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质问

小七的坚持也叫黄依依很快找到了，不过却不是带到这里来，而是去塔山。

塔山小七也有庄子，一个不是很大很精致的，位置就在月公子他们那个庄子的旁边，邻居！

黄依依站在庄子前，看着相隔不是很远，但走过去却有点路程的月公子庄子，有些复杂。

小七很快就到了，看着黄依依好模好样地站在那，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但另一股火又冒出来了，他压了压火气说道。

“我们进去吧。”

黄依依却道。

“不用进去了，就在这说吧，这也挺好。”说着走到了庄子门口的一棵大树下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想到当日在月公子的庄子所看到的情景，黄依依就很排斥庄子里面。

小七面色有点不好看，但还是叫人去准备茶点心，端出来，然后叫人站得远一些，走过来刚要坐在黄依依斜对面的另一块石头上，下面的人很有眼色地搬来了椅子和桌子，放在那，还有茶点心等物放在上面，又赶紧退下。

黄依依看了看眨眼间就把东西摆放好了，知道这就是特权人的生活，知道这样的情况自古以来都是杜绝不了的，也知道自己其实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其中之一，但是依然有点不是滋味，默默地起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小七的属下们四散开警戒守卫，还有的注意这边的动静，只要他们有什么需要就会第一时间过来解决，所以月公子那些人堕落成那个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了。

“你在想什么呢？”小七将椅子放在了黄依依的身前，端起茶喝了一口，“为何一定要来塔山？”

“你这里还有庄子啊。”黄依依却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小七不明白她的意思道。

“以前置办的，我也没来过几次，出事前多数时间在外习武，出事后又在外求医，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身体好了回京的途中。”

“你去过那边的庄子吗？”黄依依指指月公子庄子的方向。

小七点点头。

“去过。”

黄依依早就想到小七会去的，但是听到了还是有些不适。

“你和那边的庄子主人认识？”

小七明白黄依依的意思了，叹了口气道。

“那庄子的主人姓月，是母后的侄子，我们是表兄表弟，关系不错，因为他是二月生的，所以我们都叫他二月，他的小名也叫二月。”顿了下道，“我知道你见过他了，他，死了……”

“你很伤心是吗？”黄依依看着小七。

小七也看着她，半晌道。

“我不该伤心吗？不管他是怎么死的于情于理我都该伤心吧？”

黄依依忽然觉得胸口有种热辣翻腾起来，呛得她难受之极，她轻轻点头。

“对，即便是他吃了太多的神仙药死的，你也该伤心。”

小七轻轻皱眉，刚要说什么，黄依依接着道。

“你知道他吃神仙药的事吧？神仙药你知道吧？”

黄依依问了两遍你知道吧，小七明白这个问题对黄依依很重要，郑重地道。

“我知道，吃神仙药并不是什么秘密，他……”

“那你吃吗？”

“嗯？”小七愣了下道，“我，我吃那个东西做什么？那东西能致幻，虽然是轻微的，但对身体不好，二月是因为他母亲。他母亲几次小产无法再生育，只但其他的女人又给他生了不少弟弟妹妹，他母亲就找他诉说，他就这样吃上了神仙药，说是只有那一刻才能忘掉烦恼。我告诫过他，但他不听，他……”

黄依依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

“那你知道他吃了神仙药在女人身上找乐子吗？不，应该是女孩，她们有的只有十几岁。而且，一直将人玩死才罢休，不是一个，是一批，一批，又一批……”

“不可能！”小七断然说道。

“你的不可能是他没在女孩子身上找乐子，还是说数量没那么多？”

小七张了张嘴，却犹豫了。

“原来你知道他这样的喜好的。”黄依依叹息地道。

果然啊，特权阶层的人之间就算不一样，但也绝不会和你是一样的。

“我听过。”小七低声道，“以前从母后那里听了几句，还有他也提起过，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样的事在他的这个阶层真的是太普遍了，普遍的都不叫个事，没人会拿出来说，也没人大惊小怪，他虽然不喜欢，觉得不应该，但不关他的事他也不会管。

他说不下去是因为求医的那些年，他脱离了这个圈子，接触到了底层的人，感受到了他们的血肉和灵魂，甚至还有了感情，比如黄依依，这在以前他是从没想过的。

只是他就算这样，他也无法接受这位表哥的死，这就是亲与理的区别吧。

黄依依不一样，对她来说，无论是二月还是那些女孩，都是陌生人，就没有亲，只有理。

“他的死和你有关是不是？”小七转开了话题。

“如果有关呢？”

