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枝驾到
“闻灵,弄巧,快,郭暧跑那去了,玩双陆输的钱他还敢跟本公主赖账,逮到人扒了他的钱袋上缴……”
蛮横的女音爆响走廊,气势汹汹,酒肆在颤抖。
毋庸置疑,母老虎的阵仗。
独孤小人沉闷地对榻上人说:“郭六,每次她逮你,你都连累我被姑母骂!不帮你了。”说毕如避瘟神般翻进衣橱,挥手道:“商音,快关门!”
她一头雾水,竟鬼使神差帮他们关门。
啪——
一只纤纤玉手阻住要合拢的门,竟拍出巨掌的响。那双鼓鼓的大眼球明锐地射出骄矜傲色透过门缝直逼进来,像是仅靠目光就能破了这扇单薄的门。
先进门的是两名侍女,一样的素裙低髻扮相,立门左右迎主。
襦裙灿若云霞的娇艳女子进来,玉脖一昂,那束双环望仙髻又高了几寸,孔雀金步摇黄澄澄的,额间一抹梅花妆,倒是绽开几分俏皮。不过,这种俏皮美感很快被她的张口一对小虎牙给破坏得荡然无存。
“郭暧!你属耗子啊!东躲西藏,蹿北逃南,怕谁逮了你去剁包子馅似的!别以为我揪不出来你!当心本公主揪了你剁包子馅去!”
这便是当今皇帝宠坏了的四女,封号升平,年方十三。
商音初到京都,虽不谙礼仪,但跪地拜一声总会的,偏偏公主对行礼的人视若无睹,孤高不睬。
商音没好意思,自行起身。
本来升平追人追得恼,见此就冷笑:“北里女人没的教养规矩,总想攀卿附侯。说吧,郭暧是不是你给勾引到这来的!”
商音不是尊贵的公主,但有个胡乐师惯着怎么不能生出个公主病了,她是受不了气的,但也能忍一时风平浪静:“我认为公主的谈吐,应能比北里女子干净很多的。”
“你以为装得柔弱礼貌就是良家女了,居然敢嘲讽本公主!能出现在这勾栏厢房的,除了酒姬就是粉头!”
商音的小嘴勾起得意又礼貌的微笑:“是,公主脚下踩的不也跟民女踩的是同一块地吗?”
两个女人的口舌之争,短短几句,升平占了下风心起忿忿,想甩对方一巴掌时,侍女低声岔开:“公主,您瞧榻上好像藏人……”
这可了不得,升平怒气踩上床榻一扯被褥,果然是郭暧,他对着升平扮了个鬼脸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你们无耻!”被褥一经掀,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隐约入鼻,升平已然花容失色。
郭暧慢条斯理拎一串葡萄,仰头一颗颗吃进嘴巴,半天他才指着商音表示:“男未婚,女未嫁,我跟她相好怎么就不行了?”
“好哇,今晚我兄长的婚宴上你见我就躲,原来乐子都在这里呢!你不理我就为来与她苟且?”
“是!”
两人攀高音,一个赛过一个尖锐。
商音被他俩吓得够呛,忙摆手撇清关系。
“郭暧都承认了,你还狡辩什么,你完了!”这个公主哭闹起来与梨花带雨丝毫不沾边,简直泥石流爆发:“闻灵,弄巧,上绳索把这个女人绑回去大卸八块!”
又要当一次粽子!这下是放到锅里蒸的下场了。
商音如龙虾舞钳般逃出侍女的束缚,三个人在诺大的厢房里你追我跑,老鹰捉小鸡。
“吉贝,吉贝,你丫的哪里去了……”
升平见商音唤不出人,又冷嘲热讽:“孤男寡女见不得人,怎会叫出第三个人!”
商音的目光锁定柜子,第三个人,揪一揪不就出来了,曲姑奶奶我才不当替罪羊咧!
于是,她脱下一只靴子砸过去。
呃?里面的某小人闷哼了一出气,无奈地挺了下腰板站出来,说话难得的正经:“公主,他们不是孤男寡女。”
没了,再正经也就一句话。
升平更加目瞪口呆了,误解的场面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毕竟风流之地……
误会,绝对是天大的误会!
“捉奸”的升平不忍细想,厉声扔下话:“独孤默,郭暧,你们全是花天酒地的臭德行!今后我将不再认识你们,两刀三断!”说毕跺脚一气,扬长而去。
商音松一口气,谢天谢地,小命可真宝贵!然后用仇视的目光扫过郭暧跟独孤默,两手揪着他们的耳朵,拉近,再拉近……
“嘣”两个男人头撞头。
“姓郭的,独孤小人,你们自己风流,还害我当了同犯!”
尚未成年的郭暧是泼皮性子,挠挠脑袋嬉皮笑脸:“嘿,我认得你,方才听你醉诗笑得我滚在桌角,肠子还在痛呢,耳朵又被你揪痛了。”
商音的眼神直戳某小人:“你罪责更大,姓名乃父母所赐,为一场风流你就把本名扔了!”
某小人不以为然:“哈哈,我独孤一族还是御赐的姓呢,古往今来光明正大地打着假名驰战沙场,倒对得起好几朝皇帝。”
“商音,该走了。”
文静的吉贝轻柔地唤,窗棂格影半掩面容,英俊的身姿立得正直。
有点浇灭兴头,商音只得作罢,走前凶他们:“如果我倒霉,下次再见到你们,我定扒皮扯肉,把你们拼成一瓣瓣的大红花!见过蜀地的吉贝花么,那样红果果地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