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少女与狼2
她道:“我们寨子是部落东边的一个寨子,整个部落有……武器和士兵藏在哪里我明天去给你问。”
贺仪眼里露出绿光:“别说是我问的。”
白玛一笑:“放心吧,我很聪明的。”
……
某日,白玛又带着石头在门前晒太阳,她还把贺仪一起搬了出来,埋在石头里一起晒。
几个半大少年跑了过来,偷她的石头扔着玩,然后看着她跑来跑去追。
他们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每次都会欺负一顿白玛之后离开。每回他们来时,白玛都会把贺仪藏起来。
“嘿嘿,傻子!在这里!”
白玛的脸都跑红了。
贺仪被埋在石头堆里,他们没有发现他,他索性也闭上了眼睛不看他们。
最大的那个少年猥琐笑着,过来把白玛往房里拉。
“你过来,我今天跟你玩个好玩的。你过来玩,我就把石头还给你。”
“真的吗?”白玛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们要进屋去。
贺仪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没有出声。
一群血脉低劣的南蛮子而已,他们要如何都是他们的事情,反正过了今晚都结束了。
直到白玛的叫声和他们的笑声从屋里传来。
房里,几个人抓住了白玛的手脚,为首的少年正准备脱裤子,忽然被一只手捉住按进了火坑里。
哀嚎声响起,他的身后是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瞳。
贺仪的伤其实早已经好了,他只是还想看少女替他忙前忙后的样子而已。
“好啊!白玛你房里居然藏了五兽将!我们去告诉首领,要把你丢进山里喂狼!”
说着说着,几人的惨叫声响起。
白玛背过身去还在穿衣服,没有看他们,等她转过身来时,撞进了一个胸膛。
“闭上眼睛,不要看地上。”贺仪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温柔,他抬起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白玛刚刚听见的惨叫都不见了,空气中好像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接着,贺仪蒙着她的眼睛出了屋子,要带她往山上去。
“我们去哪里?”
“去你说的那个避难所,今晚你留在那里不要下山来。”
“为什么?”
贺仪不答,只是带着她继续走。
到了避难所,天色已经晚了。
贺仪给白玛升起一堆火,又从头上割下来一缕头发编成辫子,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若是有穿着和我那天一样的盔甲的人上来,你就把我的头发给他闻。”
说完,贺仪深深地看了白玛一眼,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
贺仪没有回答,只是又嘱咐:“明天天亮之后,你顺着东山的路离开寨子去其他的部落,不要回来。”
白玛追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我不,你是我的奴隶,我要带你一起走。”
“我不是你的奴隶。”
“我已经给你盖过章了,你不能耍赖皮!”
林狼的胸膛起伏不定。
一个南蛮子而已。他试图这样告诉自己。
白玛绕到了贺仪身前:“我喜欢你!”
看着少女眼里的星露,年方十六的贺仪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萌动。
火光旁,他将自己献给了她,这样,他的气味才能染在她身上……
等到结束,贺仪穿好衣服,给白玛再次嘱咐不要回去,明天一早离开寨子。
山下的星星点点已经起了火光。
贺仪听到了林狼营集结的号角,他毅然决然离开了,去跟大部队集合……
临近凌晨,寨子的人已经被屠杀殆尽。
贺仪跟战友们做着扫尾工作,焚烧尸体。
火光中,是他一张冷酷无情的脸。
裨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你这次的先锋做得很好,回去定会升将!好好干,少年郎,你日后定大有作为!”
贺仪正准备回谢,忽然听见远处一点嘈杂。
他急忙赶了过去,看见一群林狼将围成一圈嬉笑,人群中,是一个拿着柴刀的南蛮少女,她惊恐地看着周围的士兵,做出防卫的姿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破了。
几个人从背后偷袭,一下抓住了她,打掉了她手里的柴刀。
他们在她身上嗅着:“嘿!已经被标记了!”
