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痛了才知道后悔（三）
“多谢。”戚玥点点头，看向快步走来罗忆南，“你和云靖就待在这儿，在我回来之前，哪里都不要去。”
罗忆南知道戚玥没有受伤，还是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他取出一枚空间戒指塞给戚玥，“里面都是防身的，记得一定要先护住自己。”
我只要你好好的！
……
戚玥前脚刚走，罗忆南随后就招呼上孟允，“立刻通知他们守住各个出口。还有，务必护她无恙！”
“是！”
看到孟允走了，云靖张了张嘴，“忆南兄……”话到嘴边，云靖又思虑再三，“戚玥就是你要找的人，对吗？”
罗忆南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你们出去可是碰到了张若兰？”要不然，戚玥不会正巧回来。
还有张若兰的胳膊，罗忆南已经有了猜测。
云靖看看自己刚刚换上的新衣，“我和戚玥出去就碰到她了，她那条胳膊，就是戚玥废的。”
简短一句话，罗忆南心头狠狠揪痛不已，“简直该死！我早就不应该留她活命！”
“忆南兄只是商人，那些不适合你。”云靖走过去拍了拍罗忆南，“戚玥比你看到的还要聪慧，放心吧。”
不然，也不会是戚玥先发现并带他避开了无色无味的毒粉，否则，他和戚玥就不是立刻换下外衫了事那么简单了。
“不，是我连累了她。”罗忆南自责道。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张若兰是谁，但戚玥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被人记恨。
最让他痛悔的，是自己的容忍，就是在刚刚，哪怕张若兰对孟允下毒，他都没想过要对方的命。
如果他在张若兰第一次设计害戚玥时，采取的是灭杀，而不是对张家生意上的吞噬，戚玥就不会差点……
万一戚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呢？
罗忆南浑身冷汗直冒，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疏忽，差点害了最想保护的人。
“她很强，不会有事。”云靖唏嘘片刻，由衷的恭喜道：“忆南兄，恭喜你。”
虽然忆南兄没有回答，云靖却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以他对罗忆南的了解，别看外表温润好亲近，除了芳姨外，他就没见过忆南兄不顾一切的去保护一个人，甚至是动了杀心。
杀心对别人来说就如一顿三餐，平常不过，但是对于罗忆南这种天塌了也就塌了的性子来说，‘杀’这个字，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忆南兄的口中。
“我回来了，才是万幸。”罗忆南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抚平衣袖上的皱褶，端端正正向云靖行礼。
“忆南兄这是作甚？快起来。”
罗忆南坚持行了个大礼，“如果不是云兄需要我来天蓝学院暂带导师一职，我不会回到天蓝城，戚家人就不会认出我，我也就寻不到她。
“是以，云兄当得起忆南这一礼！”
云靖哑然，记得半年前，天蓝学院的副院让自己帮忙找个导师。
身边熟知的人都在京都，没一个人愿意前来偏远的东部，后来还是他跟罗忆南谈事之时，想起忆南兄就是东部天蓝城的人。
他才厚着脸皮要忆南兄帮帮忙，现在想来，正如忆南兄所说：他回来了，才是万幸。
不，应该说重视兄弟情义的忆南兄，自有上天眷顾。
毕竟他是前些天来了天蓝城，才知道罗忆南尴尬的身份，才知道罗家二十年前就把忆南兄母子逐出了罗家，更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恐怕忆南兄这一生都不会回天蓝城。
不过，在他知道的时候有多后悔自责，现在就有多庆幸当初的无知请求。
“你我兄弟，不言其它。”
看着云靖拿出一物，罗忆南慢慢笑了，“对，你我是兄弟。”
……
佣兵团就在东城外不远处，占地极广的四面高墙里，沙土铺成的校场就占了大部分面积。
大门的对面走到底，就是佣兵们一手搭建的‘品’字形三层大楼。
按兄弟们的话说人往高处走，睡觉的地方就要在最上面，三层，自然就是他们休息睡觉的地方。
作为佣兵，也就是别人眼里靠蛮力吃饭的粗人，他们同样也会渴望温暖，渴望闲暇之时的舒适。
偌大的整个二层，也就在戚伟的默认下，被兄弟们装饰成比酒楼还豪华的饭堂。
里面不止有能容纳几百人用膳的大堂，还有一间间风格各异的雅间。
可以说除了在外做任务，他们的小日子跟中等家族不相上下。
可是现在，校场上，戚玥看到的，就是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就是她并不陌生的遍地艳红。
