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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男人

他手中的酒杯凑在嘴边,不断的撒了水在衣襟上都没有注意到。

他见朴萝看了过去,似乎突然反应过来,把酒杯放在桌上,又手忙脚乱的拍掉了身上的水渍,起身,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石墩子,竟把石墩子碰的倒了,咕噜咕噜的滚了很远出去,直到撞在了假山石上,“嘭”的一声停了下来。

巨大的声响打破了静谧的环境,老马不安的刨着蹄子。

也惊了朴萝一跳,她退后两步,做出随时逃跑的姿态,紧张万分的看着这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起身,缓缓的走出阴影。

他拨开梨树的枝丫,脸出现在光亮下。

朴萝惊讶的发现,这是个熟人。

他长了一张国字脸,身材高大、粗狂,和父亲是完全两种不同类型的男人,父亲当年也算是个玉面小生,这人怎么说呢,像个骇人的高塔。

那晚朴萝追着父亲回府,抢的不正是此人的马!

当时他惊愕呆愣的表情,和他骇人的长相极为不符,给朴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抢了他的马,却还是被父亲发现打了一顿。

原以为是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又闯了人家的院子?

朴萝心底深处五味杂陈,这不地道的事儿都让她做完了,还偏偏坑的是一个人,尴尬、忐忑、愧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自己今日穿了粗布衣衫,希望他认不出来自己是抢马的人。

“你是,朴萝?”男人瓮声瓮气的说,他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怕吓到了谁一样。

朴萝脸上烧红,心里哀嚎,心中的那点侥幸被戳破了,当时匆匆一瞥,这人竟也记得她的模样了?

还特地去调查了她的名字?

这下躲不过了。

她低下头,小声的“嗯”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晚的,来到了这里?”男人半蹲了下来,让朴萝可以平视他的脸。

朴萝看着这人的目光,不知为何,没看出什么怨愤,倒看出来了关切,像是母亲和外祖父的那种,充满了长辈的慈爱和关怀。

一瞬间,心底的有根弦被暗暗的拨动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何这男人这种表现,只是直觉没那么害怕和担忧了。

“我,我……”朴萝犹豫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马车,说不出来话,要怎样解释?自己深夜来此处做什么?

这人是什么来头?会不会现在告诉他,转头就给她送官府了?

就算他认识父母,不给她送官,那是不是也会跑去告诉她的父母?

就在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阵响动。

朴萝心提的高高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朴婉醒了?这下更瞒不住了!

那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见朴萝一脸惊慌的盯着马车里面,一个健步迈了过去,掀开车帘。

只见里面有一个被蒙住眼睛嘴巴,双手还被绑起来的女孩儿。

他惊讶的转头,望向朴萝。

朴萝面露祈求的朝着男人直摆手,让他不要出声。

随即也跑了过去,想要控制住不断踢着车壁、似乎陷入癫狂的朴婉,却被朴婉踹了好几脚。

那男人见状,上前拉朴萝后退,紧接着一个手刀劈砍在朴婉的脖子上。

朴婉应声倒地,竟又晕了过去。

朴萝被戒尺打的肿了的手也被踢到了,痛的她直冒冷汗,不断的揉着自己的手。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男人有些严肃,又说:“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他看到了自己的秘密,还帮了自己?他是谁?为何要对自己示好?

“你是谁?”朴萝的疑问脱口而出。

男人抓了抓头,说:“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我是叫铁塔……”

“铁塔将军?”朴萝惊呼到。

“啊,你认得我?嘿嘿,不知是谁跟你提到?”刚刚还威严冷峻的男人不知为何咧嘴笑起来,那种憨憨的感觉又出来了。

“父亲经常说你坏话来着。”朴萝说,母亲也说过,是她年轻时候的追求者,还说外祖父看好此人,后来和父亲闹翻了的。

只是后面的话朴萝没有说。

铁将军听到此话,愤怒的骂道:“这夯货!净背后嚼人舌根,跟那妇人有何区别!”

看到朴萝正愣愣的看着他,又立马道歉,“抱歉,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骂你爹的。”

朴萝想起娘和爹过往对这位铁将军的评价。

爹有段时间似乎和此人有了什么矛盾,回家就骂,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以救命之恩要挟、挟恩图报等等,什么攀高枝、没能耐什么的。

零零碎碎的,让朴萝听了一耳朵,不过也没太在意,总归父亲工作上不顺心的人和事多了,经常回家抱怨。

后来还是在母亲翻出多宝盒的铁甲片时,提到过此人一句,似乎说铁塔将军曾经在北边的护卫战役中救了父亲的性命,在乱军丛中背了父亲回来,还说经过此事,不想看着父亲舍命换功名,所以才着急嫁了父亲。

好似因为铁塔将军也前来提亲,而外祖父更想让母亲嫁给此人,所以父亲和他二人反目成仇了。

当时的“铁塔将军”对于朴萝而言就是个路人甲而已,朴萝并不在意,可是此时对上号了,所有关于铁塔将军的点滴都穿针引线的浮现。

结合父亲和母亲两人的评价,朴萝总结出来,似乎就是救了父亲,但是看上母亲,和父亲反目了。后来加入了大将军一党,父亲反而空有爵位没什么实差,所以混得比父亲好,更让父亲讨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此人曾追求过母亲,是不会眼看着母亲被父亲的外室害死的吧?

朴萝不断的在心中权衡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呢?

回想着几次见面,这人呆愣的表情,朴萝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自己长得颇肖母亲,尤其是眼睛。这人两次见她,都对她予取予给,是因为对母亲些恋恋不忘?

想到此处,朴萝不再犹豫,说:“铁塔叔叔,车上的是我父亲和外室的女儿,父亲在烟雨巷二十八号养了外室,生了儿子和女儿,儿子是他第一次南征时候生的,比我大一岁,这个妹妹”朴萝指了指车里,“比我小一岁。父亲的外室是从南疆最南边来的,会巫蛊之术,害我母亲,如今母亲病重,我绑了她,要换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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