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细弱
“桌子被掀了……”宫铭的声音里带着委屈,侯嫮看不见,因此对声音更加敏感。
鼻尖的血腥味儿也好重,比刚刚重了好多。
宫铭……委屈什么?
还不等侯嫮接着往下想,宫铭的声音又传过来,“本王的茶还没喝完呢。”
侯嫮一怔,随即觉得有些好笑,是谁踹翻的桌子,让茶倒了?嗯?
让她想想,是这个叫宫铭的人吧!
可到底是为了她,侯嫮一眨眼睛,长长的睫羽在宫铭掌心扫过,酥酥麻麻的,痒到他心尖里去了。
“回京以后,本太师再为王爷沏一壶茶!”侯嫮面上带着笑,还有一点纵容,可是被遮住了。
宫铭闻言才一点头,也不管侯嫮能不能看见,嘴角又落了点血出来,“好,本王等着。”
剑奴在一边看着,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眼前遮挡视线的手被放下,侯嫮才适应了光线再抬眼看去时,只能看见一片沾了血渍的白色衣角。
走的那么快?
是怕她反悔?
一壶茶而已,她不至于言出不行。
剑奴上下打量着侯嫮,她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是真正的毫发无损,只衣服上稍微有点血,也不像是被溅到的,更像是,被沾染上的。
剑奴眼底思量愈重,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侯嫮看着地方的一片狼藉,眉头就皱了起来,“姬恪,是真的下了大手笔了。”
剑奴点点头,“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上京?”
侯嫮一愣,来蔚川已经有一月多,事情都解决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回京,而后再派个官员来蔚川任职。
如此,就算是结束。
只是……
侯嫮蹙着眉,总觉得落了些什么,可仔细想想,却是什么也没有忘,但心里始终不太痛快。
“明日就走吧。”侯嫮一垂眼,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剑奴点点头,却想到了宫铭。
身上中了两箭,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起码明天要启程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是剑奴也不会多嘴告诉侯嫮宫铭受了伤的事情,就算宫铭是为了救侯嫮,剑奴也不会说。
因为,侯嫮最重要。
在她心里。
任何会让侯嫮感到烦恼,会干扰到她做决定的人和事,剑奴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选择瞒住侯嫮。
宫铭这次的伤,大概是白受了。
…………
…………
翌日一早,侯嫮就出了门,上了马车,前方是罗景文带队。
车队出了蔚川,走在官道上,侯嫮掀了车帘,探出头往外看去,这才发现宫铭不在。
于是唤了前方的罗景文,“王爷不在?”
罗景文先是一愣,见侯嫮一脸疑惑不似作假,一抿嘴,“太师不知道吗?王爷说他还有事情要处理,过几日再归京。”
侯嫮闻言眉头轻蹙,点了点头将车帘放下,神色泛着些冷。
先前宫铭来早了蔚川她就觉得奇怪,今日又不和她一同归京反而是选择留在蔚川,让她愈发觉得,宫铭心怀有不轨!
越是想下去面上的神色就越是冷峻,剑奴看着侯嫮,张口欲要说些什么,还是止了话。
侯嫮好像有所觉一般扭过头来看向剑奴,“阿姥怎么了?”
剑奴看着侯嫮摇了摇头,终究是没忍住说了句话,“小姐,其实大可以多相信王爷一些。”
见侯嫮有些惊讶地扬眉,剑奴又接下去说道:“五年过去了,不也是一点谋逆的迹象都没有吗?”
侯嫮一点头,随之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姬恪不也是藏了好几年,才被我们发现的吗?”
从赵王身死,被司马震所救,到被发现,不止五年。
剑奴看着侯嫮,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她。
不过这样也好,自家小姐总是清醒着的,可能会很累,但是绝不会因为感情,而受伤。
侯嫮垂着眼,右手把玩着腰间的一小块玉佩,神情有些倦怠,看起来就是累了。
等到侯嫮到了上京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尤其早晨和夜晚,凉风吹过,侵人身心。
许是一路奔波,穿的衣裳少了些,膳食也用的不好,到上京的前一日,侯嫮就病倒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剑奴命人加快了回京的速度,让罗景文代为侯嫮向姬辛回复秉命。
到了候府的时候,侯嫮已经是半昏迷着,面色惨白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娇娇弱弱地躺在剑奴怀里,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没了声息。
剑奴抱着侯嫮进了候府,佩玖听了消息已经带着针包在侯嫮房内等候。
见到侯嫮那般模样,鼻头一酸泪珠子就要滚下来。
强忍着眼泪,给侯嫮把了脉又开了个方子,趁着下面侍女去煎药的时间又给侯嫮扎了几针。
侯嫮始终安安静静地躺着,就连之前中毒了,身体还会时不时抽搐两下了,这次伤寒,却是整个人躺着,一点动静没有。
行针完毕,下面的侍女还未把药端过来,佩玖索性直接半趴在床上,就那样看着侯嫮。
许久不在候府,诸事需要剑奴一一过目,幸而对佩玖也很是放心,于是让她在这里看着。
佩玖也乖乖应下,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就那样看着侯嫮。
姐姐比之前瘦了些,也黑了点,虽然还是白,可大抵是因为一路奔波,又生病了,这白并不是健康的白。
佩玖这样想着,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计划,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好好给侯嫮补补身子。
而皇宫那边,
紫宸殿内。
姬辛昨日就听见了消息说是侯嫮今日就到,这不,起了一大早,让宫人给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虽然还是穿着朝服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上朝的时候侯嫮没有来,姬辛暗暗安慰着自己,许是太师还没到上京。
下了朝回了紫宸殿,便有些坐立难安,一双眼时不时看几眼殿门口,还叫了小德子在外面候着。
其实姬辛也十分想在外面等着,更甚至,他想在宫门口等着,或者城门口。
可是他是天子,倒不是说天子的身份让他不能这样做,让他拘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