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火云宗 （四）

“玄明与我不亲，都是有原因的。”卫渺叹息道，“他一岁的时候，就被他爹爹扔掉了，一个人在妖界流浪至今，我没有关照过他，也关照不到，妖界遍地寻不见他……”

关奚何忍不住打断：“为什么要扔他？”

“那不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不爱……”

“你爱他么？”

卫渺忧伤道：“我自然是爱他……但他决意与我划清界限……”

“我若杀了他呢。”

卫渺看向她，一手捂着心口，像是痛心疾首：“所说他没有杀过什么人，但立场不同，某种角度上将，他也是你的仇敌，。你杀他理所应当，我自然不会做任何决断。”

“你倒是想得开。”

卫渺：“不论他好与坏，他终究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不曾杀人，不代表他的族人没有杀人，两百年前的魔界入侵，妖界有参与，他是无论如何脱不开关系的，小姑娘，我知道这些，你若是为了清除孽障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关奚何：“杀你，我没有任何好处，揭恨云说不定还会因此歇斯底里地来找我报仇。我不会杀你，但我会杀了当今的玄水鬼。”

卫渺柔柔一笑：“姑娘，你若与他接触过，便不会舍得杀他的。”

关奚何顿了一顿：“有何不舍。”

卫渺：“他是个单纯的孩子。”

关奚何：单纯？？？

……

玄水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小鬼，三人进了玄水牢，只见玄水牢中心，十八条锁链关押着一个人，这人黑发长披，鳞甲冲天，一脸霜雪，一对蓝瞳却无比晶莹剔透，他肩背被四处的锁链拴着吊在半空，脑袋半垂下来，一动不动，很是安静。

玄水没开牢门，隔着冰柱穿插而成的牢门，望着里面受俘的人，懒洋洋地出声：“揭恨云？……喔……这样有点不尊重你，爹爹。”

揭恨云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与玄水对上，此刻显得万分温柔慈祥，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浑厚：“你……怎么知道……”

“不讲人情的魔怎么会这么好心把我从葬妖窟里顺手救起……你比我那名义上的爹爹真是好心多了，起码愿意安排我吃安排我睡……不像他，堂堂万妖之王，说扔就给我扔了……我才一岁啊……他怎么舍得不管我呢……”

揭恨云沉默。

“所以说啊，他死得活该。该被魔尊当成弃子……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妖族帮他，只会被当成附属品……他什么条件都不要了就出兵帮忙……喔，他给了条件，那就是保全我那美人母亲……人为情所困，你说他一个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我母亲为了一个胆小鬼背叛他……他还要保全她……”

揭恨云低沉出声：“……你……哪里知道这些……”

“哈！我作为受害人之一，不应该知道这些么？揭恨云，你想不想知道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恐怕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妖魔界最凶残的地方不止葬妖窟……还有万骨尸海，恶灵沼，血魔池……听说这些都是妖界和魔界的交界处千里痕，她现在能在天堑谷被凭月天照顾着，靠得大概就是被千里痕拼杀出的能耐吧……两百年……她走了两百年呢……”

揭恨云眉头一皱，手指蜷缩，内脏痛苦地翻涌起来。

“你说她也是奇怪，妖魔两界的交界处又不止千里痕这一条路口，她为什么非得走那一条道呢，只要她活着去到魔界，魔界的人应该会看在她妖界之后的名分上留下她吧……难道她想证明什么，还是她终于领悟了强者之道？爹爹，你最了解她了，你应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