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血缘
“喔。”苏鹿点点头。
虽然先前在车上时还因此有些紧张,此刻却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地朝里头张望,看能不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了。
苏浙喝着刚刚在机场星巴克买的冰咖啡,手中另一杯本来是买给苏鹿的。
但递给苏鹿的时候,苏鹿都已经准备伸手接了,但动作却迟疑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喝了。”
苏浙还以为她想留给等会从旅客出口出来的臭小子,便说道,“喝着,等会他要喝再去买就是了。”
但苏鹿却依旧笑着摇摇头,“真不喝,哥哥,我要戒咖啡了。”
苏浙挑了挑眉,“干嘛这么想不开。”
苏鹿只是弯着眼笑,也不解释。
此刻,苏浙就吸了两口冰咖啡,倒没有苏鹿这么带劲地朝里张望,只不过是时而漫不经心看一眼罢了。
陆陆续续有旅客从里头出来,又过了一会儿。
就听到一声年轻清朗的声音遥遥喊过来,“哥!”
苏浙这才抬了抬眼看过去,只见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拖着个大大的旅行箱从里头出来。
穿着一身宽松的T恤,倒是显得他身板更加清瘦,脖子上挂着个大大的白色耳机。
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银色的耳钉若隐若现。手臂上凸起的血管很明显。
他拖着箱子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苏浙,眉眼间有着与苏鹿神似的神韵。
但却在目光接触到苏鹿的瞬间,那些笑容瞬间敛去,眉心拧了起来,原本表情里的那些笑容和愉悦,顿时变成了冰凉和不耐。
苏鹿静静看着他,嘴角浅浅弯着笑容。
“小逸。”苏鹿伸手想帮他拖一下箱子,“好久不见了。”
但苏逸将箱子挪开了,没让她碰到,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起伏,说是平静也可以,说是冷淡也没错,“你怎么来了。”
苏浙在一旁皱眉,“我带她来的,怎么?没提前请示你让你不满了?”
苏浙声音平静起来更是淡得发冷的那种。
苏逸这么多年素来也知道长兄的性子,一听这话就马上紧了紧头皮,“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浙反问,“你这么久没回来,我和鹿鹿一起来接你,你连句姐姐都不叫?读这么多年书都读到鸡屁股里去了?”
苏逸皱眉无奈道,“哥——”
苏浙淡淡看着他,“嗯?”
这音节颇具威慑力。
苏逸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苏鹿,皱眉不耐道,“姐,好久不见。”
苏鹿轻轻抿了抿嘴角,略略点了点头,“嗯,好久不见。你瘦了些。”
苏逸没再理她,只转头朝苏浙伸出手,“哥给我买的咖啡?谢啦。”
苏浙将那杯咖啡递他手里,凉飕飕地泼凉水,“买给鹿鹿的,她说留给你,所以便宜你了。”
苏逸接过咖啡,一边吸一边咕哝道,“不就是一杯咖啡么,谁买不起是怎么的,要她留什么留……”
“哦,那还来。”苏浙伸手让他还。
苏逸赶紧避开。
三人从机场出去。
上车时,苏逸习惯性地坐进副驾,苏鹿顿了顿,就自顾自坐去了后座。
她倒也不是不难过,这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苏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的,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她唯一的弟弟。
但却从小就在苏豫康的教育下,朱心妍的熏陶下,苏娇的煽动下。
一点也不亲她这个亲姐姐,反倒是和他们一样,把这个亲姐姐当成敌人似的。
小时候那是不懂事,所以多少带着些有样学样的意思在里头。
长大了苏逸也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明白苏鹿的处境和立场,倒也不是真正就厌恶这个亲姐姐,但是对她抵触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再让他忽然对苏鹿表露出亲近来……
苏逸也做不出来。
苏逸习惯了这样对她,苏鹿也习惯了苏逸这个态度。
她坐进后座,就拿出手机来摆弄,思前想后,她发了个消息给程又然。
苏鹿:‘明后天你哪天有空?’
程又然:‘后天,怎么?’
苏鹿:‘我到你单位来做个检查。’
程又然:‘怎么?你哪里不好?’
苏鹿想了想,还是不准备将怀孕的事情在手机里就对程又然说了,甭管这是个惊喜还是个惊吓,起码得当面说吧?
所以回道:‘没呢,就常规检查,后天再说吧。’
程又然:‘行。那后天见,带好吃的来,不然不见。’
苏鹿弯唇笑了笑,回了一条:‘知道了,馋猪。’
刚回完这条,略一抬眸,就看到苏逸坐在副驾上,正略略侧头偷偷看着她。
看到她抬眸,他就马上转头过去,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并且自顾自地找话题对苏浙说道,“哥,干嘛忽然让我提前回来?”
“你不是本来也就打算回来了么。”苏浙淡声道。
苏逸点了点头,“朱姨之前在电话里问我什么时候回国,叫我还是早点回国来发展。”
苏鹿听到这话,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就想到在海城派出所的时候,朱心妍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语,朱心妍分明就说了,要找个筹码来继续威胁她,苏逸就是不错的筹码……
苏逸见苏浙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就又问了一遍,“怎么忽然让我提前回来呢?哥打算带我么?”
苏逸笑着问,颊上旋出两个酒窝。
苏浙正好将车子在红灯停下,转眸看向苏逸,声音再平静不过,语气再淡定不过地说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我准备和苏豫康分家,把他们一家三口从我妈的房子里赶出去。你也算是苏家的一员吧,你到场也是正常的,你要是愿意和他们当一家四口,正好,你也清了你的东西,从我房子里出去。”
苏浙这话太淡定了,以至于苏逸听他说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旋着酒窝。
只是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就完全僵硬了,消失了。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哥,怎么好端端的……好端端的怎么……”
苏浙淡声道,“从来就没有好端端过,你自欺欺人的在诓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