“傻子!你回来干什么?”贺仪扒开人群,对着少女大喊。
“我来找你。”白玛吓得抽泣。
贺仪赶紧把自己新挂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身上盖住。
周围一圈人无趣地离开了几步,随后拿怪诞的眼神看着贺仪。
“这就是那个开路的小将?”
“他跟这南蛮子认识?”
“你没闻到人都给标记了吗?留下标记,其他的人就不能碰了。他这是怕兄弟们下手呢!”
“南蛮子给我都嫌脏,谁稀罕?”
贺仪威胁地看向他们,其他几个人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白玛拉了拉他:“我找不到他们了,寨子上的人都不见了。”
贺仪咬牙,心里忽然被刀割了一样。
她的族人们,刚刚被他烧了。
裨将也过来了,众人不再嬉皮笑脸。
贺仪把白玛往身后藏了藏。
“自己处理好,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天亮就离开。”裨将看了看他们,没有追究。
“多谢宁将。”贺仪急忙给他道谢。
他带着白玛走到了寨子边缘,把她往与他们离开的方向相反的路上推。
“赶紧离开。”
“你呢?你不跟我走吗?”白玛问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想道:“你的那块小石头呢?”
白玛把她死后要住进去的石头给了他。
贺仪:“我带着这块石头,就跟你呆在我身边一样的。”
“那我也要你的石头。”
贺仪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心里的伤比他身上受过的伤都要疼。
她连他刚刚屠了她的寨子这件事都没有想明白。
少年抬起手,从嘴里生生拔了一颗犬牙下来,顿时,满嘴鲜血。
白玛心疼地捧住他的脸。
“不用担心,五兽将的牙齿和爪子掉落了也能不断长出新的。我的牙很快就会再长出来。”
白玛还是心疼,对着他的脸吹气:“痛痛飞。”
三字入耳,少年再也无法装作冷酷。
贺仪拉过她吻了上去,所有疼痛都消减在她的气味之中。
直到白玛也满嘴是血,他才放开她。
“这是我的石头。”他把拔下来的犬牙交给了她。
说完贺仪转过身去,不曾回头。
余生,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南蛮少女……
“定南侯曾经被一个南蛮的少女救过,屠寨前标记了她还把她藏了起来。”
柳依依说完,简安月消化了一会儿。
“没想到定南侯年轻的时候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这段往事不为人知,濯星堂也是花了大功夫才挖出来,不曾泄露出去,里面的细节也无法考证,你是皇后,我才敢跟你讲。自那以后,侯爷屡立奇功,不到四年就封了侯,太上皇还将公主赐婚于他。”
“那白玛呢?她怎么样了?”可能是侯爷与异邦女子的故事有些熟悉,就像她的父母的搭配一样,所以让她格外在意。
柳依依有些唏嘘:“她从那之后就消失在南蛮的山里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听说很早就去世了。”
简安月莫名有些难过。
片刻后她问:“侯爷的故事与谋反的人有何关系?”
“虽然白玛死了,但是她的儿子活了下来,历经苦难,但好歹长大成人了。”
“白玛的儿子?”简安月察觉事情并不简单。
“是的,她有一个儿子。她的儿子是一只林狼将。”
简安月恍然大悟:“是侯爷的……那白玛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就在南蛮,跟希尔艾力的叛徒在一起。不仅仅是他,还有四郎刀登。”
“四郎刀登!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头被砍下来,尸体都喂狗了。”
柳依依摇摇头,笑简安月天真似的。
“据我所知,他还生龙活虎地活着,正在某座山里研制紫水。”
“紫水……他们研究紫水到底要干什么?”
