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军官
赵强“呸”了一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她那一双小脚，丢人现眼。”
周氏连忙捂住赵强的嘴巴，斥道:“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看向苏小怜，陪笑道:“小怜，不要理他，他这人就爱口是心非，其实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
一旁苏小怜抿嘴一笑，却还是忍不住低泣起来。
赵强斥道:“哭什么？你的脚本来就难看，还不准我说吗？”
“闭嘴！”周氏瞪着赵强，严厉道。
赵强这才悻悻离去，见赵广民摔晕在地，兀自未醒。赵强一脸嫌弃，终是将他也抱上了车。
周氏道:“走了一天，大家都饿了，不如吃点东西再走。”
赵强赞成道:“好，正好车没油了，我来给车加油。孙贵，下来帮忙！”
“大哥，来咯！”
两人抬出车上备用的柴油，又找了一条油管，开始往油箱内输油。
周氏见赵广民头上涔着血，于是用布帮他包扎起来。接着从包里掏出昨晚仅剩的两块馒头，给了苏小怜一块，又将另一块分成两半，分别递给赵强和孙贵。
赵强接过半块馒头一看，顿时撒气道:“妈，你给儿子吃这个？这是人吃的东西么？”说罢扔到麦地里，叫孙贵:“孙贵，走，搞吃的！”
孙贵答了一声，道:“我们走了，这车怎么办？”
赵强道:“开到地里，那河边不是有稻草吗？去拿稻草盖起来！”两人说做就做，把赵广民抬下来，将车藏好后，便搭着肩膀，唱着歌向河对岸去了。
周氏到麦地里翻了半响，才终于找回了那半块馒头，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微笑着啃起来道:“小怜，真是委屈你了，让你跟我一起啃这硬邦邦的馒头。”
苏小怜使劲咬了一大口，道:“以前最讨厌吃馒头，今天才发觉这馒头真好吃。”
周氏将原本是给孙贵的那半块馒头轻轻地放回包里，想着待赵广民醒来，留给他吃。又道:“我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倒也没什么，就是苦了你了，你在城里长大，从小就没有吃过这样的苦，都是我害了你，小怜，你恨我吗？”
苏小怜摇头道:“你是我最亲的人，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很你。”说完周氏终于笑起来。
等到二人返回时，天已黑定了。也不知他俩从哪里竟捉来了一只秃头的老母鸡。紧接着杀鸡，拔毛，生火。不一会儿，整块鸡肉便在熊熊的火光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孙贵不免吞了一口唾沫道:“要是再来点盐就好了。”
赵强点头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有肉无盐，淡的可怜，你快去那户人家找点盐来。”说着一指河对面的灯火。
孙贵立即小跑着去了，过了好一阵，才终于用菜叶包着一点粗盐折回。赵强责怪他道:“你搞什么，去了那么久？”
孙贵叫苦道：“找了两家都穷的吃不起饭，更别说盐了，到第三家才终于有盐，却死活都舍不得给我，我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才终于给我了这么一点。”
赵强将盐均匀地抹在鸡肉上，鸡肉随之发出啧啧的油爆声，肉香扑鼻，闻之垂涎，又在火上烤了一阵，这才撕下鸡腿啃了一口，嗯……香嫩爽口，油而不腻，不禁被自己的手艺所折服。
两人在火边风卷残云，看得周氏也跟着流出口水。赵强拿了半块鸡腿给周氏，周氏接过递给苏小怜，道：“小怜，你吃吧！”
苏小怜反倒不好意思了。周氏劝她再三，苏小怜才难为情地接过鸡腿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这时不免有饥饿的难民闻到肉香，走过来向他们乞食，都被赵强一一撵走了。吃过鸡肉，赵家围着篝火休憩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再次发动卡车，继续向前出发。
但这天就没有昨天那么好运了，才出发没多久，前方就传来了两声枪响。几个当兵的也不知从何冒出，冲着卡车围了过来，高呼着:“停车，再不停车就开枪了！”
赵强喊了一声遭，脚上却猛踩了一脚油门，迎着当兵的直直撞了上去。那几个兵都没有想到这辆卡车胆敢冲撞自己，慌张之余，噼噼啪啪，几颗子弹便向卡车射来。
铛铛铛！
子弹打中卡车，将挡风玻璃打成粉碎。饶是如此，赵强也毫无惧意。那几个兵将一通子弹射完，见拦他不住，便只好躲到马路两旁，任他冲行。
赵强在枪口下捡回了小命，难免心惊肉跳。再看孙贵，早就吓得趴在脚下，魂飞天外。赵强揪住他的衣领，哈哈笑道:“胆小鬼，瞧把你吓的！”
孙贵涨红着脸，半响才缓过神来，道:“大哥，这当兵的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放枪就放枪，真是吓死小弟了！”
赵强道:“人家不是说了吗？不停车就开枪。哪里没给你打招呼了？”
“那大哥，军爷叫你停车，你怎么不停，差点害死我。”
“你笨啊，要停了车，这车还能是我们的吗？那还不被他们抢了去？”
“嗯，有道理。”孙贵说着，又惊骇地指了指前面，道:“大哥，看前面！”
赵强顺着他的手指向前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五挺机关枪一字排开的对着自己，一个手执皮鞭的军官立在马路中央，朗声道:“有种你就冲过来。”
赵强心想要是强冲过去，肯定会被机枪打成筛子，于是只好把车停了下来。适才那几个兵追上来后，不由分说，扯下赵强便是一顿拳脚。直到打累了，才把他押到军官面前，听其发落。
军官脸上挂着彩，军装也破烂不堪，一眼就看出刚吃了一场败仗。按理说，败军之将，无地自容，但当他在面对赵强这样的普通百姓时，不仅毫无羞愧之感，反而更加威风凛凛。他用皮鞭抽着赵强，道:“胆敢冲撞军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拖下去毙了吧！”吓得周氏、苏小怜慌忙跪地求饶。
军官于是用皮鞭拖起赵强的下巴，道:“想活命也行，除非你把这辆卡车上交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