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病(8)
“我说。”
权月看三皇子一副生无可恋的倒霉样,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对方乖乖耳朵凑至她的唇边,权月嘴巴一张一合,热气吐出,极细的声音却让三皇子觉得振聋发聩。
“干脆造反吧,你当皇帝,不就不用娶羲慈了?”
“造……”
刚说一个字,他便闭了嘴,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神色是权樾少见的严肃,摇摇头,“不行。”
虽然遭受过许多不公的待遇,虽然内心对这个皇帝爹也没有感情,但三皇子的确不怨恨他。
狗皇帝在位这么多年,虽然无政事上的功绩,但也从未决策过一件错事,算的上的无功无过,较为平庸。
平庸不是昏庸,没理由赶他下台,而且三皇子自认自己没那个治国的才能,也并不向往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只是为了这一点就起兵造反,他做不到。
何况造反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朝中大臣不支持,兵权还握在大将军的手上,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实力。
料到了他会拒绝,权月并没有坚持继续劝说,挑挑眉,无所谓,“我就是提供这么个办法,采不采纳,那就是你的事了。”
“事先说好。”权月见三皇子想要说话,先他一步开口,“你想什么办法都行,别把主意打到李落楹身上。”
柔和的光线洒入古色古香的房屋,屋内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半靠在床上,床上的人,分明在笑,可神情并不柔暖,站着的人分明面无表情,可处处透露着无奈。
“我会恨你的。”
也没什么可以用作威胁的东西,但权月又清清楚楚的明白,她的恨,足够威胁到他。
果然,想要出口的馊主意被这么两句话打了回去,胎死腹中。
三皇子一声长叹,道了一句“好生歇息”转头离开。
“少爷,您和殿下怎么了,我看他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
雀儿端着伙房刚做好的差点走进,权月已经从床上走了下来,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没有半分病弱的模样。
“更年期到了,别管他。”
更年期?
什么是更年期?
少爷最近说话怎么老是会蹦出一些她没听过的词?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雀儿没再过问。
“对了少爷,家丁刚才来过了,说是大夫去给李落楹看了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让您别担心。”
轻轻点了点头,权月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悠哉的吃着自己的糕点。
……
雀儿发现,这两天李落楹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还是那么的蛮横无理,但却鲜少能听到她那些无理的话里夹带着权樾的名字了。
太阳有些毒辣,晒得花草树木都蔫了个脑袋,哒哒的垂下,鸟叫虫鸣都被这热气烘的弱了不少。
荷花盛开的正当好,翠绿的荷叶在威风的吹拂下一摇一晃,鱼食落下,敲奏出一曲杂乱的乐章,荷池里的锦鲤奋力游着,争先恐后的抢夺让它们发狂的美食。
娇弱的公子哥儿手臂拖着下巴,软软的趴着,笑意浅浅。
“少爷,李落楹想见你。”
“哦?”抓着鱼食的手一顿,笑意加深,“让她来吧。”
雀儿努努嘴,虽是不情愿,但还是领命和家丁说了两声。
李落楹一接近凉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面,挺拔的松竹在暗绿色的衣衫上若隐若现,天上的白云镶了一层金色的边落在衣袖上,骨节分明的手捻着鱼食,微微一摆,鱼食飘洒,恰如雨露,公子哥儿侧着一张脸,和身旁的仆人说这些什么,脸上荡漾着一圈浅笑,暖和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阴影自惭形秽的躲在地上,把他照耀的像极了下凡的仙子。
讨厌他不假,但李落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当真要比女子还要美。
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家丁细小的议论声,李落楹才堪堪回过神来,对自己竟然对着权樾出了神而感到十分懊恼的跺了跺脚,而后才提着手里的篮子走向凉亭。
“来了。”
至李落楹走进凉亭之后,权月才把鱼食盅递给了雀儿,在仆人的伺候下清洗掉手中的残渣,优雅的握着丝巾擦手,脸上是清浅暖和的微笑。
“权少爷倒是会享受,家丁一个个顶着热辣的太阳候在亭外,您却可以悠闲地坐在厅内吃着凉爽的西瓜,欢快的逗着鱼儿,怕是神仙见了,也只有艳羡的份儿。”
张口就没好话,也也算是李落楹的专利了。
权月闻言,脸上表情未变,甚至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生的好,我也很是头疼呢。”
“你要是真的头疼的话,他们守着你也是守着,不如让他们回去休息。”
“放肆。”雀儿冷着一张脸,“他们走了,你来伺候少爷?”
“他有手有脚的,非得要那么多人伺候,自己动会死吗?”
“你居然咒我家少爷会死!”雀儿倒抽一口气,气的手抖抖了起来。
倒是权月对李落楹的话仍旧无动于衷,给了雀儿一个眼神,抓起桌上的翠玉杯,“噗通”一声扔进了荷池里,聚拢的鱼儿四散开来,权月托着腮,好笑,“你说的很有道理。”
眉尾一挑,略显苍白的薄唇轻启,“你们回屋歇着吧。”
李落楹自认扳回一城,话音落下,骄傲的转头,“你们可以走了,快回去休息吧。”
良久之后,无一人有任何动作,家丁与奴婢尽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心想他们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李落楹,她要这么整他们。
“你们怎么不动啊。”李落楹急了,“你们可以回去歇着了,快走吧,太阳这么大。”
奴仆们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对李落楹的话充耳不闻。
“喂。”李落楹很是恼怒,瞪着悠然吃着葡萄的连清,张口质问,“你什么意思?”
“嗯?”权月无辜的抬头,腮帮子塞着一颗葡萄而鼓鼓的,莫名有些可爱,“我怎么了?不是照你的意思做了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无辜,李落楹却觉得那里面更多的,是戏谑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