“有关就是有关，没有如果。”小七纠正道。

但黄依依依然道。

“如果有关呢，你要把我怎么样？”

小七深吸口气。

“二月是不该那样做，但这不是你能管的，朝廷的法度……”

“呵呵！”黄依依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小七有点恼。

“小七，你觉得朝廷还有法度吗？不说你的表哥了，就是红莲教做的那些恶事，朝廷又做了什么？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这么说呢？你和我还用得着打这样的官腔吗？小七，别再说朝廷的法度了，你去那边的林子看看，叫人挖一下，你看看那有多少尸骨？真有法度，就没有那么多尸骨了，那可不是一年两年。她们是无权无势，她们是和你们没有关系，她们就算死的再多也无法动摇你们的地位，难道就因为这样，她们就该死吗？”

小七见黄依依的眼底现出红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黄依依对这样的事反应这样大，之前都是冷漠的，杀了那么多人，也无动于衷，想到这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杀的人也不少。”

黄依依愣住。

小七说完就后悔了，忙道。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解释。”黄依依顷刻间就平静下来了，恢复了淡然，“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对你朝廷和你的表哥他们都没有资格评判，何况那些尸骨也是我猜的。至于你问的我和你表哥他们的死有没有关系，没有，我去的时候他们好好的，我走的时候他们也好好的，整个过程他们的护卫全在场，我去是因为经常给他们送药的老马说起过，我很好奇吃神仙药的人都是些什么人，然后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待了一会就走了，你表哥他们对我没兴趣，因为我年纪太大了，他们喜欢十几岁的，整个过程就这样。”

小七定定地看着黄依依，他感觉到黄依依生气了，不，不是生气，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黄依依突然平静的语气，和她眼里退去的红色，恢复的漠然，都生出一种他们之间多了道沟壑的东西。

他认为是他那句话导致的，其实他错了，导致的是那句话的背景，小七作为和二月一个阶层的人，即便是痛恨二月的所作所为，但也会对那些死去的女孩子们有太多的痛惜。

感同身受这个词，从来都是一个词。

这世界的悲欢并不相同，你所认为的悲欢对别人来说也许只有吵闹，这还是同一个阶层的人的感受，更别说不同阶层了。

黄依依明白了这一点，顿时觉得很没意思，不想再和小七分辨这些，这样的好处就是能叫她冷静地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我很担心你。”小七诚恳地道，“这里是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又迟迟不进城，我找了你好久，我还去了太清宫，玄清道长告诉我你离开的时间，我算算你早到了，可是京城里却没有的消息，我赶回来就听说了二月他们的死，他们，他们是做错了事，关键是，他们再错如今死了，他们家里也会追究的。”

黄依依点点头。

“我明白，我没有进城，是因为我碰到了老马卖人。”说着黄依依将和老马的事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杀人的事，“从他口里得知，神仙药是从京城流出来的，我在怀庆府听过，见过一次，就想着弄清楚，然后就这样了。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不会耽误的，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反正我除了从那个林爷手里买了十瓶神仙药外，我什么都没做。”

黄依依也没提给老马神仙药的事，毕竟她也没给。

小七顾不上去想和黄依依之间的隔阂了，他念头转的飞快，想的全是在这件事上怎样将黄依依摘出来。

他太清楚这件事的严重了，二月是他舅舅的嫡子，唯一的嫡子，就算舅舅不在意，但林氏是决不罢休的，即使没有凶手，那么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就是凶手，黄依依脱不了身！

他将这话一说，黄依依却想起了那些人要搞点大事劫富济贫的话，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但她没有说，只是道。

“就算没有这样的事还有怀庆府的事呢，所以你不用担心，该怎样就怎么样吧。你回来还没进宫吧，你母亲一定很担心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小七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觉得回宫探听一下消息也好有对策。

“我是打算回去，母后已经派人来找我了。你和我一起进宫吧？”

黄依依摇头。

“我现在麻烦缠身，太后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和你一起，还是不要了。”

小七默然，早在路上他就接到了太后的信，明确告诫他不要和黄依依走的太近，他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在这个时候的确不该惹怒太后。

“好，我留几个人给你。”

“不要，我能自保，你留人凡是麻烦。”

“可是我得知道在干什么，在哪里，不然我心不安的。”小七看着她急声说道。

黄依依心生出一丝温暖。

“没事，我没那么没用，也没那么愚蠢，我知道这里是京城，不是我任性的地方。”

“可是……”

“只要你好好地，我就能好好的。”

小七被这句话感动的一下子抓住了黄依依的手。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在二月这件事上，但你要记住，我不会害你，永远都不会！”

黄依依点点头，温柔地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