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漫天的金光和魔气,还有相柳时不时甩过来的蛇尾,那些蛇毒一旦沾上很难除去。
有许多妖怪一路注视着相柳的去向,让自己往反方向跑。
要是慌不择路地逃跑,一抬头跟九头蛇来个面对面那才尴尬。
这会儿远远观战地大妖们都听见了安静下来的妖界,那每一声都震动妖界的碰撞和爆炸声停息了下来。
“我去,怎么回事?”鹰妖双手化为了翅膀,飞在高空中观战。
“怎么停下来。”
周围的大妖自然也能察觉到突然停止下来的局面。
“他们打累了?”
“谁知道啊。”
鹰妖注视着远处的九头蛇,“那他们还打不打。”
“我怎么知道。”
虎妖:“我还指望着那个九头蛇能把司枕给打死呢。”
“就抢了你一盆仙草至于吗,”鹰妖看不起他,“多少年了,还记着呢。”
虎妖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前不久,在自己的地盘暴跳如雷,你那边好多小妖都跑到我这边来投奔了。”
鹰妖就当没听到。
反正被抢仙草的不是他,他就能幸灾乐祸一两句。
“不过没想到金蚕那个小子居然还真的等到的司枕,”远处打得不可开交的一蛇一花突然停了,这些观战的大妖开始闲聊,“反正当初我是觉得司枕是真的死了,那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
虎妖:“她才不会死,祸害遗千年。”
“哈哈,老虎是真的厌恶司枕啊。”
老虎哼了一声,不去和这些没脑子的妖多言,视线紧紧盯着远处。
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原本以为那远古凶兽可以碾压司枕的,怎么打到现在居然还是平手的局面。
那这接下来还打不打了。
司枕和墨陵游站在半空中,对面的相柳蛇尾左右摆动,身上那些流淌着的蛇血,把他身下的土地全部腐蚀成了小滩沼泽。
双方安静了太久,司枕身体里的魔力都快要耗尽了,对面的九头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身的鳞片就没有几块完整的。
“喂,”司枕忍不住开口了,“你还打不打?”
相柳剩下的八个脑袋仰了起来,蛇头偏了偏,转过去用硕大的蛇瞳看他们。
“这家伙是不是听不懂?”司枕本来和陵游一样觉得相柳是有灵智的,而且说不准和正常人一样。
不过现在她有点怀疑了。
相柳蛇瞳眯了眯,似乎刚才那句话没有听懂,但是这句话听懂了。
巨大的蛇尾拍进身下新融成的沼泽,一片淤泥在空中因为蛇尾的力道铺开,兜头盖脸地朝司枕和墨陵游压过去。
“还要打?”
司枕和墨陵游的身形在原地一闪,同时消失,又同时在不远处出现,刚好避开那一片淤泥的覆盖范围。
蛇尾焦躁地打击在沼泽里,溅起数丈高的淤泥,很显然他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和这两个难缠的家伙纠缠。
思考……
司枕和陵游对视一眼,“果然,这相柳有灵智,不是凭着动物的本能。”
陵游点头肯定,“灵智不弱。”
要是继续打下去的话,这两个人层出不穷的手段,尤其是那个女子,神圣的金光和邪恶的魔气同时存在于她的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禁术让他吃了不少亏,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等着他。
况且再继续下去,这周围还又不少观望的妖族,他必须保证自己的一些实力,防着这些妖族,还有可能已经察觉状况的上界。
不过要是就这样放走他们,相柳的蛇尾拍的身下的沼泽“砰砰”作响,他已经烦闷到了极致。
身为相柳,天生九头,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居然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家伙斩掉了一个蛇头。
要是不报这个仇,他心头恨意难消。
蛇瞳里的情绪几次转变,犹豫地很明显。
司枕眼见着有一个蛇头的蛇信子吐了出来,蛇牙暴露,毒液沿着蛇牙的形状慢慢汇聚,然后滴落。
她听见一个声音从相柳的头颅里传达出来:“斧头。”
“什么?”司枕瞪大眼睛,着相柳怎么还口吐人言了。
相柳怒了,“装什么傻!沼泽里的斧头被你们拿走了!”
“什么玩意儿,”躲在一边观战的金蚕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他看向站在自己的身边的红衣少年,“我没听过吧?”
“它它它它……说话了!”金蚕指着不远处的相柳。
对方没有理会他,金蚕只觉得自己满心的金牙没有得到宣泄,没有人分享。
闻野盯着那一直像个跟班一样待在司枕身边的蛟龙,“你确定他们真的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啊,”金蚕点头,“这俩人确实是一对儿。”
这两人之间的状态,任谁一眼就看得明白吧,至于再三确认吗。
闻野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不喜欢有人以那种身份并肩站在她身边。
“你就在这儿待着,”闻野头都没回,抬脚就往战场上走过去。
变故就此横生。
脚下一直平静地南溟海突起高浪,四面环绕,眨眼便高达几十丈。
闻野脸色变了变,不再耽误时间,金蚕都没能看清他的身形,以他的修为甚至连对方的背影都没有捕捉到。
金蚕瞠目结舌,“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第一面见这个小子虽然觉得他很嚣张猖狂,但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对方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可能是因为对方年轻的面貌和行事作风吧。
毕竟他们这些大妖也有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
司枕和墨陵游的反应不慢,但试探性发出去的术法在接触到那包裹住自己的高浪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掉了一样,如同石牛入海。
等那些高浪落下去的时候,环顾四周,妖界那熟悉的陆地界面不见了踪影,那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相柳也消失了
周围陷入了一阵雾茫茫的状态,就像是置身大雾之中。
明明刚才还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会儿不知道被什么特殊的术法分开。
“司枕?”
