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什么都不是
之前李大壮出于私心,一直没有把他进货的来源告诉肖珂和其他的人。
这一次,李大壮见肖珂一脸真诚,而且好像很急切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行吧。明天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豹哥。他这个人南北通吃。”
紧接着,李大壮从柜子里取出了两瓶啤酒,然后又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碟花生米,和肖珂一边吃,一边告诉了肖珂这个豹哥的来历。
当年李大壮刚刚从学校辍学的时候,他完全对整个社会没有一点点了解。但是又必须得养活自己,于是也干过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有一次,他正在公交车上偷一个女孩子的钱包,手却突然被人给攥住了。
这个人就是豹哥。
当时李大壮吓得手都在发抖。但是豹哥却并没有当场揭穿他,反而把李大壮已经掏出来一半的钱包,又塞回到那个女孩子的包里面去。
李大壮心惊胆战地坐过一站之后,准备在下一站下车时,豹哥却和他一起下车了。
豹哥并没有和李大壮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就那样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李大壮当时年纪很小,他脑海当中想过无数个念头。如果他逃跑了的话,这个男人会不会找到他。如果找到他了的话,会不会无声息的就把他给杀了。
又或者这个男人是什么人贩子,想要把他贩卖到小煤窑里面去做矿工。
反正李大壮在街上走的那一会儿工夫,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在他的脑海当中过了一遍。
到后来,李大壮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了。他转过身来,跪倒在了豹哥的面前:“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我也只是为了糊口而已。”
豹哥面对着跪倒在地的李大壮,好像有一丝丝的惊讶。
“你干什么呀?我只不过和你顺路而已,不是要故意跟着你的。你这个小家伙还怪有意思的。”
李大壮第1次看到有人和他微笑。那就是豹哥的笑容。
豹哥拥有一副凶神恶煞的脸。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弯的,像是一个特别疼爱弟弟的大哥哥一样。
从此以后,李大壮就跟着豹哥混了。
通过慢慢的接触和了解,李大壮才知道豹哥原先在比李大壮还要小的年纪时,就开始做小偷小摸的事情。
他只上过小学,并且没有上完,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所以他就从家里面离开了,在各地游走。
豹哥的人脉就是在那个时候积攒下来的。
豹哥在和李大壮在一起的时候,会时不时地给他摆一摆龙门阵,讲讲自己走南闯北的经历。
当时李大壮对豹哥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豹哥对李大壮说,那天在公交车上看到李大壮偷那个女孩子的钱包,他就感觉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样。
然后豹哥就语重心长地对李大壮说,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所以他才会制止李大壮。
当然豹哥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所以说他并没有想要去教育李大壮,只不过是和李大壮恰好顺路而已,没想到就这样接受了李大壮的跪拜之礼。两个人也就不得不相识了。
那天晚上,李大壮第1次和肖珂谈了一晚上的话。而且全部都是知心话。
李大壮对肖珂说:“我爸妈完全把我当成摇钱树。每次我回家的时候,他们只管向我要钱,然后要来了钱之后就去打牌。没钱了就继续给我打电话,跟我要钱。我那个家简直不可以称得上是家,因为我感觉不到一点点温暖。也就只有在认识你之后,我才觉得我并不是一个人,我不再那么孤单了。”
肖珂看到李大壮的眼眶当中有一点晶晶亮亮的东西闪现过去。
“那豹哥也没有给过你温暖的感觉吗?”
“那不一样。豹哥更像是我的一个领导,我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弟而已。像我这样的人,他身边围绕着很多很多。能够真正把我当兄弟来对待的只有你。那一天,你给我买了一个烤红薯,我至今都觉得那是我吃过最香甜的东西。”
李大壮的声音开始哽咽了,肖珂没有再说话。
那一天晚上,他们躺在李大壮狭窄的单人床之上,觉得这个秋天不再那么冷了。
当肖珂真正见到传说中的豹哥时,肖珂并没有机会看到豹哥微笑起来的样子。
他们见面的地方,好像是废弃的工厂。当时豹哥坐在一个集装箱的上面,周围围绕了很多的小弟。
李大壮非常谄媚地和豹哥讲明了肖珂的情况之后,豹哥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神色来。
“还是个大学生呢。我这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高学历的人。没想到大学生有一天也会有求于我,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身后的那些小弟都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肖珂对于这个豹哥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但是毕竟是有求于人,于是只能够低三下四地对豹哥说:“我想办一张边防证,请你帮一下忙,可以吗?”
边防证,顾名思义,就是要到国家边境地区所需要出具的证明。
肖珂所要去的深海市是经济特区。在当年想要进入经济特区的话,边防证可以说是必备的敲门砖。同时去了那里之后,还要办暂住证。流程复杂而且又耗时。
当然,肖珂也希望能够通过豹哥,在深海市能够尽快找一个价钱便宜,同时居住起来又不是那么让人接受的地方。
总之,那个年头要在深海市扎根落户,没有人领路或者是没有人庇护的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肖珂之前之所以想要找人结伴一起去深海市,就是因为那个年头去深海市的外地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一个人作伴的话,基本上遇到被偷被抢的事情是很常见的。
豹哥将嘴里的牙签儿吐了出来,然后斜睨着肖珂说:“就你一个人去吗?”
肖珂直视着豹哥的眼睛:“没错,就我一个。”
豹哥从集装箱上跳了下来,然后绕着肖珂转了两圈儿:“行啊。给我2000块,一切东西都给你一条龙包了。保证你去了深海市就有住的地方。”
肖珂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他不得不挤出了一丝笑容来:“能便宜一些吗?或者等我到了那里,找到工作之后,再还钱给你,可以吗?”
豹哥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们都听见了吗?这就是一个大学生对我的乞求。这小子穷的,估计连裤衩都没穿。
你算个什么东西?告诉你,无论你有多高的文凭,在我王豹这里,你什么都不是。我和你没有任何的交情。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的关系,我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帮你?你真以为你是个大学生就了不起了?”
豹哥说到这里的时候,将自己的头挨近了肖珂的头,并且用如鹰隼一般的眼神盯着肖珂的眼睛。
“而且我王豹最讨厌别人的一点,就是和我的视线对视。你算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要么拿2000块钱过来,要么就给我尽快地滚蛋。老子不想看见你这张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