“这也是濯星堂最近在查的事情。”
简安月听完皱起眉头,心里的疑云又聚拢起来。
她本想撒手不管的,可如今,她的哥哥被牵扯其中,还爆出李叡和他串通,对于大陈的责任感在简安月心里又升了起来,她想知道一切。
……
谷谷寨。
简平星吃完饭正在漱口,身旁一只手递过来一瓢鲜红的液体。
“小鹰哥哥,刚采的牛血,新鲜得很。”穿着轻甲的男子笑道,面具之下的眼睛射出绿光。
简平星看着他,心里生出害怕,倒不是迫于武力的害怕,而是他看到了对方身体里那只扭曲的兽灵,生出一个普通人看到变态那样的恐惧。
“多谢你的好意,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我没有生饮血的癖好。”
“不是都说半血罗刹,最喜欢将人头颅用拳头锤成血浆吗?居然不饮血,我还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呢。”
“战场与生活,我向来分得很开。”
我跟你才不一样,我的兽灵是最强的简鹰,你的是长得歪七八扭的杂毛狗。
简平星不想生矛盾,于是在心里偷偷吐糟着。
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相似。
他们都是半血。
简平星:“你真名叫什么来着?”
“我只有一个名字,我母亲把她的名字给了我。”男子将牛血如珍馐般一饮而尽,“白玛。小鹰哥哥叫我小狼弟弟也行。”
简平星打了个冷颤:“肉麻死了。叫我简平星。”
“鹰哥哥。”白玛灿烂地笑着,傻乎乎的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
简平星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没有发作。
坎吉跟他说过,白玛将会是他的战友,而且因为他们的身份相似性,白玛似乎对简平星有着近乎痴迷的崇拜,他可以跟白玛说任何话,唯独一点,就是不要问身世。
简平星看见白玛穿着五兽将的盔甲,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一直穿着印有五兽将徽记的盔甲?而且不是林狼营单独的徽记。”
白玛听言瞬间化形暴走,眼里绿光深得发黑,对着简平星一顿咆哮,口水跟口气一起喷在他脸上,带着刚刚喝的牛血腥味。
简平星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十分后悔,他不仅不该问问题,他连这个人都不能靠近。
于是他化形飞走了。
他一飞走,白玛又恢复了冷静,跟在地上屁颠屁颠地跑:“小鹰哥哥,你等等我!”
不远处,坎吉欣慰地笑着:“我就说他们两个肯定相处得很好。”
四郎刀登阴着脸:“他们相处得好有什么用?能带好兵才是关键。”
“他们都是难得的半血,而且是最强的五兽将后代,不会有问题的。”
“有没有问题不靠猜测,今晚,让他们试试效果。”
坎吉带上狂喜:“真的吗?真的要开始实践了吗?”
四郎刀登没跟他废话,下去准备去了。
……
夜晚。
苏州。
某处小院。
简安月正在床上辗转反侧,柳依依今天给她说的事情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正当她叹气的时候,苍狼忽然闯进了她的房间。
“我们得马上走。”他有些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
“你前夫来捉奸了。”
“什么?”简安月震惊,赶紧披上衣服。
苍狼觉得有些好笑道:“他居然亲自追到苏州来了。再过几个时辰,恐怕就要找到我们的藏身地。他养的那些禁卫军也不是那么没用,闻着味道了。”
“李叡本人到苏州了?”简安月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不敢耽搁,急忙跟着收拾东西离开。
他们离开了小院,去了一家在深夜也是金碧辉煌的酒家。
简安月看着门口有些踟蹰:“等等,这里好像是……”
“春园。沙吾提在里面已经打点好了。”苍狼不甚在意,笑意盈盈,“皇后是害怕我把你卖进去吗?”
“谁卖谁不一定呢。”简安月一横,先跟着老鸨踏进了门里。
这还是她第一回来风月之地。
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花女花郎,还有穿插其间的客人,简安月有些不自在,因为旁人盯着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像是看着误入狼群的小白兔一样。
苍狼揽过她的肩,挤开了几个花郎,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往楼上去。
他们在角落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苍狼让简安月今晚在这里休息。
简安月接过钥匙,有些犹豫。
“怎么?皇后是要留我同房吗?”苍狼用官话问她。
“这个词不用乱用的。”简安月小声提醒他,不过看他的笑意,感觉他肯定是知道同房的意思。
“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好梦。”
二人告别,简安月进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