没有人回应。
不是障眼法吗……
墨陵游望了一眼下方,甚至连南溟海都不见了踪迹,“迷阵?”
他放出仙力试探周围,圣洁的仙力对邪佞有些压制作用,若是这迷阵是妖力或者是魔气构成的,那他会感应到。
试探着放出去的仙力很快收了回来,墨陵游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没有方向感了。”
“嗯?”司枕转了一圈,没发现陵游的身影。
什么情况,刚刚还在这里。
周围雾气弥漫,就像是在凡间北崇州的时候,偶尔会出现的大雾天气,可视距离不过两三米远,周遭要是有什么危险,很难察觉到。
放出去的魔气像是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连带着控制着魔气的她都开始对行进的路线茫然起来。
司枕只能魔气收回,扫视四周,他们是在南溟海上被大浪给包裹住,然后眨眼之间她和陵游就已经分散了。
甚至她都没来得及察觉到陵游气息的变化。
脚底下就是南溟海,难不成是上次那个从沼泽里救出来的老蛟龙搞的鬼?
那相柳居然还能够口吐人言,那些古籍对远古的记载还是不够详尽和真实啊,相柳能够说话的这一点她居然没有在任何古籍上看见过。
不过也无可厚非,那些古籍也不知道是谁编纂的,有可能是连神仙和远古凶兽面都没有见过的凡人编写的,他们却还信以为真。
再说这么多年,远古的时期早就过去了,那些古籍就算一开始记载得详细又真实,几经誊录和摘抄,猴子被写成马都有可能。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搞明白这像是迷阵一样的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陵游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那相柳也被拉进了这迷阵里,比她先撞上陵游……
司枕皱眉,留意着周遭流动的迷雾,警觉着周围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她和陵游联手的时候那相柳和他们打成平手,不分上下,让那相柳有了退意,但是在这个被分散的情况下,相柳有了逐个击破的机会,两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脚下的海面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还算平滑的石面,不知道这是不是还有个大型的转移阵法,让众人分散开,还能从海面上转移到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的石室里来。
用仙气隔绝了周围,墨陵游虽然被司枕拉到了北崇州皇宫里,养尊处优地生活了那么多年,但是最开始化形的那些年他都是一个人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妖界。
在这里不管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手指弯曲,用指节叩击路面两边的石墙,没有空心的声音,是实体的墙壁。
这里的方向感被强制性地屏蔽,他的仙力放出去远了甚至会失控收不回来,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要是这里能够混淆人的无感的话,他们走过了什么地方,有没有重复,就像是鬼打墙一样,他们都无法感知到。
甚至是如果不止是方向觉消失,他们现在要是还有什么感觉已经被影响到却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发现的话,就更加危险了。
墨陵游想了想,用凝结的仙力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记号,用来提示自己是走过这段路的。
虽然这个迷阵里不知道被牵扯进来的多少人,那九头蛇也有极大的概率被拉进了迷阵里,要是自己的记号被那九头蛇看见的话,会成为对方追击自己的方法。
不过那又怎样呢,就算先看见这个记号的是九头蛇,墨陵游也不在乎,他只需要那一点微小的可能是司枕看见,那就足够了。
墨陵游慢慢往四周探索,这个迷阵里显然是有石体构造的,若是足够强大的迷阵,能够让陷入里面的人完全走不出来,那又何必设置这些石室?
肯定是阵法有着相应的缺陷,需要实体的建筑来帮住阵法困住更多的人,并且能够将人困得更久。
深邃漂亮的黑瞳里凝重一片。
他和司枕一直并肩战斗,双方都对彼此残留的力量无比了解,现在他们任意一方单独对上相柳都没有胜算。
还是不够强啊。
墨陵游抿紧浅色薄唇,垂在身侧的手也暗暗收紧,曾经待在凡间,他的修为一压再压就是为了等到司枕的归来。
飞升之后一路见到的神仙和佛修,还有如同相柳这样的远古凶兽,实力越来越强。
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是固步自封,松懈下来,保不准哪一天又突然降临了让他们无法承受的灾难。
想要护住一个人,真的好难。
闻野在被拉入这一方世界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这里的真相,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魔界的主人。
对空间的了解远比其他几个被拉进这里的人多。
“就凭这个就想困住我,”闻野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转身朝前走去,然后径直走向墙面,神器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身形没入了墙壁之中。
穿过墙壁,眼前又是一条石道,那些让司枕和墨陵游都无法辨认的墙壁,在他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迷惑力。
再次顺利地穿过一面墙壁,闻野晃了晃脑袋,四处看看,“就是不知道司枕被落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他近段时间没有查探司枕,她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还和她是爱人关系。
爱人,可笑。
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互依偎,相互依靠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其他的,不论是魔还是神,都是不可以信赖的。
不知道那头黑蛟到底是有什么让司枕动了心,但是他绝对不会放任司枕就这样陷入在那种低廉的感情中。
他会让她明白,那些人的承诺都是骗人的,没有谁能够无条件地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只有他才可以做到。
腰间的白瓶晃荡着,里面那只透明如玉雕的凤凰盘踞成一团,灵魂力量重损的凤凰,这会儿成了他腰间的装饰品。
少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灿烂如有星海的双眸弯了弯,嘴角勾起,笑意明媚张扬。
光洁的额头上绑着的抹额在后脑勺系成结,垂下来两条坠尾,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又不失少年气。
他在这迷阵之中似乎有着第三只眼睛一般,能够一瞬间看破迷阵,如入无人之境,走得极为畅通。
不管是谁到最后都是一样的,这难以数清的万万年,从来都是如此。
只有我们是不会背叛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