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尘埃里

乔礼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说苏鹿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乔礼这些年对她的好，对小乐的好，苏鹿都看在眼里。

不止苏鹿看在眼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苏浙自是不用说，他本来就和乔礼是很好的朋友，公司事务可以放放心心交给他的那种。

就连赵莹和沈循，都觉得乔礼很是不错了。

他性格温柔，对人真诚，都是真心实意的，无论是对苏鹿的好，还是对小乐的好。

但也因为他性格太过温柔，所以，他太为苏鹿着想了，他总害怕苏鹿为难，总觉得苏鹿不容易，总觉得苏鹿还陷在以前的情伤里未愈，总觉得应该再多给苏鹿一点时间，不要给苏鹿太多压力。

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对苏鹿好。

她是能看见的，那么水滴石穿，皇天不负苦心人，自己总能等到。

但他忘了，苏鹿是个如蒲草般坚韧，如磐石般坚定的女人。

他能感动她，却无法打动她。

她能感激他，却无法倾慕他。

直到今天，乔礼才这样直白的，直截了当的剖白他自己的内心。

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慕之意。

他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握着方向盘有些汗津津的。

苏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轻轻咬了咬唇，“乔哥，我……”

像是听出了她话里的犹豫。

乔礼明明今天已经鼓足了勇气来的，此刻听到她话语里的犹豫和为难，又忍不住温柔体贴起来，像是这么些年，对她的温柔体贴，早就已经成了习惯。

乔礼说道，“你不用为难自己马上做出回应，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可以等，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苏鹿原本其实已经想要拒绝了，可是听到乔礼这话，这么迁就而妥协，苏鹿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回想这些年来乔礼的好。

就像是张爱玲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喜欢一个人，会变得很低很低，卑微到尘埃里，但心里是欢喜的，便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此刻乔礼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苏鹿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乔哥，你……让我考虑考虑吧，好吗？”

乔礼眼睛倏然一亮，驾驶的间隙里，猛地转眸看她一眼，“真的吗？！”

那闪烁的目光，简直要把苏鹿灼伤了。

他知道苏鹿是怎样的人，若是没有丝毫被打动的话，就她那蒲草磐石般的坚韧性格，是绝对不会说出考虑考虑的话，在这当时就会直接拒绝他。

但她却说考虑考虑。这已经足够让乔礼惊喜了。

自己只不过是说考虑考虑而已，而乔礼却惊喜得宛如自己已经答应他了似的。

苏鹿看着乔礼这样，心里忍不住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看着乔礼，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到自己。

当初的自己，其实也是在盼着的。虽然觉得自己曾经伤害了薄景深，因为这样那样的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薄景深，抛弃了薄景深。

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于是虽然不敢明目张胆，但心底里是盼着的，因为殷殷期盼着，所以尘埃里就为他开出了花来。

而此刻看着乔礼这样，苏鹿就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说不上来的感觉，也不知是因为乔礼感动，还是因为曾经的自己而心疼。

乔礼不是得寸进尺的人，所以回去的路上，他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完全尊重苏鹿，也愿意给她时间。

只不过回去的路上，不难看出，乔礼的心情其实挺好的。

车里一直放着很轻的音乐，他的手指就跟着节奏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

旁边有个人心情很好的话，其实是会影响周围的人情绪也跟着昂扬起来的。

所以苏鹿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也好了不少。

车子开到了医院。

苏鹿来程又然这接儿子。

乔礼说：“我也来看看小乐，而且苏浙正好也在医院，我顺便和他谈谈公事。”

苏鹿闻言一怔，也不难猜苏浙为什么会来医院。

她和赵桐对苏豫康那么不待见，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不待见就不待见了。

但苏浙不同，苏浙不行。他就算也不待见苏豫康，却无法像他们这样洒脱的说不见就不见。

到程又然办公室的时候，苏鹿看到了程又然口中说的那个小白脸上司。

嚯！苏鹿一惊，长得还真够可以的。

她听程又然说这上司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时，她还不太相信。

也不能怪苏鹿，毕竟她曾经第一次谈恋爱，就跟个收割机似的，拿下了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一直以来盯着那张挑不出错处来的脸，连带着审美线都被拔得很高了。

所以旁人若是说长得好看的，苏鹿首先不会有特别高的期待值。

毕竟天花板都已经摸到过了。

但程又然这个上司，还真是长得够可以的，五官轮廓其实应该算是少年相的那种，但又淬上了成熟的气质。而且一张脸面无表情，就显得天真又冷酷。

很是独特，要说也是颇有一番风味了。他穿着衬衣，打着领带，外套一件白大褂。

苏鹿想到了程又然说到自己这个上司时，给的评价，当时苏鹿还觉得yue！说得也太那什么了。

但眼下想起来，就只能说程又然给的评价真是精准。

苏鹿还记得程又然当时的原话：‘我叫他小白脸怎么了？谁让他穿着白大褂时又纯又欲的，能怪我吗？’

苏鹿看着这个穿着白大褂，一张少年相的俊脸，却表情淡漠气质冷峻的男人。

只觉得程又然当初的形容简直——精辟啊！

而自己儿子……被他单手抱在臂弯里。

他就站在门口，办公室里，程又然压着烦躁的声音传了出来，“雷扬你是不是有病！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

苏鹿刚往前走了两步，能看到里头场景的位置，就看到程又然坐在办公桌后头，从办公桌上堆得一摞摞的文件夹子里埋头翻出了几本出来，直接朝着这男人扔了过来。

“拿了滚！姑娘我不干了！”