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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请先生务必教我

赵构陷入了沉默。

姜辰的这单生意的的确确燃起了他熄灭以久的开疆扩土的热情。

只是这造船远航之事劳民伤财,恐怕这生意还没见到回报朝野之中就早已是怨声四起了。

就像始皇帝修长城,隋炀帝挖运河一样。

明明都是大功之事,值得千秋万载歌颂,却因为没有考虑到百姓的承受能力而背负了千古骂名。

他赵构倒不怕以万俟高、黄潜善之流的贪官污吏反对,这些人之前借着他的恩宠可是没少捞钱。他赵构要是追究下来,这几个乱臣贼子一个都跑不了。

他唯独担心的是以朱胜非、赵鼎为首的主战派大臣。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他若将国库里的钱投到这海事之中,恐怕第二天那反对的奏折就得堆满案几。

尤其是这张浚,恐怕他第一时间就会在这里跪下道上一句“陛下三思”。

这让他还如何在姜掌柜面前隐藏身份?

见赵构犹豫,姜辰赶紧趁热打铁道:“老赵,我问你。如今大宋百姓过得如何?”

“如今北方虽时有战事发生但南方百姓还算过得安稳。”赵构思量了一番说道。

姜辰点了点头,老赵确实说对了,可这并不是他要的答案。

“南方百姓虽过得安稳,但南方的物价、粮价始终久久不下。你可知为何?”

赵构皱了皱眉,确实是如姜掌柜所说。就连皇家这两年都不得不节省开支了,这南方物价他又哪里会不清楚。

见赵构沉默,姜辰干脆不卖关子挑明了说:“南方百姓早已被这战火给吓怕。对这些饱受战火的百姓来说,手中的钱财之物还不如一袋粮食来得实在。”

“商人们囤积粮食等生活必需品,价格不断上涨。这城南的米这月是十文下月就到了十五文。百姓们没有足够的钱财又如何买粮。更何况朝廷每年造的钱币又有很大一部分留在豪族、贵胄手中。”

“久而久之市面上流通的货物与钱币越来越少,物价、粮价持续增长。到了这时,想消费的百姓消费不起,想盈利的商贾又想要更大的利益,整个就一恶性循环。”

“这种情况只会对市场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迟早有一天这个恶性循环的泡沫崩了,大宋的天下也就崩了。”

姜辰说完这些细细品了口葡萄美酒,像老赵这样的商贾之人想必很容易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张浚本是对姜辰有一些偏见的,认为姜辰这是在妖言惑众。可他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味,联想到平日里他与夫人市场上讨价还价时见到的种种,似乎真如这姜掌柜所说,整个大宋的经济都陷入了恶性循环!

“何为市场经济?”张浚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了,他感觉自己的老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是他才疏学浅居然误会了如此大贤之人。

姜辰不是什么专业人士,自然不知道该如何给两人详细解释,只能举例道:“山珍海味、锦帽貂裘、丝绸锦帕,豪族、贵胄享受的奢靡生活其源头是百姓。百姓为豪族贵胄干活得了赏钱就有了活路,何愁没钱购买米粮。届时贵族带动钱币在市面上大量流通,市场将重新被盘活,大宋的经济也会越来越繁荣。”

“大宋经济繁荣之后,我大宋国库税收又怎么会少。届时举全国之力举兵伐金岂不妙哉?”

“妙,确实是妙。”赵构拍手叫好,“只是这与那海上丝绸之路有又何关联?”

“老赵,我刚还夸你一句,怎么现在又转不过弯了?你这脑子可没老韩机灵啊。”姜辰白了一眼赵构有些无语,“海上丝绸之路是拿我们大宋的财物去换取异邦的财物,这就是一种货物经济的流通。那些王公贵族难道会不喜欢舶来品?”

“我们拿走了王公贵族屯在手里舍不得花的钱,又把这钱用来购置大宋商品送到海外。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带活了大宋的经济?”

“况且咱们大宋去海外做生意,那些老外就不想来我们大宋做生意了?”

“如此一来我大宋不但能经济繁荣,在国际地位更是与诸多外邦交好,到时候你老赵可不得扬名海内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啊。”

“你就说香不香?”

“真香啊。”赵构感叹道。

他瞥了一眼张浚,发现这倔驴居然也听得入迷了。这姜掌柜的才华可真是惊才绝艳啊。

只是眼下大战在即,他哪有时间管这商贸之事?他此次来主要也是为了与姜掌柜告别来的。

姜辰见赵构居然还没有掺和进来的打算,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老赵,这可是建功立业载入史册的好事啊,我第一时间想要分享的人就是你,难不成你还不信我?”

赵构自罚一杯,摇了摇头:“我老赵何时不信你姜掌柜?”

“那日你想与朝廷做军械买卖,我老赵信你。”

“那日你分析金人南下之局势,我老赵也信你。”

“这天底下除了亲生父母,我老赵最信任的就是你啊。”

“只是如今金人南下攻扬州,我那妻小尚且在扬州城内,我怎能有精力谋划这商贸之事?”

“听闻当今陛下要御驾亲征,我老赵如今只想先随陛下的队伍渡江去救我一家妻小。”

姜辰没有说话,拍了拍老赵的肩膀,和这个自称担忧妻小的中年男人喝起酒来。

御驾亲征?实在是笑话。金人南下的消息早在附近各个州府传遍了,他赵构此时不是在准备逃亡就已是在逃亡的路上。他赵构若是敢御驾亲征,姜辰二字当倒着写。

不过这些话姜辰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他不愿意打击老赵兄弟,只能陪他喝起了闷酒。

两人殊不知此时张浚的内心世界已经被一道惊涛骇浪给袭击了。

克敌弓和那些武器图纸是姜掌柜给陛下的?

陛下当日在朝堂上的那番话也是从姜掌柜这偷师的?

恐怕就连那句诗也是从姜掌柜这拿来的吧?

“敢问姜掌柜,你可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张浚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捏住了酒杯,两只眼睛此刻死死盯在了姜辰身上。他在期待一个答案,一个哪怕要让他俯首跪地承受屈辱也要的答案。

姜辰不明所以的看了张浚一眼,懒洋洋的伸了下懒腰:“知道啊,我写的。”

尼玛,真的都是他的手笔!

张浚只感觉一阵气血上涌,想他寒窗苦读数十载,孜孜为国,本以为不论文韬还是武略都算得上大宋栋梁之才,却没想到居然连区区一名酒馆掌柜都不如。

不对,此人怎么可能只是酒馆掌柜。这到底是怎样的头脑,怎样的妖孽。

大隐隐于市啊!如此贤良之才为我大宋所用实在是大幸。

扑通!

张浚突然跪下,接着就是一记响头,将正在对饮的赵构与姜辰坐实吓了一跳。

“先生大才,我老张实在是目光短浅的小人,居然屡次三番误会冒犯先生。还望先生看在我大宋江山社稷的份上务必与我等合作啊。”

“我老张愿为这条海上丝绸之路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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