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赵构其实还不错
“废物？”姜辰愣了愣，打趣道：“老赵，你刚才问我何日能收复中原时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老赵的头更低了，变得愈发不自信。
他低声解释道：“我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商人，听了姜掌柜一言才有了如此想法。”
“世人皆知，这高宗赵构皇位来路不正。他本该率兵救援京师，却在路上听闻金军悍勇心生胆怯，居然带着兵马逃窜南方。他本该树立威信掌控朝堂，却宠信宦官，任由朝政混乱。他本该励精图治，光复祖上江山社稷，如今却偏安一隅，只图享乐。”
“朝堂之上为何软骨文臣众多，还不是因为他赵构就是那个最大的软骨派，他皇帝的骨头都软了，这朝廷、这天下的骨头又如何不软！”
说到激动处，老赵居然那拳头捶打自己胸口，眼眶微红，有几滴泪珠滑落。
这般追悔莫及的模样，就好像他便是赵构一般。
至于老韩早已被两人的说辞给惊得目瞪口呆。
姜辰不知道该说这老小子什么才好。不就是茶余饭后议论一下朝政吗，犯得着如此激动？就算是当今圣上恐怕现在也是在行宫里光顾着享乐吧。
“老赵，你糊涂啊！你怎能如此误会当今圣上！”姜辰摇了摇头。
对于赵构，后世的带历史学家们总是有着好几个版本的看法。
身为一名穿越到南宋的穿越者，姜掌柜对旁人也只能往好了说才是。
就算心里MMP也不能吐露出来呀，要是被那小心眼的高宗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
闻言，老赵眼前一亮，眼中异彩连连。
“你们可知道宗泽将军在世的时候曾多次上书，请求圣上北伐？”姜辰问道。
老赵心中诧异，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啊。没想到这临安城里的小小酒楼掌柜居然也知道此事。不过一想到此人是他老赵自认为的天下第一聪明人姜掌柜也就合理了。
姜辰继续说道：“宗泽将军临死前都在想着北伐，可圣上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批准，你们可知是为何？”
“为何！”老赵和老韩异口同声道。那积极的模样让姜辰一阵无语。
“因为我大宋还未有一战之力！”
“若北伐失败，对如今的大宋来说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大宋将再无抵抗金军之力，南方富庶之地将会唾手可得。南方的百姓也将深受其苦。”
“没有人比当今圣上更清楚如今的国力，看似富庶却内部空虚。陛下何不想北伐，可如今大宋国力能支持大宋打几场大战？陛下何不想让朝堂上下一心，可他皇位来路不正，只能忍着那些非议，拉拢宦官贪官一步步巩固皇位。”
“当年的陛下又何不想率大军支援京师击退蛮夷，还我宋朝一个大好河山？试问天下哪个孩子忍心看着父亲、母亲、妻儿被敌人掳去受尽屈辱吗？陛下若只是个将军大可与金人拼个你死我活，可他是康王，是皇上的第九子，若连他都被抓了去，这大宋江山岂不是要改姓完颜！”
姜辰顿了顿，接着道：“若向金国俯首称臣、委曲求全能换来我大宋百年安稳发展，能换我汉家文化百年延续，这样的皇帝应当比及尧舜！”
“可惜啊……”姜辰长叹一声。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这个穿越者更加清楚历史的发展了。可惜的是后来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可惜的是南宋的统治者依旧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可惜的百年安稳换来的是蒙古入侵！
这个朝代很坚强，在夹缝中为汉家苟活残存了一百五十多年。
姜辰再次长叹一声，他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在和两个商人闲谈罢了，如此忧国忧民又有什么意义？
就像此时的老赵，他早已泪流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皇帝。
其实他就是被火锅给辣哭了。
不过你就算再哭，也不可能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吧！
毕竟这是南宋不是西游。
见老赵如此失态，老韩忍不住发问了。
“姜掌柜，你的意思是当今陛下虽有过错却也是圣明之君？”
姜辰再次摇头：“不，他虽功大于过，但本质上还是个废物。”
老赵：……
老韩：……
他的志向？
本以为会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却让老赵获益匪浅，这些话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姜掌柜敢说出口吧。
“掌柜的，今日听你一袭话，胜过我老赵十年寒窗苦读。你有这番见地何不入朝为官？”
“老韩他的远房亲戚可是韩世忠韩将军，你若入朝为官，我和老韩也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帮你打点一番。”老赵道。
姜辰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就是当官嘛，我志不在此。况且如今朝堂混乱，我怕我刚上任就成了箭靶子。”
