿，我学不会。”

林黛玉也是被逗笑了：“祖宗，亏得你嫁到了秦家。秦家老两口都不在了，你上头没有公婆压着，过了门了也只需服侍一个相公，并宗亲里偶尔的礼尚往来也就罢了。若是换个人口多的人家，就你这不防头的性子，还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史湘云也笑了：“林姐姐，难道我长这么大了，连个话还不会说？那还成了什么人？旁的不论，我这么多年来在这里住着，上有老太太时常教规矩，下有凤姐姐教我这个教我那个，我还真的就那么糊涂了？这不是在你们跟前，不用刻意思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我只图一时口快，待出嫁了，我可不敢的。”

王熙凤便笑：“阿弥陀佛，只盼你是真的不敢才好。也罢，横竖你也不是蠢的，如今替你操这份心做什么？待你成婚后咱们再看，希望你林姐姐是白担心了才好。”

史湘云抱着王熙凤的膀子撒了一会儿娇，又安静了下来，悠悠叹了一声：“凤姐姐，你说我这样的婚事你都能帮我斡旋，为了宝姐姐那里……哎……如今想到我们都有着落了，只有宝姐姐的婚事还无人问津。她都快二十岁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林黛玉也皱了皱眉，想到宝钗是她们这波女孩子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连宝琴都做了母亲了，宝钗却还没有议亲，着实是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