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活葬(一)
翌日,长南支队递交了结案报告与逮捕申请,经预审支队预审后,移交检察院。
又一天后检方批准逮捕,并请齐宏宇去领回遗体。
法医科里,蔡臻看着齐宏宇,轻声说:“小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齐宏宇侧目问道。
“老仇打听过了,”蔡臻说:“上头正在讨论如何处理你,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也是离岗学习七天,说不定还会挨行政处分。”
“没事,早有预料。”齐宏宇一笑,不在意的摇摇头。
蔡臻摊手:“只是离岗学习的话倒还好,而且咱俩也可以做个伴。”
齐宏宇:???
“我可能也得离岗学习,不过比你好点,应该是三天。”蔡臻无所谓的说:“毕竟我也违规了。”
齐宏宇皱眉,蔡臻受到处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他有些过意不去。
但不等他说什么,蔡臻就拍拍他肩膀,说:“你欠我个人情,回头请我吃个饭补上。”
“好啊。”齐宏宇眉心展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不担心违规接受当事人亲属吃请了?”
“案子已经移交检方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蔡臻笑道:“接下来我不打听不就好了?”
“保险起见,找个中间人吧。”凃欣欣在一旁说道:“我请你俩吃饭,师兄悄咪咪的给我钱。”
“好啊。”齐宏宇调侃:“但你确定不是为了蹭饭?”
“怎么会呢,我一心为你们考虑好吧!”
“那我们去吃蛙蛙。”
凃欣欣翻了个白眼。
……
殡仪馆早已联系好了,他们的车现在就停在院子里,将尸体挪出来盖好白布,收入薄木棺材里,便直接拉上车,往市郊开去。
凃欣欣与蔡臻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提议和齐宏宇一块过去,齐宏宇并未拒绝。
路上,凃欣欣悄悄告诉齐宏宇,他和齐清安确实没任何亲缘关系。
情理之中,理所应当。
抵达殡仪馆后,工作人员先大致给遗体画了个妆,让冉秋生看上去不那么狰狞可怖,这才让齐宏宇最后一次观瞻遗体,决心要火化的时候再找他们。
也可以选择不立即火化,继续冻起来,请一帮亲友过来开个追悼会,完了再火化。不过齐宏宇没那个心思,缅怀一阵后,就喊工作人员过来,接着目送薄棺被送入焚化炉。
齐宏宇长叹口气,转身离开,走到小院子里透透气。
蔡臻从旁走来,递给他一根烟,他接过,道谢,又借了火机点燃,闷声抽了起来。
蔡臻同样点上一根,吞云吐雾一阵后,问:“弟娃你不抽烟嚯?”
“抽得少。”齐宏宇这会儿没有聊天的兴致,但出于礼貌还是回了句。
“挺好。”蔡臻颔首,也看出他不想说话,没有多讲。
正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阵阵骚动。
职业习惯与敏锐的洞察力让他俩同时瞬间回头,看向骚动传来的方向。
紧跟着,凃欣欣从那边的院子里跑出来,脸色微微发白,着急的说:“蔡姐,师兄!大事不好了,焚化炉……焚化炉把人给烧了!活人!”
“什么?”蔡臻大吃一惊,跟着就往里头跑。
齐宏宇也想跑过去,但他刚迈一步就硬生生停下,扭头看向凃欣欣,说:“师妹!摇人!”
凃欣欣:???
“立刻将这里的情况上报指挥中心,同时通知你们支队的兄弟赶紧来!另外别忘了喊救护车!”齐宏宇赶紧说,然后拔腿就跑。
凃欣欣赶紧摸出警务通,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打了分局指挥中心的座机。
“指挥中心吗?我是刑侦支队法医凃欣欣,现在在长南殡仪馆,这里发生了刑事案件,有人被投入焚化炉中……”
同时,齐宏宇已进入了南边的院子,就见十来人围着焚化炉,各个面红耳赤,指手画脚七嘴八舌的吵嚷着,各种怒吼声混杂在一块,根本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蔡姐虽然先跑,但却反而慢了他几步,这会儿才刚刚跑到。
齐宏宇左右扫了几眼,忽的眼前一亮,跑到旁边拉过名工作人员,指着院子里的礼炮,说:“鸣炮!”
说完,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再次吼道:“鸣炮!”
工作人员赶紧点头,冲到礼炮边,取出枚礼炮塞进去,然后抓起跟绳索似的东西,用力一拉。
轰!
礼炮巨大的轰鸣声,瞬间盖过了那帮人的争执声,并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令他们都看了过来。
齐宏宇立刻出示证件:“警察!大家都别激动,先救人!然后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个别人有些茫然,这年头警察出警都这么快的吗?
但更多人却像找到了主心骨,立马围上来,又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先救人!”齐宏宇高声强调。
立刻有工作人员说:“警察同志,焚化炉内的火已经熄灭
,伤者也直接用锁钩拉出来了,目前情况不明……”
“带我过去看看!”齐宏宇说道,跟着看向蔡臻:“蔡姐,这边先交给你了。”
“好!”蔡臻连连点头,齐宏宇则跟着那名工作人员往焚化间里跑去。
伤者这会儿正躺在小房间中央,远远看去就见他身上漆黑,躯体佝偻蜷缩成一团,双手抬起呈斗拳状。
房间里另有几人拿着脸盆勺子等容器来回奔跑,装来清水小心的泼在他身上用以降温。
齐宏宇快步跑过去,握了握拳。
此人胸腹都不再起伏,目测是没有呼吸了。他边让人继续泼水不要停,边匍匐下身子仔细检查了起来,好一会儿后,终于失望的叹口气,摇头说:“死了。”
砰!
有人抓不住脸盆,摔在了地上,随后她脚下一软,跟着也跪坐下来,其余人也面露不安与茫然的神色,各个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齐宏宇指着领他进来的人,说:“你,过来跟我说说情况。你叫什么?”
“曹……曹染。”他回过神,脸色却更白了几分,支支吾吾的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对讲机里有人喊,说炉里的人没死,结果这话也被家属听到了,然后就全乱了,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