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祈福开始
祈福地设在九采河。
马明远不紧不慢地进了九采镇。
正是早春。
太阳依然不太温暖。
平日不见人行的官道特别热闹。
行人络绎不绝。
都是从四村八乡参加神降节的老百姓。
久逢盛传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气。
翻出压箱底的盛装。
打扮的精精神神,漂漂亮亮。
左手携子,右手带妻,呼兄唤友。
九采镇比平常热闹了许多。
嘈杂的人声,纷乱匆忙的脚步交织。
扰乱催动着人们赶往九采河、
黄色的烟尘在小镇上空弥漫。
摊贩叫卖声冲破天际。
马明远来到僻静处。
喧嚣远离。
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他小心避开人群,迂回来到会仙楼后院。
后院大门大开。
猪死前凄厉的嚎叫,大街上都听得见。
血腥味儿直冲鼻子。
他站在门口,琢磨着找什么理由叫门?
一个伙计看到了他。
“哎,我说,你是送肉的?”
“啊?啊。我是。”
马明远顺嘴搭音。
伙计招手叫他进来。
非常着急的样子。
“跟我来。”
伙计带他来到东房。
屋内陈设依旧。
宋时的尸骨早已不见。
房顶上被杨任打出来的窟窿还在。
“放在案子上,这是十两银子,你收好。”
伙计取出一锭大银塞给马明远。
马明远拿着银子,懵了。
事情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到了此时,他反而怀疑有鬼。
“那个?哪个掌柜叫你这么做的?”
伙计很奇怪。
“钱掌柜啊。我们只有一个掌柜,尊姓钱讳百万。”
“那你知道是什么肉?你不打开检查检查?”
“用不着,掌柜说你是他的老朋友,错不了。好了,今天神降节,忙的很,你自便。”
伙计转身走了。
屋内剩下他一人。
马明远解开包裹。
武平好好地躺在里面。
身上红绿相间,跟大蛤蟆似的。
马明远放心了,还以为武平真的变成了一块肉。
“哎,送肉的。后厨重地,外人禁止入内,完事赶快出去。”
另一个伙计赶人了。
马明远不放心留下武平。
一时又想不出留下的理由。
他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咣。
大门关上了。
叫人赶出来的马明远站在后街。
寒风吹来。
远方奏乐之声钻入耳朵。
马明远原身倒有音乐方面的记忆。
听出来那是埙管发出的如泣如诉的长音。
低沉的青铜钟随之响起。
两者融合响彻天空。
几个半大孩子嘲笑着跑过。
“走快点儿,祈福活动马上开始了。”
一个年龄稍大的催促。
另一个小的有些犹豫。
“听张大爷说,今年的祈福活动最后一项是炼活人。我害怕,不敢看。”
“怕啥?就是南头武平和他娘。”
“我更害怕了。我跟他家很熟,天师所说是真的吗?武平真是巫人?”
“那可说不定?路豹本事大着呢。人家跟神仙认识。你忘了,去年王家一家都死了。那天我还去看了呢。”
“唉呀,别说了。想起来我就害怕。”
小的那个一缩脖子。
王家的惨景,让他做了好几个月的恶梦。
“在现场找到了一支发簪。就是武平的。武平抵赖,说发簪丢了很久了。”
“墙上,王老栓死前蘸血写了武平。语气确凿无可抵赖。”
“所以,二柱子,你怕什么呢?他们都是坏人,坏人该死。”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去的远了。
马明远想了想。
跟在少年后面。
大街上的人明显增多。
人们操着不同的乡音,穿着节日的盛装。
脸上喜气洋洋,祈盼沾点祈福的神光。
来年的生活好过一些儿。
脚步匆匆的人流朝一个方向流动。
就是祈福地点儿。
随着人们向西出了九采镇,直到九采河边。
到达祈福炼巫场所。
河堤上高搭着三丈高的祈福台。
台边悬挂着彩绸。
河边风大,垂下绸缎猎猎作响。
台子上摆着三张长条桌,还有几把椅了。
桌上堆着纸钱、香烛、金钱剑一把,木剑一把。
桌后悬挂着天界神衹的画像。
神像密密麻麻,绕着台子贴了一圈儿。
马明远估计封神榜上有名有姓的。
都在祈福台上有一席之地。
有人神情肃穆地捧上香炉、点燃请神高香。
台子一侧,还搭着一个矮小暗台。
埙管和钟声从暗台中传来。
寒风偶尔掀开暗台的遮挡物。
透过缝隙,看到里面坐着乐手。
正卖力的吹奏。
马明远躲在人群中,伸手脖子看着。
“路豹死了,神使门的风伯也死了。只有乔庄跑了。”
在路豹家的地牢战斗时。
马明远听他们争吵。
图天成和乔庄表面都神使门。
但乔庄好像是神使门的叛徒,真仙教的卧底。
真仙教到底是什么组织?
