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族圣王

务本坊，国子监所在。

国子监是唐朝的教育部，首长为国子监祭酒，

下辖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这六所最高学府，每学设一“博士”。

一座雄浑壮观的国子监，就占了务本坊的一大半。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陈广望着国子监大门，笑道：“好名字。”

这是《论语》中的话。

“最近有不少玩家，到算学来讲课，我还没有谢过你。”

魏徵挥退要上前见礼的国子监官吏，领陈广进了门，就见一座壮观的院子单独座落，正是孔子庙，

“二十年前，我大唐建国第二年，高祖皇帝便下令在国子监设周公庙、孔庙各一座，四时致祭。”

“十一年前，贞观二年，当朝陛下接受房玄龄建议，停祭周公，独尊孔子为先圣，尊颜回为先师。两年后，更下诏在各州学、县学都建立孔子庙，从此庙学合一。”

“凡是我华夏读书人，均尊崇儒教。”

“儒教才是我大唐第一教。”

魏徵看着陈广抱着的一大摞墨迹未干的书册，提醒道：

“可儒家讲究敬鬼神而远之，虽然儒释道三教并尊，但儒教在修行一道并不擅长，也从未听说过孔子成仙成神。”

陈广不答话，与魏徵径直来到供奉孔子、颜回的正殿中。

孔子的木像垂眉敛目，站在堂中，似乎对天地间的一切无所听闻。

陈广要来一个火盆，就着火盆，将自己带来的书册一页页焚烧。

魏徵歪着头瞧，“你烧的是什么，我来帮你。”

“多谢，不过这个得我亲手烧。”

西游记中，有许多隐藏人物。

比如元始天尊、灵宝天尊，是与太上老君齐名的三清，在西游记中却很少有表现。

但最大的隐藏人物，还是孔子，或者说，以孔子为代表，上可追溯到三皇五帝的人族先王、先圣、先贤这一脉。

西游记中，儒家也是有修行功法的，

菩提祖师传法孙悟空，便曾道：“【流】字门中，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

不过，却不得长生。

菩提祖师说，儒释道以及诸子百家的修行法门，就像大厦墙壁里立的柱子，有一天大厦崩塌，柱子也必然朽坏。

魏徵就会一些儒家修行法门，不过，最多也就是做到心怀正气，鬼神退避。用来防御有余，想要杀伐争斗，却是没用。

但三皇五帝、诸子百家，这些才是人间正道，

陈广将自己手写的中华简史一本本烧完，

通过这些简史，在天的先圣先贤们，可以看到王朝流转崩塌，可以看到人类自强不息，

陈广又把现世的情形具表焚烧，说现在万族强盛，凌虐人族。

天上当然有人能看到，

西游记开篇，便是：‘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

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法圣皋陶，演后天八卦的周文王，传承先王道统的孔子。

兵圣孙武和孙膑、智圣诸葛亮和东方朔、书圣王羲之、酒圣杜康、武圣关羽，等等人族之圣，

其中，关羽是在天庭兼职，与赵公明等同为天庭四大护法元帅，领兵镇守南天门，

东方朔是拜东华大帝君为师，在三岛十洲浪荡游玩。这也是曾偷过蟠桃的狠人，孙悟空前往方丈仙山求治人参果树时，曾和东方朔打过照面。

但更多的人族圣贤，并不愿入道家天庭为官，只是享受天禄，潇洒自在而已。

毕竟三皇五帝面前，道家也只是小字辈，和儒、墨、阴阳等百家并列，入天庭为官，岂不是凭白低道家一头？

魏徵大概能猜到陈广在做什么，善意道：

“自从颛顼帝绝地天通，人神便分隔得越来越远，千百年过后，世界上只会有神仙的传说，而不会再有真正的神仙，天底下将是凡人的世界，所有的修行法门，也都和痴人呓语一样，不会有真正的效果。这是人族万世不移的大计，无论如何不会改变。”

“但是妖魔又回来了。”

陈广一句话把魏徵噎了回去。

史书烧完了，他又现场要来纸笔，当场书写。

半空中，观音菩萨、太白金星等神明看着这一幕，颇为惊疑。

“他能成功吗？”惠岸行者忍不住问。

“应当不可能。”

太白金星不住捋着胡须，沉吟片刻，道：

“上古之时，人族还不是天地之主，那段岁月，有过帝俊、太一等异族天帝，也有伏羲、炎帝、黄帝等人族天帝，各个部落、种族信仰神明各不相同，天神之间大战不休，人族内部之间，也是战争不断。”

“黄帝败炎帝于阪泉之野，炎帝部属刑天不服，持斧杀向南天门，挑战黄帝，却被黄帝斩去头颅，虽如此，依然舞干戚而战，壮志不休。”

“有妖族十日并出，后羿射日；大海狂暴，精卫填海；有共工撞倒不周山，女娲炼石补天；有苍颉造字、大禹治水，风后指南、隶首作数，常先制鼓、伶伦造律，岐伯修医、皋陶造狱，夸父逐日、愚公移山...”

“直到天地主角人族，将万族神明一一降服、破灭后，天地人三才定位，人族主角的地位不可动摇之后。颛顼帝深感神仙妖魔对天下祸乱之重，便绝地天通，从此人神渐渐相隔，人族也越来越柔弱，失去修行的天赋。”

“此后代代相传，到孔子时，已从上古的主动参与天神大战，到敬鬼神而远之。”

“之前是制鬼神而用之，但没有鬼神，人类反而发展得更好更快，因此儒家又提出‘制天命而用之’，因为人族在世间已没有敌人，只需要与天地并行，参悟、完善天地之道便可。”

说着说着，太白金星声音越来越小，

这些神话，说的都是人族孱弱时，战天斗地，并发明文字、医术、音律、法律等大道，

作为少数几个知情者，太白金星是知道陈广所在末世的情况的。

万族并起，人族孱弱，

这不就是陈广所在末世的情况吗？

莫非圣王们真的会回应他？

在太白金星感应不到的地方，三清四御，玉皇大帝、如来燃灯，一位位大能垂下注视，

但却没有阻止，

也不敢阻止，

三皇五帝这些猛人，杀神就和杀鸡一样自然，上古诸神黄昏，就是他们一手缔造。

上古天庭都被他们掀翻过！

他们会打破千万年来的沉默，摈弃绝地天通的决策，回应陈广吗？

就见陈广笔走龙蛇，在纸上书写词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