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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传言

朱元璋正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拼命地挖取着明朝末年的那段儿的记忆,他在天空中飘荡了数百年,从洪武三十一年驾崩为止,一直看到了清朝灭亡,新中国建立。如此庞大的记忆中间有许多模糊不清的地方。重大事件记得很清楚,例如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凌晨崇祯帝自尽,明朝灭亡。例如1912年2月12日溥仪退位,清朝灭亡。但是一些小事情,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想起来。

他现在正在想的,就是阉党最后的结局究竟是如何?这关系到衫家的未来,也将关系到他的判断,他只会选择利益最大,对自己出人头地最有帮助的那条路。

记忆里的散碎片段慢慢地被他拼接了起来,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也就是今年八月,木匠皇帝病死,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即位,这个就是明朝最后一任皇帝崇祯帝。崇祯帝非常讨厌魏忠贤,九月,崇祯就会将魏忠贤的后台客氏赶出皇宫;十月,动言官弹劾魏忠贤;十一月,免除魏忠贤的职务,滴凤阳守祖陵…~~…以魏忠贤为的阉党,将会全面玩完。

如此看来,衫家的威风还能逞半年,半年之后崇祯帝对着阉党下手时,衫家难免一个家破人亡之局,这时候去衫家当大管事,还不如在马家做一个放牛娃来得安全。

考虑清楚之后,朱元璋抬起头来,先对着马千九露出一抹感激的目光,以示感激他的维护之情,然后才对着衫大抱拳道:“朱八何德何能,得衫老爷垂青是朱八这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是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我在马家当了好几年的放牛娃,又蒙二少爷和马管事提拔,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马家的大恩,实在不想去别的地方,还请衫老爷海涵。”

这句话一出口,马千九顿时大喜,衫大和二少爷则是满脸失望之色。

衫大干咳了一声道:“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忠于主家是没错的。”

二少爷则不爽地道:“不识抬举,惹得衫老大不快,你这没用的杀才。”

朱元璋淡淡地看了二少爷一眼,不出声。

“好,大家继续喝酒,不谈事儿了。”衫大拿起酒杯,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没人喝得痛快,几杯之后,衫大起身告辞,二少爷的脸色也阴暗下来,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转身下楼。

马千九去柜台结了账出来,二少爷早已走得远了。一大群青衣小帽的家丁拥着他,在白水*县城的街道上招摇,有几个路过道旁走避不及的穷家姑娘,被他硬拉着摸了两下小手,吓得姑娘们脸色苍白,双目含泪,好大这里毕竟是大街上,二少爷也不能做得太过,这些姑娘才能完身而退。

马千九和朱元璋远远地跟在后面,不禁同时摇了摇头。

朱元璋轻轻地拉了拉马千九的袖子,压低声道:“马管事,兄弟今天很承你的情,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不太好过,希望你帮个小忙。”

“什么事?你只管说!”马千九现在心情不太好,看二少爷左右看不顺眼,但看着朱八却十分舒服。他今天为马家立了大功,然后又拒绝了衫家的邀请,表明了他既有能力,又对马家忠心耿耿,自己没有看错人。

朱元璋低声道:“今天二少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回去之后,他可能会对付我,我怕在马家难以立足,还望马管事在大少爷那里说几句好话,把偏院接到大少爷手里去。”

“嗯?”马千九心中微微一沉,道:“没错……我这做下人的这么说也许不太应该,但是……以二少爷的性子,你今后确实不太好过,你放心,上次你和我谈过之后,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了西安府,请大少爷回来主持大局,相信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众人回到马家大院时,天色已近傍晚,红色的火烧云挂在天空中,田梗上布满了阴影。

马家大院的门口站满了人,有许多从田地回来的长工短工,有一大群青衣小帽的家丁,甚至还有一群平时只待在内院的丫鬟……这些人全都在等着衙门案子的结果。

看到二少爷回来,家丁和丫鬟们出一片惊喜的喊声:“二少爷没事,他回来了!”

“快去通知老爷、夫人、三小姐……”

家丁和丫鬟们一拥而上,将二少爷围在中间,向着内院去了。

然后马千九和朱元璋又并排着走了回来,一群前院的家丁赶紧迎过来,围住马千九,七嘴八舌地道:“马管事,您回来就好,快请进屋……”

“给咱们讲讲今天生了什么事?”

朱元璋则是被一群偏院的长工和短工给围住了,白水王二走上来给了朱元璋肩头一拳,笑道:“兄弟,没事吧?屁股挨了板子没?”