马明远没有一点资料。
神使门反映太迟钝了?
他们派来的人死了一个堂主,两个天师,竟然毫无反应。
或许乔庄巧舌如簧,把这事儿隐瞒了?
马明远思绪乱飞。
猪羊拼死的嚎叫猛然在耳边炸响。
大道上来了几辆独轮车。
上面绑着披红挂彩的祭祀三牲。
三牲来到河边。
嚎叫戛然而止。
屠夫迅速宰杀。
猪头,羊头摆在巨大的木盘内。
木盘上盖着红布,披着红花。
咣。
铜锣响亮。
时辰已到,祈福开始。
乐声飘渺如同仙音。
一人长袖飘飘从天而降。
村民爆出惊呼之声。
有那虔诚之人不由双膝跪倒,喃喃称颂。
那头带斗笠,黑纱蒙面。
看不清模样。
“洪宇洪荒,天地玄黄。三界初定,六道有方。我乔庄谨代世间种族向天祈福,愿天界普降甘霖,滋润人心。”
乔庄宣读祭文毕。
抄起金钱剑挥舞,哗啦哗啦。
香烛自燃,纸钱漫天。
在马明远的眼中,隐约见一道金光从台中飞起。
盘旋在围观的人群头顶。
只见那些人神情或肃穆,或惊讶。
察觉不到金光。
金光所到之处,分支钻进每个人头顶。
很快就在九采河边人群的上空,织成一张严密的金光大网。
每个人都成了网上的一员。
马明远预先躲过。
乔庄将金光分支攥在手里。
细看之下,金光并无特异。
非但没有半点邪恶。似乎给人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
乔庄舞蹈已毕。
一半三牲飞入九采河。
本就湍流不息的九采河如同沸腾的开水。
河面上漩涡不断生起幻灭。
河水深处传来鱼妖的咆哮。
碧水成了墨绿,巨浪无风而起。
一个接一个扑向岸边。
飞溅的水花落在台上,人群中。
如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淋成了落汤鸡的人们稳如山岳。
不管大人小孩,妇孺儿童。
对河中的异象丝毫不以为怪。
马明远看的清楚。
金光就在乔庄之手。
乔庄似乎用金光控制着人们的神智。
他镇定,人群镇定。
浪头越来越大,沉重地拍着河岸。
水位急速上涨。
眨眼间距河堤的安全线只有半米。
祈福台柱脚下河水横流。
墨绿的水底,偶尔有露出一段巨大的金色的躯体。
那是什么怪兽啊?
马明远从露出这一部分猜测怪兽一定非常大。
乔庄投入河中三牲起到了相反效果。
不但未接受祭品,反而将对方惹怒了。
乔庄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木剑挑起祭文。
朗声读诵。
“水族诸妖听真,伪榜成,天界立。伪神横行。三界众生被奴役。掠夺被信仰,成为天界伪神炉鼎。今乔庄不忍见诸位滑入深渊,特冒死相告。信与不信,全凭尔念。暴怒杀生,真仙教必诛之。”
祭文穿在剑尖上转圈儿。
甩成一团火球。
火球由变大,磨盘大小。
轰。
乔庄双臂用力,火球飞向九采河。
昂——。
一声龙吟震九天。
一条金龙跃出波浪,摇头摆尾,直扑乔庄。
九采河风起云涌。
阳光映射鳞鳞金光伴着大雨。
火球在雨水中光焰更炽。
迎头轰向狰狞的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