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回信
可是再问下去难免让人生疑,阮灵均又看了几眼那些墨宝就离开了。
也不是真的离开,她走到了马车的旁侧,而后就在那里停了下来,或许买完东西刚刚那个姑娘就该回府了?
她跟着她一路回府,应该就能知道她是谁了吧!
阮灵均在外头也没等多久,一会儿便看见白色的裙角从门槛处划过,而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是那位姑娘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行驶,阮灵均跟在后头,保持着一个不会被发现却也不至于跟丢的距离。
马车中途又停了两次,一次是停在了一家卖点心的店门口,而另一次……
阮灵均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想,看着那位衣着华贵的姑娘走进了慈安堂。
慈安堂,她知道,是上京里收留孩童和流浪汉以及无处可去的妇女的地方。
她来这里做什么?
阮灵均身子贴着墙壁,悄悄去看向马车,那马车外表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来,只除了马车顶稍下方的位置用墨写了个侯字。
侯?
那位姑娘是姓侯?还是什么候府的人?
这一次等的时间便久了,小半个时辰过去,阮灵均捏了捏自己的站的太久有些发涨的腿,又耐着性子再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侯嫮从慈安堂走出来。
她身旁还跟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弯着腰嘴里不断说些什么,一双手想要拉住她,却不知为何又缩了回去。
那位姑娘不晓得是心思细腻还是恰好,主动拉住了其中一个妇人的手,断断续续又说了些这才坐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西市以后,没有乱糟糟挡路的人群,行驶地快了起来,阮灵均一路快步走跟着,生怕跟丢了。
即便是如此,在马车拐过一个弯以后,阮灵均的视线里还是失去了那辆马车。
“诶!”阮灵均瞪大了眼,几个快步往前走,前面是两个拐口,阮灵均左右看了看,都没有那马车的影子。
“唉,跟丢了!”阮灵均的右手一拍自己脑袋,脚步就往回走,心里还想着该如何找人打听谁家马车顶上写了个侯字。
“你在找我。”
清亮的声音的身前响起,疑问的话却是用笃定的口吻说出来。
阮灵均猛地抬起头,就看见面前是她跟踪的那个姑娘。
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鹤眼,唇弯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看过来时让人觉得亲近非常。
“我,我,我……”阮灵均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说了个我字,只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情了,跟人跟丢了不说,还被发现了!
侯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衣,许是紧张连脸颊上也蒙了一层薄红。
侯嫮眼微抬看向阮灵均身后的马车夫,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应该是意外,不是要刺杀她的人。
阮灵均半天说不好一句话,又害怕面前的姑娘离开,一闭眼一狠心,
“我见你头上的步摇好看这才跟着你的!”
侯嫮愣住,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阮灵均本是闭着眼,听见了笑声稍稍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面前人乐得不可开支,也明白自己说了蠢话,以往拿着长鞭的手这会儿不自觉勾在一起。
太尴尬了尴尬死了!
她会不会觉得我脑子不太好?
侯嫮笑够了,见面前人低着头整个人像是要钻进地里去,止了笑声,拔了头上的步摇,而后拉起阮灵均的手放在了她手心里。
阮灵均愣住,而后睁大了眼抬头看向侯嫮。
“这步摇是多年前在江南买的,现在许是买不到了,见你喜欢便给你好了。”
侯嫮收回了手,面上还带着笑。
阮灵均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捧着手心里的步摇像捧了块热铁,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呢!这步摇看着就贵重,买不到也没关系的。”
侯嫮摇头笑了笑,“姑娘面若桃李,想来与这步摇也是配得很。”
说完,也不再看阮灵均,回身走了几步就准备上马车。
阮灵均的手握住步摇,看着侯嫮渐渐走远,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
“我叫灵均,姑娘叫什么名字?”
侯嫮脚步一顿,鹤眼清凌凌的望过来,“侯嫮。”
“侯嫮……”阮灵均口中呢喃着,面前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若非手中这只步摇,只怕要以为这是她跟丢了人以后做的一场梦。
手中的步摇菩提子做穗,主体是通透无暇的白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嵌了几颗玛瑙在上头,华贵异常,偏偏刚刚在那人头上,却不显分毫。
想来是她通身气派,硬生生叫人忽视了这般华贵的步摇。
“是侯户?还是侯护?”阮灵均脑子里想了半天总觉得这几个名字都不与那位姑娘相配,
“难不成是一斛珍珠的斛?”
想来想去,阮灵均也不知道侯嫮的嫮字究竟是哪个字,似乎哪个字都不够美,配不上刚刚那样的相遇。
若是阮灵均知晓是嫮,怕也是要一拍手,这便是她心里的嫮。
嫮目宜笑,娥眉曼只。
侯嫮才上了马车,就听见外头的车夫说道:
“太师,方才那人是?”
“一个小姑娘罢了。”侯嫮摇摇头轻笑几声,目光又落在棋盘之上。
一个……看起来天真单纯,没经历过世事的小姑娘。
让她提不起半点兴趣。
白子落于棋局中,“你可知道,上京有什么姓灵的人家?”
“小的从未听说过有人姓灵。”
“但自世重文藻,词宗丽淫,於是沮诵失路,灵均当轴。”侯嫮手里捏着墨玉黑子,眼睫轻颤,“灵均,可不像普通人家能取出来的名字。”
那又如何呢?
墨玉棋子落盘,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侯嫮收了手,视线轻轻一扫,今日这棋局有意思得很。
灵均这个人不叫她感兴趣,背后是谁家姑娘,倒是让她想知道。
这般纯稚可爱的姑娘家不好好拘在家里,跑到路上跟踪别人的马车,败露了还扯出那样可笑的理由来。
她还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