曾经，她也亲眼看到比这惨烈不下数十倍的场景，可在此刻，每一处还是让她心如刀割。
一步步踩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白色锦靴沾染上不知是兄弟，还是敌人的血，冰凉透骨。
“小姐？”
“小姐来了，小姐来了。”
“小姐怎么过来了？”
“快，快看看小姐怎么样？”
门板早已不知所踪的一层练武场，或蹲或躺的佣兵们，不管是受了伤的，还是正在包扎的人，看到戚玥时，大家默默的松了口气，都一脸担忧的慢慢安静下来。
阿东把一名兄弟的腹部撒上药粉，绑上绷带，又叮嘱几句后，才走近戚玥，“小姐。”
“说。”
“九十八名兄弟走了二十三人，重伤三十九名，其余……尚可。”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
阿东让出位置，戚玥就看到不同于佣兵服装的其他人，里面，竟然还有两个‘仇人’，洛晨和洛夕。
“他们都是赶过来帮忙的，也都有伤在身，他们的人，走了九位。”
阿东的话刚说完，沈乐海就快步跑来，他只是回家召集人手过来帮忙，并没有参与动手。
不然，以他三脚猫都不算的功夫，敌人一巴掌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戚姐，林羽不见了！”
戚玥缓慢的看向沈乐海，面色不惊不怒，格外轻柔的说：“慢慢说仔细。”
“其实我也不清楚。”沈乐海情绪激动的比划，“我经常在你家门口等他出来，就是一个时辰前，我发现戚家不对劲。
“每次我都能听到里面呼喝的声音，但是今天，林羽还没出来，里面却没有声音，我、我就……”
说到这里，沈乐海就一阵阵后怕。
“我去敲门，可是……可是我碰不到门，我就想起导师教过的阵法。”
“是阵法。”戚玥说道。
正是因为阵法，在罗忆南院子外，她才没第一时间发现有人。
“我就猜到戚家出事了，才跑来这里找人，可……”可这里只有刀光剑影，简直就是屠宰场。
沈乐海知道自己的斤两，又跑回家招呼护卫过来，顺便还通知了另外几个兄弟。
“今日多亏了沈公子和各位。”小马面色沉痛的走来，他是从戚家大院赶过来的，后背一个窟窿算是伤得最轻的一个。
“小姐，不见的还有苏战。”
小马挑重点说道，“今早小姐离开不久，家里就来了八个蒙面人，他们很强。
“是教头出面才救了兄弟们性命，大家担心团里出事，苏战和林羽就去了，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苏战放出信号，大家赶过来才知道团里……
“之后我们找了，也没见到他们二人，就是团里的兄弟也没见过他们。”
戚玥沉默了许久，说道：“没有消息就说明他们暂时没事。”
“小马你懂医，无论需要什么药材只管给兄弟们用上。”戚玥拿出黑市的镶金黑牌递给沈乐海，“乐海，他们都有伤，拜托你拿着它去黑市，小马需要的东西，让黑市务必找齐送过来。”
沈乐海没有疑问，也没有啰嗦的接过牌子，“好。”
“其它事就由阿东处理。”
阿东还没开口，小马就立马反驳道：“不行！难道小姐要一个人去找他们？”
“戚姐……”沈乐海话到嘴边又咽下，以戚玥有一说一的性子，估计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拦不住。
不过，也正是因为戚玥她把身边人放在同等的位置，自己和林羽，和其他兄弟，才会真心实意的喊一个比他们都小的女子一声姐。
就如兄弟们有事，只要通知戚玥一声，她就从来没有拒绝过。
戚玥没有回复小马，她看着大家，拖沓淡淡的声音一如既往，“好好养伤，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是的，我是该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特别是逝去的兄弟们。
戚玥走了，踩着地上快要干涸的血迹，在阳光下，一大片的红，和一抹白，那么明显，那么刺目。
……
同样大战后的戚家，显得死寂沉沉，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某人照样纹丝不动看着书籍。
好像他手里的书是无穷无尽的宝藏，或是天仙绝世大美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主子，戚小姐一个人去了。”这里离佣兵团不远，暗一只需一个精神力就知道团里的情况。
皇甫墨眉头一拧，眸中流露出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半晌后，“她倒是仗义。”
暗一眼皮子一跳，他怎么又从主子的口气里感觉到了幽怨？
难道又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