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噩梦
“你是谁?”林芮可又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一身白衣,一头乌黑的长发,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雾,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用不用我陪着您?”
锦程轻轻的推了林芮可一把,林芮可茫然的睁开了眼睛,自从北衍走后,她总是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白雾缭绕,有数不清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条巨大的七彩锦蟒。
“没事,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北衍走了,我还没缓过神来。”
锦程扶着林芮可坐了起来,从茶壶套子里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林芮可喝了半盏,才感觉好受了些。
“已经是子时了,要么我陪您说会话?或者,让芷瑶陪着您睡?”
“不用麻烦别人,你把灯点亮些,我看会儿书,已经许久没安安静静的看书了。”
锦程点亮了青瓷卧羊烛台上的蜡烛,又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书,林芮可挑了一本传记,慵懒的靠在锦垫上,垂下眼帘看起书来,锦程又在香炉里加了安魂香,悄悄退了下去。
“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自从少爷走后,她几乎天天都被噩梦惊醒,你说小姐是不是病了?”
锦程回到房间,见锦艺也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小姐似乎有心事,但是她不肯说,我们又不好细问,少爷走后,凤千俞来得更勤了,山下又多了一些奇怪的人,绝对不能放松警惕,我看小姐好像不那么器重芷瑶了。”
“还不器重她?我看小姐去哪都带着她,那山洞……迄今为止,连主人都没进去过,芷瑶可是去过不止一次了。”锦艺冷哼一声。
“疾风来信说京城风云涌动,婉钰小姐又闹得厉害,主子还要去边境打仗,我们还是好好守着小姐,不要添乱了,山洞里无非是灵花灵草,还有一棵结着灵果的树罢了,大白你也见过,那可不是普通的蟒蛇,就算我们两个加在一起,恐怕也不能伤它分毫,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万籁俱静的山谷里,芷瑶白皙的纤足踏着光洁的鹅卵石,轻盈的向山谷深处走去。
走到里面,已经无路可寻,芳草萋萋,荆棘密布,她毫不犹豫的进了树林,脚下的花草向两边倒去,为她闪出一条小径。
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兀的立在一棵苍劲的梧桐树下,芷瑶纵身一跃,身姿曼妙的落在岩石上,盘膝坐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卷翘的睫毛浓密的像两把小扇子,纤纤玉手平放在膝盖上,坐了一个时辰,才幽幽的睁开眼睛,遥望着天边的明月。
“芮可,这就是我说的那一家人,她家男人得了一场大病,恐怕以后也出不大力气,但是为人忠厚,看个门赶个马车还是行的。”
“这是新月,比我小几岁,倒是个干净利落的,这是她们家大丫头,今年十五岁,还有这两个半大孩子,我看着可怜,想你们聚仙谷也是有孩子的,就一并送了过来。”
林芮可吃了午饭,拿着本书在荷花池的亭子里出神,燕儿带着阮云霞,身后跟着几个穿粗布衣裳的男女走了过来,见到林芮可恭恭敬敬的施了礼。
“你们是从何处来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玲珑镇还算富裕,如果在镇上找个事儿做,也不至于卖身为奴。”
林芮可放下书,扫了一眼垂着头的几个人,他们虽然沦为乞丐,穿的还算干净,手脚都很粗糙,想必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我们家住梧桐镇,那是高辛国的边境,紧挨着匈奴,这两年边境不太平,匈奴越发得寸进尺,占了我们的土地,烧了我们的房子,实在没法活了,就跟着村里人一块逃了出来。”
男子声音有些虚弱,说话却字字清晰,林芮可点了点头,四皇子去边关打仗的事,她也有所耳闻,也听人说起过匈奴,他们彪悍勇猛、穷凶恶极,到处烧杀抢掠,百姓怨声载道。
“梧桐镇?好像离玲珑镇颇远,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玲珑镇有我一个远房亲戚,关系处的很好,我们是投奔他来的,这两年不太平,没怎么联系,到这才知道,他们一家子搬到京城去了,又赶巧我生病,便留在了这里。”
“嗯,你的病可好了?生的什么病?我们聚仙谷多的是草药,也许能帮你治病。”
“孩他爹是急火攻心,从前又被匈奴打了,受的内伤一并勾了起来,他虽然出不了力,小姐……”
叫新月的女子三十几岁,虽然瘦些,却长得身材高大,她拉着三个孩子跪了下来。
“我家男人不能出力,但是我有的是力气,从前家里的田地都是我来侍弄,一袋子粮食我也扛得起来,大丫瘦些,也会缝补衣裳,干些农活,这两个孩子虽小,也都是极听话的,吃的也少,小姐,求您买下我们吧,我们定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女子狠狠的磕了一个头,两个孩子五六岁的模样,可能因为长途跋涉又吃的不好,面黄肌瘦,眼睛大大的,看见母亲磕头,也跟着磕,额头一会就红肿一片,林芮可让锦程和锦艺拉她们起来。
“我们聚仙谷也有不卖身的,他们在这儿做工,我会付给他们银子,你们会种田就好,也不必卖身,只需给我打工,等银子存够了,再去寻你们的亲戚。”
“小姐,我们在玲珑镇听说过您和神医的事儿,知道聚仙谷对下人极好,也不是人人都进得来的,我们一家子颠沛流离,孩子也跟着我们吃苦,当家的身子又废了,就算寻着亲戚,也是寄人篱下,我们自愿卖身!请小姐收下我们!”
新月又拉着男子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一家人仰着脸,齐刷刷的看着林芮可,阮云霞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林芮可望向锦程,她微微点了点头。
站在林芮可身后的芷瑶,一直垂着眼睛,她脸上的丑陋的疤痕抖了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