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宫女
皇帝身边的太监闻言看了一眼皇帝铁青的脸色,下了阶梯拿过急报呈了上去。
皇把折子打开,脸色越发的铁青,他望了一眼李墨把折子甩到他脸上,李墨感觉到脸生痛,折子落到他身前的座位上。
全场寂静。
“跟孤过来。”皇帝站起身入了锦绣屏后。
李墨神色慌张地拿起折子上了台阶也入了锦绣屏后,不一会儿,有太监匆匆跑到时卿旁边,低声道:“六皇子请你过去。”
时卿目光怔了一下,“请我过去?”
请她过去做什么?
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量没有被掩盖,坐在她身边的其他人都听见了,一时之间极其细弱的讨论声响起,都是议论皇帝请她过去是因为什么。
太监听着邹着眉头道:“是六皇子请你过去。”
时卿闻言看了一眼李善。
李善道:“六哥正在见父皇。”
“七王爷因为有事才请她的,她可以不听,只是不听六皇子的话她能承担得起吗?”
李善邹起了眉头,“如何承担不起?我在这护着她。”
时卿摇摇头,“还请公公带路。”
李善低声道:“我护着你,你不用怕的。”
时卿低头小声道:“两兄弟因为我争闹起来的罪责我承担不起。”
李善很是不解。
时卿站起身扫视一圈在座看着自己的大臣,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左下首第二个位置良久,但愿言澹在这里有眼睛。
不过她也不能把安全这件事只给言澹,自己也得想想办法,想着,她放轻松心情跟着太监从大门出去。
天上的乌云浮过一朵又一朵,冷清的月亮挂在天空上与零碎的星星互相陪伴。
白色会发着柔光的绡纱倒影着一个愤怒的高大人影。
时卿踏过宫门在栽满鲜花草木的庭院站着,凝视着窗扇上的人影,松了口气。
好在太监并没有受人指示骗她出来杀掉或者挨拳头。
领路的太监见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她轻声道:“我想站着此处可以吗?”
太监低声回道:“站在此处也可以。”
时卿点点头低声细雨回了句谢谢。
站在门外的一众侍卫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宫殿只有她一个女子总有些突兀。
太监走到廊下和太监总管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监总管不悦的神色缓和了些,眼神有些忧郁道:“也不知道六皇子是犯了什么罪。”
太监低声安慰几句。
时卿静静地站立着,看到倒在窗纱上的人影走了几步来到门口,门的砰的一声关上。
皇帝亲自关门?
时卿脑中闪过这个想法后立马跪下。
皇帝长吸一口气,等了好一会,眉头的忧伤多了丝无可奈何。
他扫视一周花草树木,把目光放在跪在地上的时卿身上。
“她为什么会在这?”皇帝问道。
太监紧张回道:“她担心六皇子有可能被罚,千求万求,求奴才让她在门口等着六皇子。”
时卿眼中闪过一道幽微的光,用着危险的目光看着太监。
太监低着头眼中尽是混乱,双手抖个不停。
她如果要拆穿自己太容易了。
只是六皇子的人想杀他也容易。
六皇子说了,让人带到这里来,并且说这句话,他必须说啊!
太监眼神哀求飞快地看了一眼时卿。
时卿望着没有选择拆穿。
她并不想皇帝在此事过多关注,他在此事过多关注就意味着他对自己也会关注起来,一旦因为关注多了,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后果严重了。
傅老夫人不愿意在宫里承认她的身份,但皇帝知道并且认了,傅家的脸面就没法搁了。
已婚少妇假扮未婚少女陪王爷进宫赴宴能被人嘲笑好久。
嘲笑好久的后果就是傅家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不顾忌什么,直接要她的命,因此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皇帝看着安安静静跪在地上不出声的时卿,道:“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自己的孩子能结交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女应该做人还不错,还是有救的。
皇帝这般安慰自己,叹了口气重新走进屋子。
李墨面色苍白地跪在绒毯上,皇帝锐利的双眼闪过一丝无奈,道:“你犯的错实在太多了,我难保你,你去守陵,没有我的命令永生不能出皇陵。”
李墨眼神幽深含着怒意抬起头看着皇帝,“父皇我去了还回得来吗?你真舍得让我在哪一辈子。”
皇帝邹紧眉头,开口道:“只要活着还有机会!”
