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河神水鬼

日上三竿，蓝天白云。

阳光照耀大地，黄龙江滚滚长流，江边丛林茂密，汇聚成一片绿海。

一个船夫从远方的村子划着木船而来，停在岸边的一处树下小憩，身后一粒粒高低不同的水珠从树尖上滴下，悄然落入溪水中。

那些水珠好似无根之水，但最后都流入溪水，滴起一阵涟漪。

喝多了酒的船夫离开了狐儿村的水湾，与上次刻意避开马匪进村不同，这次他是受了高人指点，只需来此地办一件小事，得到的收获必不会少。

水滴滴入溪水之中，溅起了层层涟漪，袒胸露乳的汉子懒洋洋的躺在小船上，水面上立起了三道身影，一胖两瘦，看面相都是狠人。

汉子对此见怪不怪，拿起酒壶又喝起了酒，问道：“你们三个想清楚了吗？”

三个人正是先前进村屠杀的三个马匪，肖老大，宋老三和李黑塔。那天他们三人想要坐船跑路，正巧汉子心情不佳，把三人随手打杀了，觉得无聊，拘禁了三人的灵魂拷打了一天，原本想用他们堵江眼，却被边境城城主大人拦下，算是他们三个命不该绝。

三道身影此刻身形好似三株胖瘦不同的水草，不由自主的随水摇曳，其中肖老大沙哑开口道：“前辈饶命，我们三人已经想通了，以后誓死追随前辈左右。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汉子喝了一口酒，嗤笑道：“就这？”

被汉子以“非人”手段折磨了一整天的三人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了。

汉子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你们三个既然勉强通过了我先前的“考验”，说明你们心性还不错，有些规矩要给你们说清楚，免得以后再惹到我的眉头，对你们都不好，知道吗！”

三人慌忙点头，此时的汉子在他们眼中如同修罗。连以往杀人从不眨眼的狠人李黑塔，也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汉子冷笑一声，似乎在心里酝酿天机，没有着急开口。

最后一滴水落下之后，水面上三个人影的脸才终于清晰起来，宋老三可怜兮兮说道：“前辈，您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我们还有一个兄弟在村里也被打杀了，不知能否将他也收到麾下？他叫魏老二，刚死也不久，而且看家护院在行……”

被打断了思绪的汉子怒骂说道：“村里死的人多了！那帮老头小屁孩我都给收了呗！当我这里是个啥？你们的事情，我懒得管。”

说到这里，汉子的目光有些恍惚，自言自语说道：“算你们三个运气好，若是死在别人手中，你们有没有来生都两说，我哪里就救的回来？只能救活自己杀的人，这叫什么通天彻地。而且以后你们也不是人了，鬼其实都不如。儒家封的这些山水神灵没有一个不是妖族，到头来要是真给了妖族好处还好说，别像道门一样就行。所以你们跟着我也就那样子，看命吧。真不如出家当了和尚，这点老龙王是真命好……”

在三个人影眼中，汉子此时如同一条云海滔滔里的隐龙，说的话云山雾绕的。

他们称霸山中，自然也知道儒家有册封的山水神灵，镇守一方气运的说法。这点李黑塔和宋老三最熟，他们家乡的村子里就供有山神庙，李黑塔幼时还让山神救过，从此拥有了天生神力。所以有山神的山上，他们是万万不敢去落寨的，自然觉得山神老爷位置高的很，都是能封神的人物，没想到汉子现在好像很嫌弃一般，难到当神仙日子也不快活吗？

汉子好似知道三人心里想的什么，愤怒说道：“世人只知道烧香磕头，我刚没当上几年神仙就找我办事，河里淹死人了找我，河里风暴了找我，河水淹村子了找我，我还不能退辞。烧的香火跟我可没一点关系，全落在了圣人手里，我是个啥啊？我就是个圣人家的长工，不想要了随时踢除让位，可笑的是还有大把的妖怪觊觎我这河神的位置，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是时候往自己手里捞点东西了。”

三人吓得不敢说话，黄龙江一年可要死不少人，人人都求河神老爷不得累死？还什么好处没有……真没想到当神仙也这么不快乐。

汉子喝了一口酒，扯了扯嘴角说道：“我本想利用职权，淹死几个漂亮姑娘给我做河婆的，到头一想太没出息了些，玩就玩一把大的，你们三个从此就做我的水鬼，帮我负责这河中事物，给你们上岸时间多加三炷香，河里再死了人你们就去捞尸，赶在他们许愿之前把尸体拖到他们家门前，给老子吓死他们！”

三个马匪一下子成了水鬼，只能拼命点头，但也有些后怕，自己死后原来是成了水猴子。

民间传说水猴子在水里力大无穷，在岸上四肢无力，喜欢用哭声引人到水里，趁机抓下水，吸取血液。汉子给自己三人多加了三炷香的时间，应该也是原本不能上岸。

汉子放下酒壶，终于想起说今天的重点，低声说道：“别觉得水鬼有多么不好，你们只要在河中尽心尽力，即是为自己积攒阴德，也能为自己积攒一份香火。这点我会为你们遮盖天机，若能让山下百姓为你们修建祠庙，塑造金身，得到的好处都是你们的，你们只需定时献给我一道香火供养即可，相信你们不会有什么异议。”

说罢，汉子脚尖轻轻一踩小船，三人魂魄凝聚而成的水上身影顿时扭曲不定，哀嚎不止。

这份毫无征兆的剧痛，就像凡夫俗子遭受摧心裂骨一般，生不如死。

三人慌忙跪倒在地，不断求饶道：“前辈饶命啊，我等不敢有任何异议。”

汉子呵呵一笑，对三人的表现还算满意。

一尾小船重新飘向水湾，黄龙江的江眼不在前半段也不在中段，而在这跟入海口极近的后半段。如果不是黄龙江在南疆已经奔流数千年之久，汉子都以为是圣人老爷故意安排的了。

主仆之间，关系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