“没事!”朱元璋淡淡地一笑。

“朱八哥,今天这官司究竟怎么打的?”

“朱八哥,快说说,最后怎么解决的?”

朱元璋举了举手,笑道:“大伙儿别急,今天这事,我不方便谈,你们稍等几天,前院和内院就会传出消息来的。”

“朱八哥,你这就不仗义了,你是咱们偏院的管事,这事儿你不说,让我们去前院和内院打听,这成什么事儿?”一个长工大笑道。

朱元璋笑而不语,今天这事儿,牵涉到他的地方太多,如果由他自己来讲这个故事,未免有卖弄的嫌疑,他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这种事,让前院和内院的家丁们传出来,远比他自己讲的效果要好。

事情果然不出朱元璋的预料,几天后,这件事所有细节,就从马家的前院和内院传播开来,并且同时在西固村和衫家那两边也传开了……

西固村的村民、衫家的家丁、马家前院的家丁、马家内院的家丁,各自从他们的角度把当天生的事讲给了身边的人听,后来马千九又将三顾香酒席间生的事传了出来。

这些故事有点片片断断的,因为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没有一个人所知道的是全面的,而且在衫家大厅里朱八和衫大的对话,关系到东林党和阉党,马千九也不敢讲得太多,结果就是这个故事更加的云山雾罩。

不过不论多么复杂的故事,都难不倒有心人,尤其是有见识的读书人。有人把这些所有的片片断断的故事都听了一遍之后,终于在脑子里汇聚整理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才知道了在这件事中,朱八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朱八好厉害啊……”

“真的太厉害了……”

“这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厉害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家忠心,对主家忠心的人,才更值得尊敬……”

“忠孝仁义礼智信,忠字是排在第一的……”

似这般的传言,在西固村、衫家、马家大院三个地方开始传播,随后又向着十里八乡辐射开来,传播的面积越来越广。马家的长工短工们终于知道了,朱八为什么不亲自给他们讲这个故事,要是他自己讲,绝对是赤裸裸的卖弄。

这件事传了数天之后,传得越来越神,传到后来,又开始走样。

白水*县令陈观鱼开始上书请辞,要告老归乡,所以今年的春赋追逼也暂停了,原本他每天都要“坐堂比粮”,把交不上来春赋的乡民抓起来用板子打屁股,但是这两天却没有再干这事儿。

白水*县的贫民们松了一口气,有心人又将这件事硬说成了朱八的功劳。有人传说,是朱八哥为民请了愿,今年的春赋才得以放缓。

贫民们也不知道这事儿是真是假,反正他们只知道那天的案子之后,陈观鱼确实不再坐堂比粮了,于是假的就成了真的,朱八的名声,一时之间如日中天。

这传说一起来,朱八的形象又更加拔高了。

几天后,马家内院里从不管事,只是安静养老的马老太爷,居然让内院的管事封了二十两银子来送给朱元璋,表彰他“救主”有功。又过了两天之后,马三小姐又派丫鬟紫心菜给他送来了几套新衣服和新鞋子,看来也是从某种意义上感谢他救了自己的二哥。

虽然二少爷糊涂无用,但马家毕竟还是有几个明白人的。

这件事过后,被三小姐严令不得再来偏院找朱八的丫鬟们,又触动了春心,找着各种借口来偏院里溜达,有人今天给朱八送一双袜子,明天帮他织一张手帕,后天有人要帮他洗衣服……这种另类的热情弄得朱八哭笑不得,只好一天到晚躲在田里。

澄城张氏似乎也被衫家的权势给吓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生活又开始归于平静……

二月底的一天正午,阳光明亮,太阳从头顶正上方直射着大地,影子被缩得只有很小的一团儿挤在脚下。朱元璋坐在田梗边,和白水王二谈些拳法上的心得。

两人随意聊着天,突然远远见到马家大院前的黄土路上,驶来一辆黑色的大马车,这辆马车并不张扬,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就像一个黑色的盒子。但是赶车的车夫手上功夫十分了得,轻轻一抖鞭子,就出“啪”的一声鞭响,显然是练家子。车旁还护卫着十五名壮汉,人人都骑着俊马,配着腰刀,显示出一股彪悍之色。

朱元璋忍不住道:“好像来了厉害人物!”

白水王二点了点头,低声道:“马家最厉害的人物回来了!这是大少爷马智雄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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