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亦幻亦真
岭南王府蒋家,凭借抵御海寇镇守岭南的世代功勋,盘踞在岭南一方土地已有泱泱百年,尚过公主,娶过郡主,这一代王爷蒋世昀的母亲更是先帝的姑姑。
按照辈分,赵元汲也得称他一声‘表叔’。
这样的功勋世家,任凭哪一任帝王临朝都得给三分颜面,昏庸无道的先帝更是从没想过要撼动这棵大树。
可到了景顺皇帝赵元汲这里……蒋世昀第一次感受到威胁。
先是宋家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再是他岭南的兵权逐渐被剥夺,照这样下去,他蒋家岂不是难逃死路?
他当然不想死,蒋家在岭南已经鼎盛了百年,这一方土地的农耕渔织盐铁贸易,他全部牢牢攥在手里,当地百姓只知岭南王,不知景顺帝,他也算得上一个土皇帝。
可现在,景顺皇帝那小子登基不过三年,居然开始暗暗削弱他的势力,他岂能坐以待毙?!
蒋世昀按下怒气提笔写了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这封信足足在路上走了十来日,才由御膳房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送到玉妃手里。
彼时春风得意的玉妃正在太液池畔摆宴,邀宫里相好的妃嫔乘凉赏花。
吃着御膳佳肴,吹着微凉的湖风,听着耳边莺莺燕燕的殷勤奉承,玉妃觉得自己已然风生水起。
可她趁更衣时不经意拆开信封一看,春风得意的脸突然骤冷。
“娘娘,您怎么了?”
“没怎么”,玉妃将信收进袖口,整理衣衫重新回到宴席上。
尽管她依然意气风发春风满面,可眼尖的美人们还是发现玉妃娘娘时不时发愣,好像有心事。
宴会匆匆散去。
晚间,赵元汲忙完国事,照常来到邀月宫正殿。
他躺在舒适冰凉的藤椅上,闭目养神,任凭玉妃的纤纤玉指替他按摩太阳穴。
“爱妃手真是巧,今天宴席可还高兴?”
“嗯”,玉妃柔顺点头。
晚间凉风习习,透过雕花窗棂吹进房间,赵元汲深蓝绸软袍被吹起一角,露出紧实的腰身,他身上蜜色紧致的肌肉让人挪不开眼。
“皇上”,
“时候不早,让臣妾服侍您就寝吧”
她柔软纤白的手缓缓抚过他的衣领,所到之处,衣襟随即解开。
“朕,今日累了”
赵元汲突然扣住她的手,紧闭的眸子遮住寒浸浸的冷气,极力按压不耐。
自打身边有了娴娴,他连对这帮女人连逢场作戏都不愿意,娴娴说,天涯芳草都比不过她,那就是比不过。
“可是皇上,臣妾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可以服侍您……”,娇羞的美人深深垂下眸子。
“这几日朝政大事多,朕心里烦闷,过几日再说吧”,赵元汲铁石心肠打断她。
玉妃果然不敢再要,垂首温顺侍立在一旁,美丽的水眸写满失落。
赵元汲站起来揽过她的腰身:“刚才朕话说重了,爱妃别忘心里去,这几日朕心里着实烦”,这话是真的。
这么推脱下去不是办法,即便哄得住玉妃,也难骗得过蒋世昀那老狐狸,可他当真反感不想碰她。
……
一夜无话,第二日赵元汲照例早早上朝,玉妃服侍皇上更衣,恭送御驾离开。
直等那道身影看不见,她才转过身,眸子里的温顺已然换成狠厉。
“伯父说得对,这么长时间不侍寝,他的确在防着我”
“我还是太傻,差点儿被他柔情蜜语骗了过去,怪不得伯父会这么忌惮,景顺皇帝果然不好对付”
“也不一定呢”,翠烟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昭阳宫的线报,说皇上这几日的确时常发怒,像是为了朝政,万一,皇上说得是真的?”
“让我想想……”
玉妃慵懒地倚在凉凉的藤榻上,慢悠悠摇着扇子,若有所思。
进宫之前伯父就有交待,如果能笼络住皇帝的心,早日生下带有蒋家血脉的皇子,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夺得天下最好。
可若是景顺皇帝依然我行我素,想要将岭南王府蒋家连根拔除,那就别怪蒋家不客气,名兵铁将、工商士族蒋家手里有的是,哪怕拼个两败俱伤也绝不能让皇帝小子得逞。
玉妃闭上眼紧攥双拳,她的父兄族人终究都是蒋家,紧要关头,她不能心软。
……
赵元汲的确心烦,却不是因为朝政,而是冯安怀办差不利索。
这么多天,他就不相信找个东西这么难,一点儿信儿都没有,这蠢货越来越不中用!
当天下了朝,赵元汲批完折子在御书房里踱来踱去,奉上来的茶水被他砸了好几盏。
就在此时,冯安怀兴奋地跌跌撞撞跑进来:“皇上,成了!”
“你确定?”,赵元汲严肃威胁他:“事办不成朕摘了你的脑袋”
“皇上放心,奴才的脑袋还想多留几年,这是西域传过来的一种幻药,说是从深山毒菇里提炼出来,能够产生幻觉,吃上一丸就能心想事成,奴才着人试了五六遍,成了!”
冯安怀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办的最奇怪的一件差,以前皇上从不把后宫的棋子放在眼里,柔情蜜意手到擒来,利用完说丢就丢,毫不留情。
现在的皇上,连利用后宫的棋子都这么费事,皇上真是变了。
“好,去内务府领赏!”,赵元汲龙颜大悦。
……
晚间,他再次来到邀月宫,这次他终于没有避开,而是龙颜大悦陪着玉妃品酒赏月,甚至亲手替玉妃夹菜斟酒,极尽体贴。
“皇上”
喝下美酒的玉妃很快双眼迷离,她脸颊通红看着英俊潇洒的帝王,心口扑通通像要跳出喉咙。
“爱妃醉了”,赵元汲拥着美人进了内室。
醉眼朦胧中,皇上和白天一样温柔,‘他’动情亲吻着她的面颊,连气息都那样温柔,玉妃情不自禁越陷越深,夏夜凉爽的内室春光无限,缱绻缠绵……
然而,赵元汲就立在床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沉浸在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半分情意都没有,反倒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厌恶。
以前从不觉得恶心的东西,居然现在如此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