“除非当今圣上亲自来请我出山，我才会考虑一下。”
听姜辰这么一说，老赵心中不由有些激动起来。若大宋能有姜辰这样的人物力挽狂澜，收复中原又怎会是一场虚梦？
看着桌上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老赵从钱袋子里掏出几吊钱放在桌上。
“姜掌柜，这些算作我今日的饭钱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姜掌柜能答应。”
姜辰收了钱，自然乐意再帮金主做些什么。
老韩看着老赵拉着姜辰鬼鬼祟祟走出去不知道谋划些什么，他不由轻笑了一声，要是让这小姜掌柜知道当今圣上就在他眼前，看他还敢不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其实这两位就是宋高宗赵构和御前左军统帅韩世忠。三年前还是康王的赵构在东京城闲逛时偶然间走进了姜辰的小酒楼，被姜辰的手艺吸引，来来回回两人也便熟识了。姜辰可从没想过堂堂康王会在自己店里吃饭，更不会想到这康王还成了皇帝。
送走两人后，姜辰也闲了下来。此前那番话最受触动的人其实不是老赵、老韩而是他自己。
身为汉人，他何不想汉家强大，何不想收复中原，还天下一个安康盛世？
“属下知主上有凌云壮志，主上何不先入朝为官？”
“若是官场上有人敢对主上使手段，我耶律大石第一个杀他！”
萧大石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姜辰发自内心道。
姜辰轻笑一声，问：“大石，你可知我的凌云志是什么？”
“匡扶宋室，恢复中原？”萧大石问道，他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和姜辰相处了三年，他一直摸不清主上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匡扶宋室？”姜辰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想当初他的理想是多么简单，在东京城开一家酒楼，赚个黄金万两，娶几房娇妻美妾。
系统总是时不时提醒他，好男人当志在四方，可他呢？却只有偏安一隅之心。
系统总说：“宿主，我可是最强君王系统啊，你要是不努力做出点成绩来，我的能量值可是会越来越少的。”
“等能量值没了我就陷入沉睡了，到时候就不能叫你起床，不能提醒你按时吃饭睡觉，不能给你唱歌、播放电影，不能陪你赏中秋的月亮了。”
“要是真到那天，宿主你会想我吗？”
“居然不会想我！哼，不理你这个混蛋宿主了！”
……
“主上的理想难道不是这个？”萧大石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他好歹也是契丹族为数不多的进士却不及这个多智如妖的男人分豪。
“我的理想？”姜辰苦笑着饮下一口茶水，有感而发道：“我想让这天下不再有战乱纷争，我想让契丹、女真的孩子放下民族嫌隙同坐在一个学堂，我想让北方的牛羊能出现在南方的餐桌，南方的丝绸棉掛能披在苦寒之地的百姓身上。我希望铁匠的孩子可以出入朝堂，希望贫农能有一块自己的土地，我希望打破顽固迂腐的阶级，让这天下人人如龙！”
“我要当这天下贤明之主。”
“大石你可知道，为这样的凌云志，天下将会有多少人流干鲜血？”
萧大石沉默了，姜辰说的话是如此大逆不道，这话天底下恐怕无人敢想无人敢说吧。
哪怕是他耶律大石都从来不敢有这般妄想。
让民族之间放下仇恨何其艰难？让南北之间僵局打破又是何其艰难？让这天下为他姜辰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又何其艰难？
会死很多人，会流很多血。
从南方到中原，从大漠到雪海。
辽、金、夏、宋……
血流成河！
可即便是这样，他耶律大石的选择也依旧不会变。
誓死追从。
……
一路上赵构可以说是心花怒放，姜辰的那番话比什么都更加令他高兴。
天下能觅一知音，实在是大幸。
朝堂上大臣们怎么阿谀奉承那都是半真半假，倒是这出自一不知他身份平民的话才让人欣喜。
姜辰懂他赵构！
他看着从姜辰那求来的折扇，心中更是欣喜。刚才姜辰在酒楼里作下的那句诗他甚是喜欢，想着让姜辰写下来，待日后朝堂之上给两派的人看看，给那些酒囊饭袋看看。
只不过这诗是好诗，姜掌柜的字却是有些不堪入目。
赵构打开折扇，正准备出言好好嘲讽一番姜掌柜的字迹，不曾想整个人却在看清字画第一眼的瞬间愣住了。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老赵之前喝多了酒，有些醉意，求姜掌柜赐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有些迷糊的。
他没想到这姜掌柜居然在折扇的背面也写了字！
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韩世忠见陛下脸色不大对劲，便凑了上来。待他看清其中内容，整个人便也如同赵构一般。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姜掌柜说他志不在朝堂！”
“陛下，此乃大贤之人，务必重用！”韩世忠跪在地上，语气无比果断。
“良臣，你快起来。”赵构连忙扶起韩世忠，他忍不住感叹道：“如此大贤我又怎能不重用。只要姜掌柜愿意为我大宋所用，我必亲自为他肃清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