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府
首战失利，让秦家军的士气跌到了谷底。秦大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队伍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清点人数时，发现有十多个兄弟昨夜趁大家睡着时偷偷溜了。这对秦家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看着所剩不多的几十个人，此时就连秦大山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还有个最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干粮最多维持一天，一旦没了吃的，这群由混混痞子临时组建的抗日队伍，只怕不出半天就要做鸟兽散。
秦大山忧心忡忡，看了看何军师，却见他抱着从鬼子那里缴获的一门迫击炮，眼中闪着光道:“这鬼子的东西真是宝贝儿，要是我们早有这么好的炮弹就好咯，也不会白白死了那么多兄弟。”
秦小山问道:“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秦大山现在做事也变得犹豫不决起来，他问赵强:“赵老弟，有什么高见？”
赵强看了看远方，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兄弟们总不能饿着肚子打鬼子。”
“那还不简单，找个村子干上一票，女人，粮食不就全都有了吗？”
“不准，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打鬼子的意义是什么？那还不如继续留在安庆作威作福，何苦跑出来找这样的罪受？”赵强对这群流氓实在是没有太多好感，虽然他也当了几年混混，但内心还是期望做一番造福家国的丰功伟绩。
“对头，不管我们以前干了多少坏事，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既然决心打鬼子，就要痛改前非，从今天起，谁要敢再说一句伤天害理的事，我秦小山第一个先崩了他！”秦小山正义凛然地说完这番话，兄弟们却是不以为然，都在心里嘀咕:“你以前杀人最多，现在说的这么好听，是在忽悠谁呢？”
“小山，赵老弟在南京读过书，是有见识的人，我们都听他的。”秦大山深以为然，又对赵强道:“赵老弟，你就说怎么办吧？”秦大山对赵强越发信任起来。
赵强道:“鬼子的火力想必大家都已经领教过了，三百人连二十人都打不过，光凭我们剩下的这几十杆破枪，还不够给鬼子塞牙缝的，所以我建议我们最好去投靠国军，这样既可以解决吃饭的问题，又可以更好地打鬼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不，我才不去当兵呢！听说国军从来不把当兵的当人看，我宁愿饿死也不去当兵。”
“有道理，当了一辈子流氓，自由自在惯了，现在叫我去当兵，我哪是当兵的料！”
“我这条命是秦老爷子的，跟着秦老爷子打鬼子无话可说，跟着别人打鬼子我就不干了。”
秦大山虽然觉得赵强说的有理，但见大家群情激愤，也就只好顺着大家道:“投奔国军一事，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这一场仗大家都辛苦了，我看大家归心似箭，不如就先回安庆休整几天，等养好了伤，我们再和鬼子好好干一场。”
一听要回安庆，大家都欢呼雀跃起来，唯独赵强闷闷不乐，这群乌合之众出征时还信誓旦旦地要驱除日寇，还我河山。这才杀了几个鬼子，就吵着闹着要回老家，果然是应了那句古话“竖子不足与谋。”赵强于是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秦大山见赵强不说话，就走过来跟他低声说道:“我也知道赵老弟说的正确，但你也看到了，大伙儿都不愿去，我也没有办法。”秦大山一副十分难受的表情。
赵强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好道:“那就先回安庆吧！”
“好嘞，打道回府！”
在回安庆的路上，大家都是兴高采烈，有说有笑，原本是败军之师，那些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凯旋而归呢！心情一好，走路就快，出征时走了好几天的路，回来时不到两天就走完了。
回到秦府，秦大山把还没来得及走的姨太太们叫到身边。姨太太们见到秦大山安然无恙的回来，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秦大山见七房太太都在，唯独不见了新来的九姨太陶思雨，于是问:“思雨呢？”
“你走后的第二天，她就跑了。”
秦大山叹了口气道:“罢了，让她去吧！”
秦大山当晚就抱着七位太太喝的酩酊大醉，早就把什么国仇家恨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想到秦大山豪言壮志，这么点挫折就让他一蹶不振。赵强见秦大山无心抗日，便想向他告辞而去。
这时秦小山突然找到赵强，拉着他非要跟他赌上一局，至于赌注是什么，当然是各自的半条手臂。按照秦小山的原话是:“秦兄，你和我年纪相差不大，既然我们是在赌桌上认识的，那不妨我们再来赌上一局，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不赌啦，我赵强这辈子输掉了家里的三百亩良田，输掉了大着肚子的媳妇，输掉了自己的两根手指，我要是再这样沉沦下去，我赵强还是个人吗？”
“那有什么？输掉了的迟早都会赢回来，来来来，我们今天不赌别的，就赌咱俩的这条手臂，上次我不是输给你了吗？这次我一定要赢回来。”
“不赌，不赌，你找别人赌去。”
“我就喜欢跟你赌，你不是输了媳妇吗？你只要赢了我，我就把我家里的那位让给你，我悄悄地给你说吧，我家里的那位屁股可大了……”
“我才不要你那大屁股的老婆，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送给你，白送给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
……
赵强跟这“惧内虎”相处多了，反倒觉得他率真耿直，一点儿也不像大家口中说的那样心狠手辣。赵强于是问秦小山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秦小山回答:“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休掉家里那位老婆大人。”
“你不想打鬼子了吗？”
“要是休不掉她，我就去打鬼子，我宁愿战死在外面。”
“你真是个人才！”
“谬赞，谬赞！那么赵兄有什么想法吗？”赵强讽刺了他一句，秦小山却听成了夸奖。
“我当然继续打鬼子，继续闹革命啦！”
赵强坐在夜空下，望着满天星辰，又想起了那首激动人心的歌曲: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国民革命成功，齐欢唱，齐欢唱！”
“好听！赵兄唱的这是什么歌曲？”
“这是我在南京读书的时候在学校里面经常唱的一首歌，那时候大家一心想的都是革命事业，哎，是我自己没用，堕落成现在这个鬼样！这次和鬼子打了一仗后，我想了很多，我决定我还是不能放弃自己，我要重新找回年轻时的梦想，我要继续闹革命，我要彻底改变自己，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为我死去的娟……”
“娟是谁？”
“娟是我最爱的女人，但她却被封建思想和礼教无情地夺去了生命。所以我痛恨这个世界，我要给她报仇，我要彻底割除封建毒瘤……”
“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么我也决定了，明天我就去休掉我那位大屁股的老婆！去他妈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也要造反！”秦小山将最喜爱的紫砂壶往地上狠狠一砸，气冲冲地回家去了。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