李墨道:“只要活着还有机会,可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圣上。”有侍卫从宫门口跑了进来,因为太过着急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时卿撞到了时卿,时卿跪着的姿势变成倒坐在一边的姿势。
她以手撑地,手有些火辣辣的疼。
眉清目秀的侍卫立马连道两声对不起后,便跑进廊下敲响了门,着急道:“圣上有侍卫在娘娘的宫里发现了大量兵器。”
皇帝打开了门,目光幽黑涌入出一股怨愤。
他回过神看着脸色苍白不能再苍白的李墨,长长呼吸一口气,笑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什么了?我真心待你们,你们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传旨,贬六皇子李墨为庶人,既日前往皇陵守陵一辈子!”
李墨道:“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父皇!”
他着急无措的喊着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在院门跪着的时卿也听到了,她看着手指紧张的握成拳头。
暴怒真的是让他自寻死路啊!
李墨抱着皇帝的双腿,装可怜无措的喊着,见皇帝没有看他,心底的怒火冒腾着直上喉咙,他忍不住了,开口冷笑道:“你不给我活路,我只能挣一条活路了。”
他袖中寒光一闪。
皇帝躲开他手中的刀子,周遭开始一股压迫感袭来,让时卿清醒的头脑顿时晕乎乎的,眼前迷糊黑白的光相伴。
细微的风声偶尔吹起树叶发出的窸窣声音变成狂风吹动时的呜咽之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声音含着丝悲怆传了过来,“准备一口薄棺将他埋了!”
时卿眼前的白光和黑光逐渐消散,看着眼前的模糊的红纱,隐约看到捂着头蹲着头疼的太监,侍卫拉着李墨的尸体越过她,她看着深深呼吸一口气,死了,就这样死了。
是她参与谋害他的。
时卿叹了口气,人死了,她有把柄在言澹手里了。
皇帝走出大门扫了一眼时卿,道:“你是因为担心李墨才来这里等着,现在李墨死了怎么不见你哭?”
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更何况戴着幂篱呢。
就算哭你也不知道。
时卿跪拜道:“民女一时太过震惊忘记其他情绪了。”
皇帝道:“那现在呢?”
时卿有些迷惑,现在?
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是想要她哭吗?
时卿想着声音哽咽道:“现在想起来,想哭但不能哭?”
“为何?”皇帝问道。
“因为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不忠不孝。”时卿道:“面对不忠不孝之徒哪怕还有感情但也不能因为感情让自己做了错事。”
要她哭她也哭不出来,真哭得掐一把自己的,那该多疼,还是找个理由补过去吧。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刚好对上皇帝的想法。
皇帝静默了半响,道:“你说得对啊!不能让感情导致自己做了错事,对不起因他做错了事而死去的人啊!”
说到最后他有些疲劳的扶着额头,一旁的太监头晕眼花中看到他劳累的样子,勉强去扶着皇帝。
皇帝长叹一口气。
时卿心道今夜叹了好多气,皇帝以后还能见到皇帝叹气,她就可以百分百肯定他是喜欢叹气的了。
皇帝脚步沉重带着太监和侍卫一块走了,时卿跪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殿,一时震惊说不出话。
好歹是皇宫。
怎么没人留下来带她一个初入此殿的人出宫,带她回宴会上也行啊!
她双腿如被电激过后的麻痹,刚站起身让她头皮都发麻中带着痛苦。
她勉强抬腿活动双腿,突然一个脚突然抽了筋,脚无力将要倒下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把着她的胳膊,扶着她避免她双腿因疼痛无力而又倒了下去的结局。
时卿看着言澹黝黑沉静如夜里黑井里的眸子,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和放松,声音淡淡地开口问道:“言大人是不是在外面站了好久?”
