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堑谷 (十三)
孟冬:“喂!我不是人吗!”
严映看了眼孟冬,孟冬气鼓鼓地:“这十年跟你说话最多的不是我吗!一个破轮椅,有什么好作伴的!”
严映:“诶——诶——别生气嘛,小师弟,没有这轮椅,我就真的寸步难行啦——”
孟冬“哼”了一声:“要不是玄英师兄不在,你能这么得意?!”
乌帕:“玄英还没有消息?”
两人点头,乌帕又问:“为什么你们不担心。”
孟冬:“我们的门人在出任务前都会烧一柱魂香,魂香不断,人就没事,玄英的香烧得很慢,说明他现在不仅安全,还过得很安逸。”
乌帕:“魂香需要什么才能做成?”
严映:“你想看世子现在怎么样了。”
乌帕:“我希望他死了,但我也希望他活着。”
严映:“很简单,只需要一个他接触过的东西,以及他的生辰八字。”
乌帕:“请你们帮我……”
严映笑:“这是自然,对我们而言,这是小事,师弟,去香室。”
三人一路从后山回来,走到香室。
香室不大,乌帕推着严映进去后,过道里便容不下第三个人了,香室的墙上是一排排的香炉,下层放着符纸,中间放着原香,整座香室昏暗无光,但四处都是温软的木香,很是好闻,中间有一张最大的桌子,上面乱七八糟地摆着香和符纸,严映往桌子里面的空位指了指:“麻烦公主推我去那里面。”
乌帕将轮椅转进去,严映转身在后面的柜子上取了一张新的符纸和一根新的香:“公主请拿出月光石。”
月光石和写好的符纸放在一起,香插进香炉里,严映略施小法,符纸凭空点燃,严映便用符纸的火点燃了魂香。
魂香点燃了,严映道:“看来他还活着,”
话音刚落,魂香就忽然剧烈燃烧起来,香体快速下滑,没一会,香就烧到了底。
乌帕蹙眉:“这是为什么?”
严映:“这……”
乌帕:“直接说。”
严映托着下巴,难得面露难色:“这是……跟人共享了生魂链啊……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乌帕:“什么意思?”
严映:“意思就是,世子现在跟别人是生命共同体,而且不止一个人,依着这燃烧的速度来看,至少有三个人。哦——”
乌帕:“你明白什么了?”
严映:“一个月前他们四人出任务,隔天只有孟冬一个人回来。他描述了当时见到武穆世子的情景,前面不部分我已向你转述过,你可记得?”
乌帕:“记得。”
严映:“当时有一句话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知晓玄英身份后,跟他说,你可以复仇,可以折磨我,但千万不能杀了我。但是我并不认为世子是怕死的人。现在来看,他的生魂链一定是跟一个在意的人连在了一起,公主,方便将你的生辰八字也告知我吗?”
乌帕:“好。”
第二炷香点上了,果然比第一炷燃得慢些,严映道:“看来跟他共享生魂链的人之一,是你。”
乌帕沉默了一会,问:“那依你的猜测,第三个人会是谁。”
严映:“这就不清楚……”
乌帕打断他:“严小道长,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
严映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
乌帕推着严映往外走:“你实在太喜欢说谎了,所有你下意识回答的话都不能相信。”
严映:“那可惨了,看来我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
乌帕:“比起你说话,你不说话的时候更危险。”
严映大笑:“我一个坐了十年轮椅的瘫子,又能做什么坏事。原来在公主眼里,严某的形象是如此败坏。”
乌帕:“别想绕过话题,第三个人是谁。”
严映:“你们的域主,或者是三魔之一,总之是那个一直牵制着你们的人。”
乌帕:“怎么说。”
严映:“因为他知道西邬族的公主与世子已经反叛,而你已经逃脱,依傍了两仪派这个势力,他便想以世子来牵制你,或者想以你牵制世子。我相信你们都是可以为大义牺牲自己的人,但却不一定愿意牵扯到对方,所以他强行让世子共享了自己的生魂链,又为了防止你们两个活着对自己造成威胁,于是又将他的生魂链共享到自己身上,由此可见——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是是个聪明的胆小鬼。”
乌帕:“呵!”
严映:“这个办法很好,世子为了你不会自杀,也不会杀他。我还有一个猜测,世子只知道你们的生魂链被共享了,但不知道域主也同样共享着,世子留在那一定是想找机会杀了他,所以哪怕是玄英去救他,他也不会愿意回来。”
乌帕:“能想办法将这条讯息传进天堑谷吗?”
严映:“没有。这条讯息也没有意义,你们三个人共享一条生魂链,域主死,世子就会死,你也会死,世子如果清楚了这一点,依然会为了你不下手。”
“如果我们的死可以除掉这个魔头,我们愿意牺牲。”
严映摇头:“域主绝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无法靠近。让我想想……你们西邬族的族人身上都有一种灵纹,是叫‘阿穆达誓约’吧。”
乌帕:“没错。”
严映:“据说‘阿穆达誓约’之间有感应,哪怕主人死了,两个灵纹互相之间靠近也会有感应,孟冬说看见武穆世子的时候,他的手臂受伤了,我猜测受伤的地方是‘阿穆达誓约’,域主破坏了他的灵纹,我想,现在就算武穆世子站在你面前,你也感应不到了。”
乌帕冷冷道:“我早先便觉得他不对劲,哥哥还一直为他辩解!他当年确实救下了我们的族人,但我们也献出了火毒之术,进犯中原也是他的命令,我们都听了。但这次进犯却让我失去了我所有的族人,要说恩,我们都报完了,现在我们与他,只有利用、欺骗、背叛的仇恨!”
严映:“他是不是很虚伪。”
乌帕:“十分虚伪。”
严映:“你刚才也说我虚伪,转头却还是将心里话说给了我听,你就不怕我也在欺骗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