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应声谷(十)
祝学真站起来踱步,想接话却忽然发现自己不记得这人是谁:“……是严……严师兄?”
严映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半晌才应道:“……嗯?请讲。”
“你与年公子,很熟么?”
严映不假思索:“自然。他在两仪派待过一年,我那时与他同住一屋。”
祝学真:“能与我讲讲他么?”
严映:“你想知道什么?”
“他轻功太好了。”祝学真道,“这里到天罡宫那么远,他能在一天内抵达,这个速度,太惊人了。”
“这不算什么秘密。”严映悠悠然道,“他曾经师承风提叶,关门弟子,也是最满意的弟子,不过听说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要想这踏羽轻功还有传人,大概就要拜托年小琴了。”
“他轻功是好,但若路上遇到西邬族人,可能应对?”
……
而此刻的年小琴,正驮着祝还真飞速赶往枯禅观。
然而行至城门,年小琴便碰到了在城门严加布防的西邬族人,四处都有人在走动,大概是因为冰窖的那一掌金真雷,让这场救援行动被发觉了,年小琴躲在一个破房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异装人,迟迟没见关奚何出来。
但时间不多,等得时间越久,就越容易被发现,他不擅长打架,他只会逃跑。
队伍已经搜到了隔壁的屋子,年小琴连忙爬上了屋顶,趁着天色将晚的优势,隐匿在屋顶和大树之间。
西邬族人讲着些叽叽咕咕的方言,粗鲁地在屋里翻箱倒柜,他们从这个屋子砸到另一个屋子,屋里乒乓乱响,年小琴则警惕地听着下面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搜完这个屋子,他们就暂时安全了。
底下突然没声音了,年小琴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听见这些人的脚步逐渐走到自己的脚下,瞬间绷紧了神经。
好巧不巧的是,他背上的祝还真似乎醒过来了,他动了一下脖子,嗓子里发出一声困意缱绻的轻哼,年小琴皱紧了眉毛,抿紧了嘴,连呼吸都凝滞了。
“轰!”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的天罡宫传来,底下的人听到声音,迅速奔去察看,年小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开了一块瓦,露出了一方鞋底。
他再一抬头,一道汗便从鬓角处流了下来。
刚才若是真被发现,就真的插翅难飞了。若只有他一人,他倒不必担忧,就是十万人在天罡宫值守,他也能全须全尾地溜进溜出。
但祝还真这小子驮在身上,着实有些麻烦。
“这……是哪。”
祝还真果真醒了,年小琴懒得跟他废话,一把给他放下来,直接点了他睡穴。
爆炸应该是关奚何弄的,祝还真在屋顶上直直站起来,祝还真就像个挂件,斜挂在他背上。
天色已经黑了,年小琴虽一身黑衣,但当他把一身的金饰都挂上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在火光的斜映之下非常醒目了。
关奚何几步飞跳到了年小琴的屋顶上,她没有片刻迟疑,迅速掏出怀里的火弹:“我去炸城门,你带着他往东南处跑,在暮江西江岸碰头。”
年小琴点了下头,关奚何立即朝着城门扔出火弹,只听“轰!轰!轰!”几声,城门立即火光升天,年小琴突然卸下自己背上的火云琴,递给关奚何。
“关键时刻,拿来当锤子砸人也好。”
关奚何怔了一瞬,接过了。
人群的声音杂乱喧嚣,异邦人开始往城门那跑,关奚何见黑衣使者开始往缺守的东南方跑,立马又往大街上扔火弹,一瞬间,渑州城便四处是火海了。
东南方的人还在追,关奚何追了上去,飞出火弹,精准击在每个人的背上,“轰!”、“轰!”几声,东南方全炸开了,因为东南靠山,这几个火弹直接将东南处烧得火势熊熊。
东南路堵死了,她只能朝西南逃。
但方才的几颗火弹已经暴露了她的位置,她背后出现了一排箭者,齐齐举着同上次一样带着火头的箭,射飞过来!
关奚何往前一扑,急速降落,但还是有一只箭,穿过了她背上的火云琴,扎进后心,火云琴的一根弦应声而断,“铮!——”一声长吟,凌厉的音波像沉重的刀锋,咣朗朗地一扫而去,七名箭者同时被削断了脖子,齐刷刷地倒下了。
关奚何降落在城门之外,城门外的西邬族人都忙着救火,没有发现她,但关奚何却感到箭上的火毒瞬间凝结了她的真气,她吃力地往前走了两步,气息瞬间闭塞,跌倒了。
火毒尚需两个个时辰消解,这是因为枯禅观的人都受过的百毒不侵的训练,但两个时辰不动,必然会被他们发现,关奚何在地上又挣扎了一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强行运作周身的真气,凝滞的气息叫她浑身作痛,脑子也晕乎乎的,她甩了甩脑袋,又听见追上来的箭者,还有挥着刀的剑者,关奚何脑中飞速运转,那些读过的书,一本一本在她脑子里浮现,很快,她有了办法。
用尽最后能运作的一点点真气,她口中念咒,手中快速笔画,指尖金色涌动,没一会,一个召灵阵便下在了城门,她一张手,金色的方针迅速扩大,一瞬间,无数青色白色的灵物从阵眼里飘出,口中全都吐着幽幽的烟雾。
西邬族人没见过此物,只觉得烟雾令他们昏沉,有人用方言大声命令了些什么,一瞬间所有的族人全部撤退,慌慌张张手忙脚乱争先恐后地逃进城里,躲开了方阵。
四周瞬间一片寂静,只有熊熊的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关奚何扶着城墙坐了下来,终于沉下心,运作周身的灵脉,消解火毒。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关奚何困倦地揉了揉眼,缓缓站起来。
火毒虽解,不过长时间的维持召灵阵着实消耗精元,为防止西邬族的人放松警惕,她再次加大了灵阵的范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暮江西岸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