言澹道:“我见到李墨的尸体被拖出来的那一刻才从远处走到这里的。”
时卿道:“你一直在看着却听不到,想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吗?”
“出去再说。”言澹道。
时卿道:“正有此意。”
言澹:……
刚到宫门口就有一个远远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叫道:“言大人!言大人!”
言澹停下脚步,时卿也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一般在电视剧里有人在宫门口叫人停下必有事情发生。
“怎么了?”太监气喘吁吁跑到言澹跟前停下,捋顺呼吸后开口严肃道:“言大人,圣上说宴会还没有结束。”
时卿道:“宴会还没有结束就不可以提前离开?”
太监道:“是可以提前离开的。只是得回禀圣上,傅老夫人就是因为太医诊治确定身体有恙才向圣上亲自请辞,圣上同意才离开的。”
时卿目光流转在言澹身上。
言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瞧瞧有什么好戏要上演。”
时卿低声道:“你想看好戏我不想。”
“傅老夫人没有那么快回去,我在她回去的路上安排了人。”言澹附耳低声道。
时卿眼神明亮地看着言澹,嘴角挂着微笑:“言大人多谢你让我突然有坐在宴会上的兴趣。”
言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说:“走吧。”
说罢抬步向前,时卿跟上。
好戏并没有赶上。
侍卫抬着一具女尸出去。
时卿低声对言澹问道:“被抬出去的人是谁?”
“李墨的母亲淑妃,之前一直被关在冷宫里。”言澹道。
时卿内心有些沉闷,她轻声道:“这里就是喜欢累及家人。”
言澹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眼神幽深闪过一丝向往的光,低声问道:“哪个国家的皇室不是喜欢累及家人的?”
时卿干干微笑不答。
言澹见她不答也不继续追问,直接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方朱门,道:“你先进去,我后到。”
“哦,好。”时卿点点头。
言澹笑道:“麻烦公公带她去七王爷那里坐下。”
“是。”太监应了一声带着时卿从门口迈步进去。
宴厅歌舞升平,看来丝毫不在乎刚刚有个死人被抬出去一事。
时卿坐到李善的身后。
李善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舞女所跳的水袖舞。
时卿见状目光一瞥门口,见到言澹缓缓迈步进门口,再缓缓把脚步移到最里面的角落,想从各人座位后绕回自己的位置,只是他脚步太慢了,慢到皇帝都看不下去了。
“言澹你是怎么了?”皇帝问道。
言澹道:“臣有心事。”
皇帝:“是何心事?”
言澹扫视一周大臣们,道:“今夜是乞巧节本来是欢乐的日子,可刚刚为什么淑妃会被抬出去?”
皇帝闭上双眼道。
“言大人,因六…庶民李墨已死,在死之前他还谋害了圣上欲图谋反,被圣上赐死了,淑妃听闻便跑到宴厅大闹说了几句话自杀了。”一个大臣开口解释道。
“他们死了。”言澹邹着眉头仿佛不知道这回事,叹了口气,“那圣上他的家财可派人去抄了?”
“怎么,你想去?”皇帝冷笑道。
言澹点头。
皇帝冷笑道:“那你现在去吧。”
言澹拱手道:“多谢圣上。”
说罢,走了出去。
时卿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目光略有所思。
言澹离开了,但她却是离开不了的。
向皇帝说明自己有病要出宫,难保他怀疑当场请太医拆穿。
想罢,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被摆上的糕点。
“据李墨交代他还有同党,同党一事我等会会交给言澹去处置,那个人就安心过好最后的乞巧节。”皇帝神情肃穆道。
时卿边听话边把糕点用帕子收了起来,随后无聊地看着舞女们美丽优雅的舞姿。
突然她神情一怔看着其中一个妆容厚重的舞女,双眼沉沉的像一滩平静的死水,她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她。
她望了一眼舞女细长发黄的头发,瞬间脑海浮现出宫女的面容。
是宫女——
她怎么假扮舞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