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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外袍

刘亲兵说:“你忘了,在我这儿呢。”

他说着从袖子里头掏了出来,要递给沈留祯。

沈留祯阻止他,说道:

“哦,你拿着吧,一会儿官府来人,就给他们看这个路牌消灾,别让人抓住咱们杀了鲜卑人的借口,再将咱们三个抓入大牢,给法办了。”

谢元听见这个话,皱了皱眉头走到了一旁,行动间绿色的裙摆晃动。

沈留祯的眼睛跟着她身影动,只见她裙子前头被划开的一条大口子,估计是刚刚跟刺客打斗时弄得。

后头是先前下马车的时候被勾破的,又被她扯掉了,就短了一截子。

这前后一相映衬,简直惨不忍睹。

沈留祯摇了摇头,说道:“估计咱们也睡不成了,刘大哥,你去店家那儿问问,或许他这里会有女子的成衣售卖,拿一件上来给阿元换……她这身这般惨烈,跟谁说她不会武功,谁也不会信啊。”

“好。”刘亲兵领了命令转身去了。

沈留祯此时才看着谢元问:“你腿上没有受伤吗?这么大的口子?”

谢元似乎心情很是不爽快,不耐烦地往旁边一坐,说道:“女子的衣裙太碍事,划破了而已,根本伤不到我人。”

沈留祯坐到了另一旁,看了她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搡了搡她的胳膊。

谢元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他。沈留祯就冲着谢元的腿使了个眼色。

谢元顺着他的眼光一看,瞬间了然,自己的坐姿又太男人了,像个军中的校尉,一点也不像个女子,更别提丫鬟了……

一会儿说不定就会有人来……她得先适应适应才是。于是谢元垂着眼皮子,不情不愿地收拢了腿,学着一个贤良淑德的样子坐好了,微微低着头。

可是她的裙子破了,身前的口子上,露出了里头白色的里衣裤子来,再配上她这般装模作样的端庄,更是有一种违和至极的荒诞感。

沈留祯心想:这要是寻常的女子,定然坐立不安,想着遮一遮才是正常的,谁会跟阿元似的,这么坦然?

如此坦然在外人看来,本身就是不合理之处。

他本想再提醒她一两句,但是忍了忍没开口。

说实话,他不想逼迫她做这些事情,让她学着跟旁的女子一样,让她觉得愁闷不高兴。

可是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来做这个局……他只认得她这么一个,又只信任她。

沈留祯看了看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谢元,又看了看她身上破了的裙子,心里头突然一阵心酸,很是心疼她。于是起身走到了床榻边上,将自己的外袍翻了出来,拿着走到了谢元的身边,温柔地盖在了她的腿上。

谢元有些烦躁,她没有心情想别的,也没有觉得自己狼狈。只是随手将沈留祯的外袍的衣领随手抓住,防止它滑下去。

此时就听沈留祯温声细语地说:“阿元……委屈你了。”

谢元抬起头来看向了沈留祯,见沈留祯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对她的担忧和心疼的神色。

他是懂自己的……沈留祯一向都是那个站在世俗的反面,与她站在一起的人。

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谢元看着沈留祯,内心感动化成了心酸,眼睛有些温热,她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怕自己因为多愁善感而落泪。

在军营里头日久了……小时候因为哭鼻子,不少被军营里头的同袍们取笑,还一直跟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哭鼻子的都是娘们。

以前年纪小,他们都只当是开玩笑的。可是她现在十五六了,又当了校尉。现在若是哭鼻子,定然会被属下们瞧不起的。

所以她有意识地锻炼自己,不在人前落泪。

她一低头,正好看见沈留祯的衣服搭在自己的腿上,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这件衣服却好像带着温度似的,盖在腿上异常的暖和,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拉着那件衣袍的手指,紧了紧。

她脑子转了一下,转移话题说道:“鲜卑人的治下,总是低人一等,正常杀个刺客都要怕治罪,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呆在他们那儿。”

沈留祯听闻,叹了口气,仔细想了想说道:“……不论是什么人,都有好有坏,而且,鲜卑人有鲜卑人的好处,汉人也有汉人的好处。”

“都有好处……你为什么选择了鲜卑人的朝廷?”谢元立马反问,又说道,

“你还是跟我在一处吧,我想跟你在一起。”

沈留祯一双大眼睛里头满是震惊,闪着激动的光芒,看着谢元的表情。

油灯的光亮在摇曳,照在人的脸上,昏黄的光影也在晃动。

谢元一脸真诚地看着沈留祯,等着他的回话。

“我想跟你在一起。”这句话在沈留祯听闻,已经是最接近表白心意的情话了。

他的内心因为谢元这句话“砰砰”直跳,欣喜异常,一个“好”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他的眼神晃了晃,忍住了,终于移开了目光,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地面说道:

“阿元……我们分开了三四年,这三四年里,你在军营里头打拼,我就在魏国的朝堂边缘游走。时间不是白过的,你有许多记忆,我也有许多记忆……不单单是好坏的问题……我知道让你来魏国,你也不愿意……”

他的话就此止住。

谢元听明白了,既然让她换阵营,她不愿意。那她就应该明白,让沈留祯换阵营,他为何也不愿意了。

谢元想到了自己离家之后,遇见的那些事情那些人……那些经历过的一切,她不止是在过去的时间中长大,过去的时间,也在她的记忆和心上留下了印记。

除非有一日,那里的军营再也容不下她,她才会离开。

所以同理,要想让沈留祯离开北魏,除非北魏再也没有让他留恋的人和事情,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外头的天还黑着,屋子里头有些凉,油灯摆在桌子的中间,昏黄的光亮因为门外吹进来的风,在摇曳。

沈留祯和谢元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同时偏过了头看向了对方,眼神闪烁,各自衡量打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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